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方看着自己的右手,然后是左手中的龙象杖,心想这真的是我的能力吗?释方起身离开,原来衣服上的泥便自动脱落,水流穿过衣服洗净,风干。五步以后,全身又恢复了干净的释方的模样。月亮悄然地出现在东边,天空也开始亮了起来。龙象随着释方的步子起落,地上留下三个印子。天上有飞鸟飞过,地上有蛇类爬行,虫子寂而无声,释方向北而行,从他的左手边向东看去,他如同行走在月中。
释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钵盂中的四妖带来多大的震撼,反正四妖此时是集体沉默了。四妖中修为最差的是火蜥蜴,第三是六翅霆龙,望月犀是老二,忠厚老实,而老大是蓝龙,沉默寡言。四妖各有特点,但都服蓝龙,偏偏蓝龙与龙族有过节,所以大家都没有表态。其实若不是释方把灵气输入到钵盂中,四妖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龙当年是太阴神的手下,强大的龙族血脉水土双属性,是钵盂妖中最能修行与领悟太阴神功法的妖,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太阴神封在了神器药鼎里。
“你们在想什么?”蓝龙还是开口说道。
“老大,我们只是怕你不高兴。”火蜥蜴与蓝龙大小相差最大,却反而最亲。
“你们都忘了,他是火属性。”
“对哦,他是火属性。”火蜥蜴不自觉在跟着道。
“也说是说,你也只是靠着右手里的神器来能施展刚才的化龙术。”
“他不是龙族夺舍?”望月犀惊道。
四妖都没有探测过释方的身体,自然不知道释方的神识是什么级别。而以释方的年纪来说,四境修为的天赋属于天才级的,但也不至于让四妖惊讶,因为许多世家的少年同样可以用药物达到。望月犀的意思显然是四境修为,非龙族夺舍,竟然能化出龙爪来,这是相当有奇遇啦。
“的确不是。”蓝龙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火蜥蜴问道。持有钵盂之人身份越尊重,四妖的麻烦越大,释方不但有一个七境药师作为师父,还会龙族的化形术,如果说身份简单,那是谁也不会信的,特别是四妖这种出生在那个地位尊卑十分分明的时代的妖。它们虽然不在意这些,但并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这些地位等级观念。只不过它们遵守的是强者为尊的等级观。
“不怎么办?尽量多吸收些属性灵气,提升我们的境界。”
“是,老大。”
“老大,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如果释方死在外面,我们是救还是不救?”火蜥蜴问道。
其实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过都是在药庐里,那时候许多太阴神域中的修行者都执掌过钵盂。那时候执掌都有六境修为,他们的生死四妖都没有出手干预,但现在不同了。钵盂并不在药庐中,如果释方身死,那钵盂就有可能流落在外,四妖的结局是怎样,谁也不敢打包票。
“你是火属性,他如果有难,你就出手。”
“好的。”
释方走在荒地里,却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却找不到那神识的来源,似乎相当的飘忽。不过释方也不惧,手中的龙象杖随着起落在不断地吸收着土属性灵气,而释方自身的火属性也是一样,只不过火属性没有那么明显,呈现出一种若有还无的状态。这并不是释方对于火属性的控制力减退,而是龙象杖的威力更大,能吸收更大范围的灵气。
龙象杖原来只是有龙吟神通,后来南相加入一支白象牙与象皮筋合炼,变得释方无法驾御。现在的龙象杖落地之时,释方神识范围之内的土属性灵气为之一空,释方固然无法吸收,却可以传入钵盂中。他想如果钵盂能吸收,那便是四妖想吸收,这对于钵盂内的四妖来说总是好事。而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熟悉龙象杖,唯有熟悉它能才炼化它。
释方一路向北走,不多时走到一条大路上,想来便是孔雀国各城之间的“直道”。药师给予释方的心印是从孔雀国国都孔雀城出发,然后向大雪山方向,而孔雀城在摩诃河最上游处,所以释方向西而行。此大路靠大雪山一侧已经开恳有农田,只是现在是夜里,没有人,自然也没有办法化缘。释方走夜路自然不是问题,但在消耗了许久以后,再行夜路只怕会被暗处的妖族偷袭。
释方的神识一直感受到那注视,偏偏无法发觉,所以不能反击,现在呢?释方走到一棵树下打坐休息,这树下原来不知供的是什么神,不过现在有几只猫狗在那里偷吃供品。释方走过去的时候,动物们受到惊吓都散开了,后来看到释方没有其它动作,也没有吃它们的食物,自然也回来了。两边各忙各的,互不相干。释方利用龙血神针,凝起一道水流,洗净自身,然后把水导引到远处。
法术自然是风与水的结合。风与水皆无形,释方用的结界空间把水送到远处,已经摸到了五境的门槛。一夜无话,释方“睡醒”的时候,察觉到一种妖气在远处,想来是昨天那只跟着自己的妖。那只妖怪并不想偷袭释方,但时时防范释方逃跑,不能入睡,消耗也是挺大。释方使土遁从原地消失。那妖气一下子大了起来,然后冲上空中。原来是只鸟妖,难怪释方没有发现。
妖族在相当于人族四境之前,不能束缚灵气成形幻化出人身,而肉身因为常动的原因比人族强,所以妖族不动用法术时气息不容易分辩。这只鸟妖离妖方非常远,又没有动用灵气,只是扑打翅膀飞行,就连释方也没有发现。若不是鸟妖的修为不如释方,在释方醒来后利用的法术,只怕释方依旧无法察觉。
清晨的田野是清爽的,释方躺在地上,看见一只大鸟飞过天际远去,然后又转回树下。等鸟妖飞回来再说,现在释方在吃早饭。释方打开空间法器取出些干粮,边上的动物也凑了过来。释方便也分些给它们,干粮还有许多,但不喜它们的爪子伸到自己的白衣上。
“排队。”释方手向前一指,喊道。
那些动物们也不知道懂不懂,看了一眼释方指的地方,然后又来抢夺。释方无奈,把它们一个个用风法术定住坐下,排成一队。那些猫狗们下半身定住,但上半身还能动,无不叫唤起来。叫声吸引了远处的一个前来上香的老妇,看见了释方正在逗引这些猫狗,而猫狗们都坐在那里,像是说着什么,以为是天神降临,赶忙过来拜见。
释方可不欲受人跪拜,又走远啦。而猫狗的法术自然解开,四下散开,好像不理老妇一般。老妇后来把这事告诉村中族人,族人根据老妇的描述造了一个石像。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释方现在看着天走着,他知道那鸟妖找不到自己很快又会飞回来,在这个期间他要想个办法。大早上的,什么人走在路上最不惹人注意呢?无疑是头陀行者。
往时燃灯苦行,有几年也带着释方出去见识。这方面释方是完全的经验的。释方定计便施行,换衣服,收起龙象杖,却取出紫金钵盂。大早上,当然是外去化缘的时间,释方一点也没错。释方换好衣服,然后发现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便是那大鸟妖。鸟妖当时发现释方不见了,首先便沿大路往西而去,然后又升空俯看,最后才想着回到原地。
此时的释方当然不是原来模样,他用灵气遮住了脸上部分,改换了样子。大鸟飞得极高,并没有马上认出释方装成的头陀。释方自然不能就这样离去,装样子就装到底,反正被认出来也是一样的。释方走出几里,寻到一个村庄便去化缘。此地之人极是信神,对于修行者也是一样,不一会便化到早上所需,然后释方替这里的人看起病来。
此地的人一点也不见怪,就当释方是一个过路的头陀,只是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停下来听释方废话。此时已经进入婆罗大陆最热的季节,农里有许多事情要忙,就连放学孩子也到地里帮忙。没有人愿意停下来,但不代表没有人盯着释方,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躲在墙角,看着释方。释方走过去,闻见一股药味,问那个小孩:“你叫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我叫思马,我妈妈病了。”
“你想让我替你妈妈治病?”
小孩点点头,又说:“可是我没钱。”
“没关系,管我中午饭就行。”
“你不是饭桶吧?”
“你想多啦。”
小孩看看释方,的确不像,又说:“不过长老不让带外人进村。”
“这样,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可是长老不让带外人进村。”
“你没有带,我是自己跑进村里的。”
“哦,那你跟着我。”
“快跑。”
小孩子一步三回头,跑在前面,而释方则走得极慢,但实则这两者是虚影残像。因为他每步之间用骨符隐去自己与小孩子的踪迹,而小孩根本不知,然后就到了自己家门口。村子不大,释方根据药味找到了小马的家——一个泥胚房。
“妈妈,妈妈,我带了个药师头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