望河楼上争风月

“灵药？灵药我吃过不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还记得前些天······”

“······不会吧。有这样的好事？”

“前些天，公子你不是说从婆家在究极城的商行流出两件灵药吗？我派人打听了一下，有几种灵药是要用到这两种灵药的，但一起用的就一种，因为这两种灵药是相冲的，调和不好，就前功尽弃了。”

“对，我也是在宴会上听别人说的，好像是海晶骨粉和刺手碧参。“

“那情况就对上啦，海晶骨粉与刺手碧参加上另一味合炼出来的便是锻骨胶。

“这酒里面有两种灵药的气息？”

“是的。与传闻的一样，只是味道淡了很多，可能是用锻骨胶泡了酒。”

“难道第三种是这赤晶石末？”

“是也不是。这赤晶石末只怕还有另一个名字，是龙族的精血。”

“我去，这是什么好运气，能收集到龙族精血。”

“不是采，你忘了，婆家的血也是可以用的。只是他们不能用自己人的血来练这个锻骨胶。”

“哈哈，还有这样的规矩。他们怎么会破戒用自己人的血？”

“其实也不是用自己人的血，只要自己服用，那自己的血也是可以的。想必是他们碰到一个会炼锻骨胶的高人，然后提出了用自己的血交换炼锻骨胶。”

“便是来人？”

“大有可能，不然的话，光持有来历不明的龙族精血便是一条大罪，受到整个龙族的敌视。”其实不是燃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不怕，想买龙血的人不会说出去，不想买的人说出去会得罪暗中想买的人，以后的生意别想做啦。毕竟龙血是见一份少一份。现在这样一份来路明确的龙血在眼前，一定要买到手。

听明白其中的道理，丹金陷入沉思当中。不一会他抬起头，对葵钟说：“第一，不管能不能买到那些龙血，一定要想方设搞到锻骨胶的方子。”龙血太稀有，他也不能确定能不能买到，转而求其次。这锻骨胶婆家有药方，但并不是世上每一个商行都有，金家就没有。锻骨胶中除了三味主药，其它每一味，对于调和海晶骨粉与刺手碧参的作用，都是有巨大参考价值的。

“第二，在明面上宣扬此事。”怎么宣扬，方法很多，比如从那壶酒下手。

“第三，你去见一下谢叔。调钱。”为什么去见，金丹却没有说，葵自然明白怎么做。

“好的。那我亲自去见那人。”

“你代表我去。请他们回来吃饭。”

第二天下午金氏商行

丹金亲自等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一前两后三个白衣人走过来，说好听的点是穷，说得不好听便像是乞丐，感觉今天会有戏。丹金迎上前去，欢迎道：“方先生，远来辛苦，本该就近找个地方闲叙，但难表我心中之意，所以我今天特别在望河楼定了一桌风月相邀，还望方先生不弃。”

丹金是走惯东西，用的是天都城的富家公子话语，听得三人有些不知所“云”，但总算跟着他就没错了。燃灯先前对于金氏商行主事报的便是姓方，所以丹金称他为方先生。金氏商行在城中也算是中等商行，而且位于西市，所以很快就到了望河楼。究极城城墙高耸，但望河楼却是城内唯一高出城墙的建筑，也可以远远望见摩诃河，风景独绝。

丹金请人吃饭，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地方好，人也就不少，若不是今晚有些事情，这楼的桌子还真不好定到。今天城里的活动，葵都打听清楚啦，婆家在夜里开招待会，各世家豪门，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一缺席，青年才俊全都受到邀请，无一漏网。只是因为丹金没有修为，所以不在青年才俊之列，没有机会。她感到有一丝不爽的感觉，只因为没有修行，就不是青年才俊了吗？

出神只是一瞬间，楼梯间传来四人的脚步声，她忙迎过去，却是看见四个白衣人，是究极学院的学生。究极学院是城中唯一一所高等级学院，而能进入其中的人都无一不是各城推荐，十里八乡的年轻才俊。只是有一条，究极学院并不是以修行境界为唯一优秀标准，因为究极学院的主方向是终极的天人命题——人生在世的问题。

葵见不是自家公子，忙让开上楼的通道，走到一旁看着外面的风景。帝国法律虽并不特别禁止女子的行为，但世人之礼，还是约束着女子与男人一争长短。葵躲开了，但那四人却跟到近前，原来他们便是要坐在此处。葵选择的风景自然便是最好的，那别人也可以有相同的眼光。葵再次避开。

四人中三人盯着葵一直在看着，另一个为首的只是在上楼的时候看了一眼，三人中一人说道：“这望河楼怎么会有这样丑的女子？”一般说来，能上到顶层的女人，要么是大户结伴出行的，要么是被人带到此处的青楼女子，总的来说，后面一种情况比较多。葵对声音特别敏感，听见了，有些生气了，自己虽说不是漂亮，但总也不是丑。

当然这要和三人平常所见的青楼女子相比较。另两人纷纷说道天道不公，怎么漂亮的都是在青楼，不漂亮的，又到处在闲逛，想钓金龟。金龟也就是有钱或世家的一些“缩头乌龟”，遇事则缩，为性情泼辣的女子最爱。按常理，就算是白身的平民再穷，也不会降低身份娶一个奴籍的青衣女人。三人都是学生，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既能欣赏美女，也不在意批评丑女。

葵没功夫理会这三人，过去迎上丹金四人到桌旁坐下，然后招呼伙计上菜。三人还想再说，为首之人止住他们，三人也就不说啦，改说起今晚之事，他左边的那人问道：“宏哥怎么不去婆家的宴席？要陪我们来这里。让其它人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为首的叫宏的人，姓艾，背对着丹金四人，看着窗外说道：“有什么好去的？我又不想入婆家为婿。再说过几天还要大考，我们那头五名还是会再碰面的。”

原来今晚是婆家为了自家人搞的一场相亲会。

丹金正在与三位修行界的“高人”闲聊，听得身后葵笑了一声，忙咳嗽制止。原来葵听见那边说起相亲，不自觉笑了一下，幸亏丹金没去。这时宏却回过头来，看了五人一眼，原来刚才葵一直用“无声术”收束着声音，不使之外传，只是笑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法术，后面的声音自然被宏听见，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丹金自然也看到了宏那一眼，连忙打招呼，然后又以眼神责备了一睛葵，等葵继续施展法术才再说话。

用法术使声音不扩散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一般到了二境修为都可以施展，而葵的本家是旧时调较乐器的乐官，所以对这个控制声音更是在行。只是一般说来，在公众场所，只有贵族会自持身份，不想吵到别人，或不想被别人听见时才会使用控制声音法术，而不愿意听到别人说话，却是不会说出口的。

丹金不愿让人听见，宏却喜欢听他别人说话，当即使个灵动法术，想要破掉葵的法术，听听那边的人在说些什么。声音的传播靠什么？还没有人知道，只是灵气却能隔绝声音，相对的灵气也能探听声音，只要你的境界比别人强。宏与葵都是二境，只是宏使用的是干扰手段，不是窃听手段，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葵感知到那四人中有人出手，要扰乱自己的法术，当即留意对抗。宏这时才知遇到对手，那女子不比自己境界差，没想到学院以外的同龄人还有这样的身手。其实葵比宏大上三岁，只是样子显得年轻。葵与宏法术相斗，灵气混乱自然瞒不了燃灯与释方，甚到闻舒都有所感应，只是没有另两人那么清晰，从释方凝神用心的表情才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两人无声的斗法持续了一阵子，桌上的菜却并没有减少多少。燃灯过午不食，闻舒知道这些场合不是吃东西的场合没有吃，葵根本没有筷子只是站在丹金身后。五人中只有丹金在介绍菜招呼三人动筷时吃一点，释方这时也会跟着动筷子吃，等菜上齐了，才真正自己动手，想吃什么吃什么，但也吃得不多。

丹金也特别留意释方，因为也只有他在动，老年的燃灯与老成的闻舒感觉就像两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实在谈不了什么感情。就在丹金准备把主攻方向转向释方的时候，释方站了起来，来到那四人的旁边，其实也是楼的栏杆边上，就像他们刚才坐在葵旁边的桌子一样。

宏停止了法术，那边葵长出了口气，若论修为功底，她还是不如宏，只是宏被释方打断了，自己也没有在那桌四人面前露出败阵的破绽。释方其实并没有使用什么法术去干扰宏，只是以灵气护体，从宏与葵相斗的空间穿了过去，路线上斜向着宏身后。宏是被自己的心里的阴暗所败，他只是怕释方的出手，使自己受伤，所以散了法术。

与宏同桌的三人自然也察觉到释方走来，只是他们没有宏与释方的境界高，在这种条件下出手，那是傻子。释方无声地走到四人身后的栏杆处，看着外面。按世人的看法是释方不懂礼貌，没事走那么近别人身边干什么？只是这望河楼这一边偏偏特殊，有这样的地方可以让人驻足远眺，所以也就说得过去。

少年时，我们的身体与精神不断地长大，而所谓的领地意识也是如此。而当我们没有很好地处理这种意识的扩张，它便会使我们与周围的人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现在的望河楼楼顶就是这样的情况，相识的四人坐在一桌是这一个集群。旁边站着个释方是外来的闯入者。双方彼此都好像没有看见对方，但大家又都意识到感到一种压抑。

那是上位者产生的压抑。释方已经无声地在回答刚才的那个问题：这个世界并不是以哪座学院分高低贵贱，而是实力。宏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护住同伴，而是默默恢复着，然后等着时机出手。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释方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的时候，他觉得似乎大地在震动。这当然是错觉，是那个叫宏的少年在发动攻击，就在释方收功的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