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胤现在这一跪，可真的将在场的很多人给跪傻了。
乔司更是直接跳到了一边，他怕折寿！
“你让我将她带走，可以不可以？”程胤看着林汐，一字一顿。
林汐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缓缓摇头：“不好意思，不行。”
程胤的嘴巴死死抿着，舌头抵着口腔内壁，脸颊都突出来一块儿。
他现在真的是……毫无办法。
求林汐求个这个样子，也是无济于事。
难道林梓妍就真的活不了了吗？
“你跪着是你的事情，我放不放过她是我的事情。”林汐淡淡看着他，“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起来，没了一个妹妹就算了，没必要再赔上自己的尊严。”
“你可真狠。”程胤唇边的弧度很苦涩，眼神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绝望。
“我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又不是圣母，没必要惯着她。”林汐靠在墙上目视前方，“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她善终，我就是要让她自己整死自己，对，就是这样。”
程胤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林汐的眼神，空寂而绝望。
林汐拍了拍手：“她应该醒了，你可以进去看看。”
程胤立刻头也不回地进了病房。
果然，被药物唤醒的林梓妍的目光没有什么焦距，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像一瞬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梓妍。”程胤走到床边，叫她。
“哥。”林梓妍干瘦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惊喜”两个字，“我成功了？你真的将我救出来了？”
她现在不是在刑缉局那个没有一扇窗户的牢房里，阳光正从透明的玻璃窗里洒进来，光线正好。
程胤抿着嘴巴，神情苦涩。
他该怎么和林梓妍说这个残酷的事实？
林梓妍脸上的笑容很大，因为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很好。
本来以为自己就要在刑缉局那个地方彻底断送性命，但是现在，她还是重获了自由。
尽管付出的代价有点儿大，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活下去，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林梓妍笑得越灿烂，程胤就觉得内心是越发的苦涩。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告诉林梓妍，那个残酷的事实。
这不是你所向往的自由的地方，这里是京都私立医院，是林汐最好的闺蜜的地盘。
他说不出口。
林梓妍一直看着窗外的方向，蓝天白云，阳光正好，她真的向往了好久。
在黑暗的地方呆的时间太久，所以对于光明有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渴望。
程胤紧紧闭着眼睛，觉得好无力。
身为一个兄长，给不了自己的妹妹想要的东西。
然后窗帘逐渐降了下来，隔绝了阳光的同时也阻挡了林梓妍的视线，整个房间顷刻间落入黑暗之中。
林梓妍猛地转头看向门口，林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遥控器。
林梓妍的心跳似乎都停了一瞬，一颗心从云端跌倒了谷底。
“感觉好吗？”林汐慢慢走过来，清澈的瞳眸中倒映着林梓妍震惊不已的脸。
“是不是非常庆幸自己逃离了刑缉局的那个地方？是不是觉得你又可以去过你潇洒无比的生活了？”林汐站在床边歪头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重获新生了？”
每句话一出，林梓妍的心就要沉下去几分。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林汐会出现在这里！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是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哦对了，刑缉局也没有镜子，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林汐从身后拿出一面镜子摆在林梓妍面前，“要不要欣赏一下你现在的尊容？”
林梓妍是彻彻底底的被镜子里边的人给吓了一大跳，这个女鬼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是不是觉得你自己这个样子很美？”林汐笑吟吟地问她，“看看这脸，多瘦多尖，看看这眼睛，多大。林梓妍，你对自己满意吗？”
林梓妍“啪”的一声打掉了林汐手里的镜子，狠狠瞪着她。
她又不是傻子，事到如今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没能逃脱的了，她是被林汐给弄住了。
这个女人为什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难道真的要将她给逼死才罢休吗？
林汐挑挑眉梢：“林梓妍，要是你当初把你的脑子用在正经道路上的话，说不定现在世界首富就是你了。”
这个女人聪明得厉害，而且有韧劲儿，有狠劲儿，光是这一点就能将很多男人给比下去。
林梓妍刚才觉得一身轻松，但是一见到林汐，全身都不舒服，头痛身子痛，哪里都痛。
“还有什么遗言吗？有的话就赶紧说一下，不然你指不定哪一口气上不来那可就真的尴尬了。”
“你别诅咒她了行吗？”程胤皱眉，林梓妍现在都可怜成了什么样子，为什么林汐还是喜欢落井下石？
林汐耸肩：“好心提醒一下而已。”
林梓妍伸手拉了拉程胤的袖子，程胤弯下腰。
“我不想死。”
这四个字一出，程胤这个大男人都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她的语气实在是艰晦而又苦涩，他听起来真是阵阵心痛。
但是他什么都说不了，只能伸手摸着她干草一般的头发。
这次的这个事情，真的是她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但是还是落到了林汐手里，林梓妍也知道饶是自己再不愿意，这次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要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哥，你杀了我吧。”
程胤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就僵硬了，像是一尊雕像。
“与其再被林汐给折磨，不如你直接杀了我。”林梓妍看着程胤，深深凹陷的眼眶中有泪水溢出，“林汐根本就是要让我不得好死，我在刑缉局，真的是生不如死，我甚至是掐着秒数在活，尤其是当毒瘾犯起来的时候，全身都不受控制，但是我的神智却是清醒的，你知道我有多崩溃吗？”
饶是林梓妍这个人坏事做绝，饶是她的心已经黑到了底，但是前一阵子在刑缉局的那些个暗无天日的时光，她真的一点点都不愿意去回想。
尤其是想到自己这次没有逃脱成功，以后可能还要过回到那种生活，她真的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也后悔过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东西，不，应该说她为什么要去招惹林汐。
她当初对乔司采取了这样的方式，所以林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了她。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给作的，都是她自己的错。
她现在，又开始恼恨。
林梓妍发疯般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
程胤握着她的胳膊，但是林梓妍还是疯了般的挣扎，拳头巴掌一下下地砸到了程胤的脸上身上，但是他好像也不觉得痛。
单单是看林梓妍的这个样子，他都觉得自己心痛至死。
“我好后悔，哥，我好后悔。”虽然她说过要是再有一次选择她还是会这么做，但是每次到心里承受不住生理带来的那种痛苦和难过的时候，悔恨的情绪就会滋生出来。
程胤看着她，眼眶红得几乎要滴血。
“对了，你知道你自己这次为什么会失败吗？”站在一边的林汐凉凉开口，林梓妍的剧烈挣扎停下了。
为什么？林梓妍自己也不是很理解，她分明什么都做得很好，一切保密工作都做的不错，但是为什么还是被林汐给知道了？
“我见到傅泽冰了。”林汐如是说，“偶然一次见到了。”
林梓妍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眼珠几乎就要从里边掉出来。
林汐慢慢走近她：“我以为你这样的女人，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打动你的，但是想不到，原来你喜欢的是傅泽冰那款？”
“你把他怎么了？”林梓妍哑着嗓子问。
“你猜呢？”林汐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我最喜欢做的就是赶尽杀绝，所以你猜我会对他怎么样？”
“你不许动他！”林梓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从床上坐了起身，伸着胳膊就朝着林汐掐，“你要是敢动他，我和你没完！”
林汐啧啧嘴后退两步：“真是看不出来，你对他的感情这么深？”
林梓妍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过来复仇的恶鬼，恐怖得厉害。
“你和我有完没完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就算你现在做鬼也不会觉得安生。”她会惦记着傅泽冰，一直想和他到底有没有被林汐给处理掉。
“要是没有傅泽冰那茬，我这次肯定就相信你是真的死了。所以说，林梓妍，你谁都没有输，你只不过是输给了你自己而已。”
林梓妍举起来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她自己将自己给害了？
都是因为她自己？
林梓妍瞪大眼睛看着林汐，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笑得整个人都在抽搐，笑得泪流满面，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背过气去。
“你要是敢动他，我这辈子都和你没完！”
话落，林梓妍一把推开程胤拉着自己的手，踉踉跄跄跑到窗口，然后直接——翻了出去。
这里是高层，但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