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膝行几步想上前求康熙放过念声,可还没动就被身边的胤禛死死抱住。
“你想干什么?连皇阿玛的旨意你也要违抗了吗?”胤禛反剪着胤祥的胳膊,压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胤祥也顾不得许多了,一边奋力挣开胤禛的钳制,一边大喊起来,“四哥!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救念声!”
“十三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胤祥正激烈挣扎着,却突然听见了海亮的声音。他一回头,一束强光射入眼中,再等定睛观瞧,只看见海亮正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压在自己身上看着自己。
海亮见胤祥睁眼,又急忙问道:“爷,您没事吧?”说着松开了压着胤祥的手,退到床下站定。
胤祥恍惚了一阵子,才渐渐清醒过来,清了清嗓子问海亮,“我刚刚是在做梦?”
海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应……应该是吧。奴才从兵部回来,就听见您在屋里大喊大叫的,进来一看也吓了一跳。怕您伤着自己,才斗胆先压着您的。”
胤祥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总算确认了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才重重的长出了一口气。
“爷,您这是睡魇着了吧?”海亮想起自己师父好像这么说过。“奴才听说睡魇着了是有鬼怪作祟,咱们屋里不会是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胤祥心里还没从刚刚那个可怕的梦境中摆脱出来,此时再听海亮这样说,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去去去!就知道满口胡吣的东西!”就要撵着海亮出去。
海亮朝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出去,“爷,小的把话给四爷带到了。四爷也有话让小的带给您。”
胤祥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说:“说吧说吧!”
海亮看自己主子恢复了点精神,就有换上平日嬉皮笑脸的嘴脸禀报道:“四爷说了,您要是死不了,就安安生生回去办差。要是要死,就早点让人安排,别连累了奴才们和太医院。”
胤祥听着海亮的话不禁嘴角直抽,再想着自己四哥板着他那张脸冷冰冰说上这么一串子的话,顿时就没了脾气,只剩下摇头苦笑的份。
海亮才不管主子是怎么个笑法,只要笑了对他来说就是好事。“爷,那您?”
“更衣!”胤祥几乎是用吼的说。
“得嘞!”海亮欢快的应了一声,就去给胤祥张罗洗脸更衣的事去了。
等胤祥上上下下收拾妥当,海亮已经巴结着捧了帽子在门口候着了。
胤祥没好气的一把拽过帽子自己扣上,一边不忘瞪了海亮一样。
海亮嬉笑着跟上,嘴里不忘碎叨着,“爷,您看您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与其偷懒闲着,倒不如去当值,哪怕就是去晃晃,也比您在屋里憋着强不是?”
“闭嘴!”胤祥在心里骂了一句:“你懂个屁。”嘴上却说,“你看着点时辰,想着把这个递到关柱手上去。”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昨晚写的字条递给海亮。
海亮看了看胤祥手里的字体,愁眉苦脸的不肯伸手去接。
“还不快拿着?”胤祥有些不解。
海亮的嘴都快撇到耳朵后面去了,一脸的不乐意,“爷,咱好歹也是跟着您的人,总去巴结一个大臣家的小少爷算是怎么回子事儿吗?”
胤祥“嘿”的乐了,“你还自己金贵起来了?就让你去送张条子,怎么还成你巴结他了?”
“您少来了。奴才都听桐葛说了,您是看上关柱少爷的姐姐了。这条子八成也是带给那个什么念声小姐的吧?”
“念声那是你能叫的吗?”胤祥抬手就照海亮脑袋上拍了一下。
海亮没能全躲掉,还是被扫了一下子,揉着脑袋嘟囔道:“那关柱少爷不就成了您小舅子了?将来您见了舅老爷还要客客气气的,奴才现在去替您求他带条子,可不就是要好好巴结他才行吗?”
胤祥被海亮逗乐了,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丢了过去,“得得得,不让你委屈。”
“这还差不多。”海亮接住银子,从胤祥手里抽过字条,一步就窜出去好远,回头冲胤祥说:“那奴才先去弄点点心,等会儿好讨您小舅子欢心。”说着就跑开了。
胤祥笑着摇摇头,被海亮这么一闹,心情没之前那么烦闷了,人也舒畅些,提步就往兵部衙门去。
经过了昨晚的一番恳谈,念声心里的疙瘩算是解开了,清早起床也不再赖在床上,换好药就让挂蟾扶着自己在院子里走走。
挂蟾见自家小姐有了起色自然满心欢喜,还让人被了茶水点心,说念声要是累了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也好。
院内虽布置了应季的花草,但到底也是将近腊月,树木难免凋零难看,念声不免感慨时间荏苒。
挂蟾掩口却笑了说:“眼看都腊月天了,这树要是再不掉叶子还等什么时候掉去?您才什么年纪就感慨这些了,让夫人听到指定又要说您的。”
念声端起茶碗却又放下,“倒也不是真的就说自己老了,只是觉得这一年一年的转眼就过去了,也没做些什么,大好的光阴都给荒废了。”
“小姐是想说辜负了吧?”挂蟾眼中满是笑意,“这大好的年华身边却没有个知情知趣的人,总是辜负了。”
“那叫‘韶华流光空付溅’。”念声忍不住说道,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对,伸手就要去撕挂蟾的嘴,“你又没事听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曲曲调调了吧?听就听了,还不知羞的到处显摆,不如你和我去了太太那里,看看是先说咱们俩谁?”
挂蟾只顾笑着躲开,嘴上还逗着念声,“可不就是嘛?奴婢又没说错。您敢说您昨个儿晚上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是为了哪位爷?”
这一句话跟定身咒似的,念声才一听见就不动了,脸上随即飞起一抹嫣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又乱说什么呢?”
“呀?小姐您这是要奴婢说出名字来吗?”挂蟾轻巧的往前凑了两步,俯身去看念声低下的脸。“一看您这样子就知道奴婢一定没说错了,是不是呀?”
“你这么肯定?那你倒说说我们怎么了?”念声不免有些羞恼,仰脸看了挂蟾道:“说破大天去,我们也是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啊?”
挂蟾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没什么,没什么您就‘我们,我们’的了?”
念声想要反驳,可一张嘴又不禁语塞,终是跺了下脚,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半晌,念声才涨红着脸说了一句:“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再理他的了。”
挂蟾虽然一时不明白自家小姐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又逗了念声几句就岔开了话。
念声身上没了府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差事,窝在自己的小院里或读书写字,或品茗试香,再不就是带了挂蟾玩玩乐乐,一天时间很快就打了过去。
关柱下学回府,照例去和马尔汉夫人请过安就奔到了念声院子里陪着自己姐姐用膳。
念声被挂蟾挤兑了一天,不免借着这光景拿关柱打趣,不是说他只见吃胖不见长个,就是说他读书不认真没长进。
说的关柱一顿晚饭没吃进去多少东西,竟对着念声哇哇叫了。
姐弟俩闹的挂蟾终于看不下去,站在一旁开口道:“小少爷,您往后还是别过来用膳了。小姐这一天都好好的,晚上见着您就变成人来疯了,连饭都吃不安生。这晚上要是叫饿了,折腾的不还是奴婢我吗?”
关柱听了一个劲的吧唧嘴,冲念声说:“七姐,你是怎么欺负挂蟾了吗?她都快怨气冲天了。”
“我欺负她?”念声夸张的叫嚷着,“她欺负我还差不多,你不知道这一天她把我给损的呀,我都恨不得跪倒祖宗牌位前面去躲清静了。”
关柱根本不相信念声的话,扭头去问挂蟾,“挂蟾姐姐,你还能欺负我七姐了?”
“奴婢以前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这不是因为小姐有话把儿落在奴婢手里了吗。”挂蟾脸上有止不住的得意。
“话把儿?什么话把儿?”关柱也想学了好用在念声身上,省的他天天被自己姐姐吃的死死的。
挂蟾看了一眼念声,神秘兮兮的伏在关柱耳边,声音却不小的说:“还不是十三……”
“挂蟾!”念声急忙喝止这个被自己惯坏了的丫鬟。
虽然话没说完,但聪明如关柱又怎么会听不明白,随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
“你懂个屁!”念声没好气的说。
“七姐,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关柱说着就去掏自己随身的荷包。
念声只恨自己现在身手不利索,不然早就收拾关柱了,“我怎么着不用你个小屁孩管。”
关柱掏出胤祥让他带回来的小纸条,笑嘻嘻的在念声眼前晃了晃。“想知道这是什么不?”
“什么?”念声白了他一眼。
“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呢。”关柱卖起了关子来。
念声想他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索性当没听见只顾低头喝汤。
关柱见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只好卖力的说:“可这是那个谁让我捎给你的呢。”
虽然关柱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可念声却忍不住撂下了汤勺,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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