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一脸认真的等着胤祥的下文,胤祥却趴在胤禩的肩头冷不丁的打了一声呼噜。
听的胤禩和胤禛都是一愣。
胤禩更是一脸哭笑不得的对胤禛说:“没想到十三弟这就喝多了。”
“年根下部里杂事多,他这几日都在部里忙着,也是够辛苦的了。”胤禛替胤祥解释道,“来来来,我们兄弟俩先好好喝几杯,让他稍事休息也好。”说着就举起了酒杯,邀八贝勒共饮。
胤禩当然不好拒绝,亲自扶了胤祥在椅子上靠好,才端了杯子说,“那我敬四哥一杯。”
“你我弟兄自各自开府以来还从未有这样亲亲热热的吃过一顿饭,平素应酬虽有,总不如现在随意亲近。莫说谁敬谁这样的客气话,共饮便是。”胤禛说着和胤禩碰了一下杯,倒是自己先喝了下去。
胤禩笑着喝下杯中酒,指着一桌子的菜肴请胤禛举箸。“适才光顾着应付往来之人,都没顾上吃菜,也难关十三弟会醉的这么快了。”说着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十三弟当真豪放仗义,我这里喝一杯,他那里定然会陪一杯……”胤禩边说边看着胤禛的脸色掂量着后面的话,“没想到平日虽不多言,他竟还是如此敬重我这个做哥哥的。”
胤禛只装作听不出八贝勒话里的弦外之音,随手夹了一箸面前的八宝鸭子,“十三弟虽然喜欢玩笑,但这正是因为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八弟别看他总跟在我身边,那不过是因为差事拘着,其实他对兄弟们都是一样的亲热。之前他还和我说,若有机会能跟着你多历练一下,一定能大有长进。”
“四哥说的极是。我们都是亲兄弟,那就能说谁和谁更近些?老十四总在我那里,但他心底不也还是一样是想着四哥您的吗?”胤禩说完就喊人来把桌上的菜端去热一热,也不知是为了堵胤禛的嘴,还是为了逃开这个话题。
等着菜又重新布上,两人已经相对无语的各自饮了有五六杯。
其实胤祥不过是一来懒怠应付八贝勒的小心思,二来想从旁听听胤禩今晚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才佯装酒力不支睡在一旁的。起先听自己四哥和胤禩有来有往的说着话,倒也没什么。可这才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个人竟然就各自饮酒,渐无交集了。
胤祥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一声,自己四哥这个冷冰冰的性子还真是麻烦。只好自己晃晃悠悠的“醒转”过来,眼神迷离,口齿不清的说了句:“唉?你们怎么不喝了?这冷清清的坐着干嘛?”
胤禩见胤祥酒醒了,关切的问了问他有无大碍,才玩笑着说:“我和四哥商量趁着你睡觉的功夫把这一桌菜拣好的都吃了,然后扔你在这里抵酒钱。为了不吵醒你,自然要安静些才好。”
胤祥用手揉搓了几下连,伸了个懒腰起身道:“两位哥哥等一等我,待我去走动走动,再回来与你们不醉不归。”
胤禛也不抬头,只顾夹了才摇头微笑。
“那你快去。我刚还说没和尽兴呢。”胤禩则大笑着推了推胤祥,“快去快回。不然当你是逃宴做罚!”
等胤祥出去,八贝勒才一脸正色的和胤禛商量:“这宫门马上就下钥了,十三弟总不好宿在客栈,不如等下散了,让他与我一同回府。我府里比四哥那里离着这里近些,再者我府里没那么多规矩总方便一点。”
胤禛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胤禩这话与老十三来之前和自己说的几乎一字不差,更让胤禛没想到的是堂堂的八贝勒居然会一脸正色的和自己来讨论这种事情。
为掩尴尬,胤禛故意咳嗽了几声,然后拿了茶来喝,结果自然是被“呛着”了,一边捂了嘴咳嗽着,一边憋的脸通红的说着“告罪,告罪”就起身离席,也要出去收拾一下,把胤禩一个人丢在了雅间里。
胤禛出门刚下楼梯,就正碰上已经方便回来的胤祥。
胤祥一看胤禛也出来了,不免有些奇怪,“四哥,你这是干嘛去?”
胤禛无奈的苦笑着把刚才八贝勒和自己说的话说给了胤祥听,“你说他究竟动的什么心思?就算是想在你身边塞人,也要等着你开府了再说吧?现在也不可能带进宫里去啊。”
胤祥脸上醉意全无,闪过一丝冷意,看的胤禛心头一紧。
只见胤祥冷笑着说,“他这不单单是要在我身边埋下眼线,更是为了要恶心着咱们。您刚刚也说,我还没开府呢,要是就这样在外边收拢了个身边人,我以后的名声且不说,就是我以后的岳家,福晋不都跟着恶心吗?至于宫里怎么看……”
简简单单两句话,却说的胤禛跟着冷汗都下来了,他心里很快明白过来,胤祥说出来的还都是些能说对付过去的事,而这没说出来的……还是阿哥的皇子,没开府就背上荒唐的名声,只怕以后的册封都要受影响了。
“四哥,你且在外面多磨蹭一会儿再进去,待我去和咱们的八贝勒过几招。”胤祥没让胤禛再想下去,该来的躲不掉,眼下想的再多也是徒劳,倒不如见招拆招来的痛快。“我倒要看看牛不喝水他还能强按头?”胤祥说完举步要走。
胤禛拉了他一把,慎之又慎的只说了:“小心。”两个字。
胤祥郑重的点了点头,才疾走上了楼梯回雅间去。
雅间里八贝勒正捏了几粒花生米在手里轻轻的揉搓着,半眯起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胤祥上了楼梯,离着雅间还有些距离就故意踏出脚步声,装出一副酒沉的样子来,嘴里还嚷嚷着:“我回来了。”竟是一头撞进了雅间里去。
进去一看,房内自然只剩八贝勒一个人。胤祥明知故问道:“咦?怎的就剩八哥一人?四哥呢?还不是逃宴了吧?”
胤禩起身,亲热的扶住胤祥,把他一直送到座上,才开口说:“哪能呢?四哥刚才喝的急了呛住了,这会儿出去收拾一下。”说着又给胤祥斟满酒,才自己落座。
胤祥听完笑着说,“只怕四哥也是喝多了,找借口出酒去罢了。”话音未落就端起自己的酒杯,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来。四哥不在,我单独敬八哥一杯。弟弟我一直仰慕八哥的为人,只是寻不到机会讨教。今天难得八哥不嫌弃,我就先干为敬了!”
没等胤禩去拦,胤祥这一杯酒就下了肚。
胤禩无奈,赶紧陪了一杯,“十三弟果然人是性情中人,说话行事都爽利的很。以后有什么,尽管和我这个八哥讲,不敢说一定能帮衬,但总也能给弟弟谋划一二。”
胤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拖了椅子,径直做到八贝勒身边去,“我就喜欢听八哥你说话,热热乎乎的,听着就暖人心。”说着伸手在自己胸口拍了拍,“哪像四哥,一年到头的冷着个脸,就是真有什么难处找着他帮忙了,还要先听他一顿教训。”
“四哥他……”胤禩开口就要说和。
却被胤祥拦住了。“八哥,你不知道!我额娘去的早,皇阿玛可怜她才给她了个身后殊荣。虽然现在说起来我也是‘敏妃’的儿子,可实际什么样,咱自己心里清楚。”胤祥的话说的可怜,神色也露出凄苦来。“比着永和宫的那位,我额娘又算什么呢?”
胤祥这话算是戳中了胤禩的痛处,他额娘出身辛者库,原是浣衣局的宫人,是因为姿色上佳才被康熙宠幸册封的。现在虽然也有些荣宠,但毕竟出身在那摆着,连带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被人看不起。
“十三弟也不必太过悲戚。皇阿玛自然是爱重你和敏妃娘娘的,不然也不会赐下这样的封赏。虽然人都说子以母贵,但只要咱们自己努力,何愁没有母以子贵的那一天?”许是胤祥的话让胤禩有了同病相怜之感,一向言行温和八贝勒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来。
胤祥一把抓过酒壶,给自己和胤禩斟满,把酒杯塞在胤禩手里,大声道:“对!咱们只要敢干!就不怕没有出头之日。”说着碰了下八贝勒的酒杯,就一饮而尽。
胤禩惊觉自己有些失言了,跟着喝了这一杯就忙岔开了话题。
胤祥岂会轻易放过他去,撂下酒杯就故作亲热的揽过胤禩的肩膀,一脸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听说前儿个不久,王鸿绪那个老东西新纳了一房妾室?”
胤禩听了倒也不遮掩,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闻,脸上鄙夷的一笑,“他可是人老心不老,来我府里说是说差事,混到了晚膳的时辰都不肯走。我留他用饭,他反倒借酒装疯调戏起了倒酒的丫鬟来。”
胤禩说着给胤祥又添上酒,“那也是好人家的闺女,事后哭着寻死觅活的。你八嫂可怜那是一条人命,才让我去说了说,给了他去也就算了。”
“我就说那条老狗哪有那么好的命,就让八哥府里的人看上了?原来是他自己不体面。”胤祥笑骂道。“不过弟弟我可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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