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太公归天证天刑

城外的风总是比城里的风要凉些，释方刚才还有些呆滞的神情，渐渐有些好了。感自然之生机，不但是自己身体的生机，也要有外界之生机，不过要感外界之生机，要神志达到一定阶段，释方刚才想着道之真义，不自觉间出了神，当注意力由内而外之时，也不自觉把灵力与意志相结合，达到第二轮的境界。

一股灵气顺着释方的神识纠缠在一株蔫的了花上，在花瓣上凝结出一滴灵液。释方有一个想法：难道夜里练习的效果比白天的时候好？

花还是那朵花，并没有因为灵液的凝结而重新绽放，而灵液渐渐地渗入花中。释方的精神一直在那花上，突然手里的瓷枕激发出一阵光芒，那光芒包裹着释方，侵入释方的神识，如果不是释方完全的信任老学究，可能就错过了。释方睁着眼，却看不见现在的景色，却也是此地的景色。

释方看见星闪月移，太阳从东边升起，露水消失，阳光照在那株小花上，然后又是一天，如此几天。释方注意到那朵小花基本没变，变的是周围的那些花草，全都开始枯死。那些原来不是释方关注的重点，只是因为小花的不变这本身出乎释方的意料，而使得释方更加的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只是不一会，释方就出离了定境，因为天空中有些东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而一旁的姜尚“看见”释方全身的灵力涌向那个瓷枕，然后释方定住了两三秒钟的样子，知道这瓷枕是个法宝，虽然不知是什么法宝，但太上送出去的东西会差到哪里去，不禁仰天叹道：这少年也太幸运啦吧。同时他也察觉出一点不妙，天空中隐隐有些什么东西在积聚。

在房里的老学究也有所感应，但他早有预感，也早已作别。这不是劫难，是天命，故救无可救。而城外旷野中的释方与姜尚感受处更清楚，自己头顶是乌云凝集，电蛇四走，无边的压力从天而降。姜尚比释方更清楚一些，天上雷电正吸引着他，其中的力量不可抗拒，越来越强，此中含有的信息仿佛是一生的回溯，用婆罗大陆的说法是因果轮回中的报应，或者说天打雷劈。

而他也明白了老学究那一眼那一声的含义，他今夜将会死在此处，一如他的老师元始天尊所说的他今生不成仙道，也一如老师说的享尽人间富贵，而此生所见的种种人事，纷争，杀伐一一浮现在神念中。只是他此时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不同的道路都是通往同一个终点，那我们走上不同道路的原因又何在？诚如他如果没有下山辅佐大周，也许不会修到今天的境界，那结果又是怎样的？

而远处碧波潭水面上也如同华氏城外一样，站着一老一小两个修行者，正是缺了一手的万圣龙王与他的孙子。因为小龙还是龙身，所以老龙也是龙身，没有变化。老龙王对他那个毛发多得有点不太像他的外孙甚是慈祥，完全没有对待女儿时的那种表情，他说道：“孩子，注意了，如果有一天再见到这样的情况，千万不要冲上去，那不是你能抗得了的。但如果有一天，他冲着你来，那爷爷会为你高兴。”

那个有着绿色浓密披肩发的少年，脸神平静，目光坚定，也不看他爷爷，只是对着天说：“爷爷，你现在就应该高兴。因为你会见到那一天的。”

“哈哈哈，我相信，我也高兴。哈哈哈，不过你也要答应爷爷，去到天都城要好好学习，争取拿个第一回来，好不好？”

“第一我就不争啦，但我争取把第一收入麾下。”

“好，有天下英雄尽入我囊中的气势。只可惜我家与你爹只有雾水情缘，不然留你为我王裔，当是上上选。”

“爷爷，你说的不对，我爹是我为龙王的最强臂助。”

“你爹强则强已，但生性高傲，不是统帅之才。”

“我有。”

释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感受着，记忆着，并不是用眼，而是用心。他看见姜尚飞了起来，但并没有御使法术。他看见姜尚身上发出五色的光芒，雷电击在五色光芒上，炸裂成一团更明亮的光，有如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燃灯道人来到释方身边，一手按在他的肩上，不是把释方拍晕了，而是用法力助释方保持清醒。这一切也许对于释方来说太残酷，但对于燃灯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机遇难得罢了。

释方只觉得身上多了股庞大的暖流，循着他往日温养的经脉，从胸前进入到眉心，然后受到雷电效应产生的酸麻感就消失了。天上的雷鸣电闪足足持续了约一个时辰，然后乌云散开，星空再现。释方已经是筋疲力尽，相当于施展法力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快跑了一个时辰步。

天空中慢慢地降下来一团白色的光芒，燃灯大手一收，然后带着释方走了。碧波潭上的那对爷孙却没有走。孙子问爷爷：“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是什么？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那里还不是你我的战场，以后你就会知道啦。”

“爷爷也不行？”

看着孙子不满与置疑的表情，老龙王又说道：“这次去天都城，替爷爷带一样东西给一个老朋友，可以吗？”

“爷爷，有事你就说话。”

“你就把今天这枚珠子给他，然后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他自然会厚待你。”

原来老龙王不知什么时候把一枚珠子暗扣在手中，把刚才的画面施法记了下来传入了珠子中。

“但是如果他问起来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好说啊。”

“你就说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啦。不必说天上。”

“前几天的事情也说吗？”

“可以说，没有前几天的事，只怕也没有现在的事，都是循环的。”

“爷爷，你能行云布雨，能抗下那雷击吗？”

“如果是普通的天雷也就罢了，但那并不是普通的天雷，带有业力。”

“业力？你是说那人要成神？”

“孩子，不能再说啦，从今天起，你就按我说的做。少杀生，多行善。”

爷爷带着释方回到家里，就安排他睡下，用那个瓷枕给他枕头。对于修苦行的人来说，并不拥有财产，只有一衣一钵，燃灯后来知道修苦行也不能了悟，于是也买了一些东西，但总体还是简陋，两爷孙连枕头都没有。燃灯只是没想到那个瓷枕是一个法宝，太上老君送的。因为他现在就是释方的爷爷，并不是什么燃灯道人，修为与见知上自然也不如燃灯。

今天早上，释方很早就起了床，他做了一晚上的梦，也说不上是梦，就是他看见的姜尚受天刑陨落的画面。那些画面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直到释方开始转移视线，看见了更多的细节，更多的东西，然后醒来。释方不知道自己有学过这个法术，可能是神识牵引术的一个变化，也可能是瓷枕的特殊效果，总之是对神识消耗特别大，很没精神。

释方今天也不去学校了，就在家里做饭，平时爷爷去外面化缘，有些人家没吃的，也会给一些粮食，而释方很少在家里吃，爷爷也就不常做，所以现在家里还有存货。释方拿着瓦罐装些米，然后便往平日里洗澡的那条小溪边走去。小溪被人为垒起一个小坝，蓄着水，释方平日里便在此处洗澡。

淘干净米，释方又加了水就要往回走，突然看见一条手臂大长两米多的金环蛇正在自己不远处，盯着自己。释方也盯着它，慢慢地走过去，终于确定那蛇随着自己的动作而转动身躯，就是想吃自己。释方决定试试神识牵引术，怎么会想到这个法术，还不如说这是释方现在会的不多的法术中，最可能有效的。

心中存想法术运行经脉，然后睁眼，释方看见金环蛇身体突然僵直，应该是受了影响。释方也不想伤害那条蛇，它不过是饿了而已。但在释方转身走开没多久，那金环蛇又跟了上来，释方隐隐间觉得不对，便在路中间与那条蛇对峙起来。在释方想再次施展神识牵引术时，凝神不发的他听到了一种声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妖言？

传说中有修为的妖族可以驱使同族相助，那种来自天赋血脉的语言，他们自己称之为妖言，也就是妖族的语言。释方睁眼再次命中了金环蛇，让它停滞了一下。因为神识牵引术并不是真正要对上眼才能使用，接触到对方的神识便可，更何况只是一条没有成妖的大蛇。但释方并没有走，因为他很明确自己听到了妖言。那声音就像一种嘶嘶声，想来便是蛇妖言。

释方也想找出那声音的来源，但声源变幻了几次位置，范围笼罩着整座山，自己在密林中是不可能追上的。敌人的意思也就是想操控此时山中所有的蛇类，前来此处。释方明白此中的问题后，也不再留手，以神识为牵引，口内灵气积聚，吐出一口浊气化成灵火，三昧真火。

本来三昧真火是可以以口，鼻，眼三处齐发的，只是释方现在修为不足，只能从口而出，而练习不够的准头问题，释方就是用神识牵引术解决啦。金环蛇被三昧真火烧得爆跳如雷，想攻向释方，但全身被烧得不受控制，不多时便死了。死前还发出一种古怪的低响，就像是蛇妖言一样，竟像是于死前突破境界成了小妖。

一时间山里清静啦。释方也确定没有听到蛇妖言，这才捧着瓦罐回了家。用三昧真火引燃柴火，做起饭来。快到中午的时候，燃灯回来啦，他知道释方没有去学校，就提前回来啦，还带了些剩饭菜。只是没有想到释方已经把饭做好了，还涮了些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