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缘去初相遇
回到三星殿,释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摊开,看看还有什么。最值钱的有那枚锻骨丹,还有一些药酒,这些不能卖,不管以后怎么样,都不能卖,决定后就放在左手边。释方又掂了掂城主给的钱袋,还有不少可以作为启动奖金,放下钱袋又拿起那个瓷枕,老学究的“遗物”,枕在头下倒是很清凉。其余的是衣服,还有一个钵盂,释方心想还好可以去化缘啦。
释方的爷爷说过:化缘化缘,施者都是缘,施者都是善。在化缘的同时修行的是心,结善缘,不结恶缘。人者能有一善,能有一施,长存于心,日日施行则苦海可渡。释方也曾想过如此逼人行善又怎会是善呢?爷爷说:化缘,有三不:不得化无余者之缘;不可化专门为了化缘而做的饭菜;不可强求。
也就是说上门化缘,有多的,给了你才是缘,没有多的,不愿给的,不可以强要。对于无余者,我们更多的是要施,而不是化。是为损有余以补不足。
整理完自己的东西,释方又走到旁边的两个房子一一察看。这时殿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殿内也是如此。释方走入炼丹房,他不以目视而以感知,知道丹房里也如小屋一样有几处感应法阵,可以用灵气激活。释方试了试,一个是照明用的,只要输入灵气,珠子就会像夜明珠一样发光。另一个是集水法阵,因为是炼丹房,所以防火很重要。还有通风与排水设施,不一一道来。
最重要还是房中的各种鼎,大的可容四人并坐,小的只能容下一人拳头,有盖的没盖的,有花纹的没花纹的,雷纹加热的,水纹自净的,又多多样式。释方突然冒出一个做饭念头,想:这些日子怎么回事?没事冒出一个念头,没事出来一个想法的?其实他不知道这是在新环境产生的一种正常现象,适应了就好。
书房里则只有一张桌子,没有椅子,其余的全是书与药材。这里的书分三类,一是药典,较新,占比小,其次是风土人情秘闻录等,这两者应该是历代殿主收藏,最后是以前学生留下来的学习笔记,各种学科都有,占大头。至于药材则是装在小盒子里,一一标明,而名贵的则是用玉瓶另外存放。
释方略微收拾一下,记好各类东西存放的位置,便回去小屋里休息,以前的时候没有灯,所以入夜便早睡,睡到天明自然便起,这时就算有照明法阵,释方还是保持以前的习惯。只是今晚注定会睡不安稳,打坐修行以后,释方枕着白瓷枕入睡。梦中释方似乎想起许多事情,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起,灵气不断的外泄,又不断地补充,最后才达到一个平衡态。
第二天
释方在床上打坐,他的意志之海还有点昏沉沉的,只是身体已经醒来。原来释方的小房子原来是一间炼丹房,而炼丹房本身要求阵法可以借助大殿的阵法使用灵气,但内在灵气波动却不会对外产生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激活法阵,就会使灵气产生阻塞,如同一个小型的密室。释方在此中修行就会破坏原先修行中达成的平衡,就像一个天都城世家的公子来到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从灵气充足一下子变成了毒气充足,修行的平衡就会打破。
释方缓过来,就知道了灵气交换出现了问题,看来这地方还真不是那么好住的。明白了原因,释方伸手一指法阵,一股灵气之风吹入。释方意志所到之处,浊气散尽,还隐隐间闻到一些残余的药香。世间所谓的隔绝阵法并不是产生真正的隔绝,只要使被隔绝者不能与外界产生交换,就达到了目的。而这里的阵法是炎罗针对释方四轮境界以前设定的,自然不会太高明,却没想到,如今的释方二轮境界却可以使用三境的法术,而意志之强更是超过普通三境入门。
释方也不想探究黑暗中的秘密,只是想着如何使夜里修行不中断,想来想去也似乎只有醒来运转法阵一条路子。其实二轮境界不能彻夜的修行,所以燃灯以前也没有教过。当然燃灯也不会想到释方所处的环境如此极端——当清醒时运转法阵是灵气充足,当睡觉却是如同密室,这些都要释方一一克服。释方当然有办法,没有办法开着门睡觉就行啦。
释方去学院外那家黄记小店吃过一顿早饭,然后让老板中午给他留饭,不管冷热都行。释方这是要去哪里?贫民窟。过去释方也随燃灯去过不少贫民窟,为人治病和化缘。他们当然不会指望在贫民窟得到什么,只是以此为名进去治病而已。其实与别的贫民窟一样,这里的贫民也并不是贱民,多是白身,在天都城做雇工佣人,有些情况好的还有不少旧的装饰。
但不同释方往常到过的贫民窟,天都城的贫民窟很拥挤,两排民居之间很窄,路中间更是污水横流,猪狗粪便不少,蚊虫小咬很多,味道很是刺鼻。这是帝国大多数贫民窟常有的现象,只是仿佛天都城这里更严重一些。释方穿街过巷子,旁边不时传来孩童打闹的声音,使他想起以前跟着爷爷行走江湖的日子,然后他似乎看见了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提着一个香炉在前面走来。
香炉的烟很大,释方这才看见原来不只是老头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五个身穿白色衣服的蒙脸人。往常之时,爷爷也曾提起过这样一些人,他们并不是哪一个神庙的修行者,只是自愿地做一些事情,不求回报。释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让到一边,让他们从身旁经过。当他们经过的时候,释方清晰地闻到了那种香味,其实也算不上是香味,而是一种杀虫剂。
释方明白过来,抬起头惊奇地看着他们,刚好最后一人也发现了释方的动作,看了一眼。释方发现她是个女的,映入意志之海里的不只是婀娜多姿的身形,还有她的头发很长很黑很亮。现世之中,男子多短发,修行人更视头发为烦恼丝,多剃去,只有女子为长发,视长发为美,为生命力的一种象征。俗语有云:气实则发荣。
老头子带着五人经过释方身旁,释方从后面看得更清楚,那些可以杀死蚊虫的烟在后面五人的引导下,四向出击,所过之处蚊虫死绝,竟似某种战法。按道理说释方不该跟在这六人后面,只是他实在好奇,于是跟了上去。六人一直走到一处水井旁才停下来,他们当然知道释方跟着,只是没有理会,而释方也一路分析着香炉里的有效成份。
六人停了下来暂歇,释方便走了过去,那个最末的女子跟老头子说着什么。老头就像没有看见一样,而他身后的第一人迎上释方。来人约二十来岁,此时脱下蒙脸的白布,也是相当帅的一个人,那人开口问道:“小兄弟,你跟着我们想干什么?”“你们不觉得你们的配方有问题吗?”那人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质疑自家的配方,怒道:“哪来的小子,也敢质疑我们家大人的配方?”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这是杀生,你们不知道吗?”
“别拿你那套迂腐的说辞来质问别人,我就问你蚊子和小咬哪种不该杀?”那人越发地愤怒,就连同伴也纷纷转头来看他。
“难道只有杀一种方法吗?”释方说道。
“你有什么方法?”
“蚊虫滋生都是因为地上的积水,而产生的病却是地上的污水,如果可以杜绝这些污水,就能大大地降低疫病的发生。”
“说的不假,但这却是一个大工程,钱从哪里来?”
“不用钱,用水,只要用活水冲刷,那污水自然没有办法流存。”
“你是让谁来做这个事情,归根结底还不是钱?”那人气消了些。
“师兄,这人说得不是那个意思,他应该是想用消毒法来除蚊虫。而且以后就没我们什么事啦。”消毒法是一种泛称,把毒素冲淡是一种,把毒素杀尽也可行。
“师妹,这事以前不是早就讨论过了吗?光靠这些没有专业知识的贫民是不行的。一定要我们出手。”释方这时已经没有说话的余地,只是听着他们说话。
“可是师兄,这未尝不可以试试。”
“师妹,你怎么这么固执呢?难道师父还会是错的。”青年说着的时候还向那个老头看了一眼。难道师父就一定一直是对的?老头什么反应也没有,反正说的也不是自己一样。咳嗽两声,又走起来,另五人赶忙跟上。留下释方却不好再跟着,他们应该是专业的,只是也许以前有过什么事,使他们选择现在这种方法,自己就不用再多说啦。
学院教枢处大楼
莲上人坐在上首,其余六人分另坐在两侧,左边是军学院的军师,命礼学院的数师,最后是画师,画师并不是六院的执掌者,但修为精深有重大贡献,特意加补进联席会议。莲上人右手边则是三星殿的药师,野鹿苑的鹿大仙,天女系的副院长。六人当中,只有军师与带了两人助手坐在两人身后。
“恰好药师也在。我就说几句。药师是不是把今年的药先交上来?”
“恰好今天教枢处的人也在。我也说两句,三星殿的经费是不是也该与其它学院一同下发。”药师丝毫不让。
按照药师当年入执三星殿时答应的条件,学院每年都会得到一批灵药,只是后来教枢处以三星殿没有学生为由,停发了经费,药师自然也不会再给灵药。药师有一个女弟子,原来是天女系的,后转入三星殿,却不擅长炼药,所以也当没有一样。第二年时,一些新生在各种力量干扰下,说不愿在一个女人下面学习没有进入三星殿,所以三星殿一直人丁不旺,只有两人。
但学院并没有损失,教枢处从市面上采买的灵药比付给药师的钱少太多啦,只是学生们并不买帐,觉得外面的灵药质量太次。受影响最大的是野鹿苑的学生,所以鹿大仙有时也会托关系找药师私下炼一些丹药给急需的学生,两人关系还不错。
莲上人开口说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啦。现在新学年新作风。昨天你们不是都答应了吗?”
药师哼了一声,不说话啦。教枢处主任却有别的心思:“答应是答应啦。只是我们教枢处还有一点疑问,药师收的那个叫方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某人为了钱而收的弟子?”因为今年是由六系分考,所以每个系招收的方式不一样,自然有上下其手的空间。如果都像军学院那样都过打架比试来确定,教枢处也不一定会拿释方说事,毕竟这是要靠实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