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马尔汉夫人诧异的问道。
马尔汉理也不理自己夫人，径直大步走到念声跟前，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声色俱厉的说：“你哪里都不许去！安安生生给我在家呆着！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老爷，你这是说什么呢？”几个人都不知道马尔汉大人为何动这么大怒，马尔汉夫人只好先上来安抚着问道。
“你别管！”马尔汉挥开自己夫人，指着念声道：“你只要敢迈出这个家门一步，你就是忤逆！”
马尔汉大人从未过这么大的火，更没说过这么重的话，一时间吓得大家都呆住了。
念声也惊得半天没敢言语，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了一句，“阿玛，您这是怎么了？”
马尔汉气冲冲的坐在了主位上，帽子也摔在了桌子上，“怎么了？我今天收到折子没敢耽搁就请了假往回跑，居然还是让消息走到了我前面。说！是谁给你递的消息？”
念声看了一眼挂蟾，和自己额娘，一句话也没说，只把目光盯死在了自己身前的地砖上。
马尔汉夫人看了看这赌气的父女俩，挥手让挂蟾先出去，“挂蟾，你下去吧。把人都带道院外去。”
挂蟾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无奈的应了，就起身往外走去。
马尔汉夫人亲自过去把门关上，才走到马尔汉大人身边，“现在也没外人了，有什么话让女儿起来再说不迟。”
念声听了自己额娘的话，扶着已经跪的麻的膝盖就要起身。
“谁让你起来了？”马尔汉大人拍了一下桌子喝道，“给我跪回去！跪好了！”
对着自己额娘，念声就是有怨气，火气也都不敢，额娘在这府里不容易，念声舍不得再惹自己额娘生气委屈。可对着马尔汉大人就不同了，念声活了这十几年，还从未真正怕过自己阿玛。
念声虽然没站起来，却是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小腿上，刚才脸上还期期艾艾的神色也淡了，转而扬起下巴看着自己阿玛道：“说吧。为什么不让我去河南？”
马尔汉大人气的把脸扭到了一边去，“你先说谁告诉你的事情。”
“四贝勒福晋的侍女。”
“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受福晋之托。”
“四福晋和你很要好吗？她干嘛让人带话给你？”马尔汉的问题步步紧逼。
念声听着一愣，对呀！自己和四福晋素未平生，她干嘛要让人告诉自己这事儿？
马尔汉大人看女儿愣住，随即解释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公文的内容？那还不是四贝勒告诉她的？四贝勒平白告诉她这些做什么？那不就是为了让说给你听吗？！你个傻女子！”
念声思量着这话似乎有些道理，但还是不太明白阿玛饶这么大个弯是为了说明什么？
马尔汉大人看着自己女儿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痛心疾的解释道：“四贝勒可不就是因为知道你心里有十三阿哥，才故意要告诉你的吗？你都能为他风里雨里的了，这回还能不跑去河南？”
“我去河南那也是为了胤祥，和他四贝勒有什么关系？”念声烦透了马尔汉大人话里那些理不清的关系和道理，她的目的就是简单而明确的要去河南，亲自看一眼胤祥，胤祥好则好，不好，她就当为了见他最后一面也要去。
马尔汉就不明白一向精明的女儿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糊涂成这样，他霍然起身走到念声跟前，蹲下身子等着女儿道。“你这一去不当紧，如果十三阿哥大安了，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如果十三阿哥有个什么不测，你不就成了灾星了吗？”
“他大安，那自然大家都好，我怎么就不能做人了？他有什么不测，那是命数，什么我就变成灾星了？”念声把脸往前伸了伸，和马尔汉大人面对面的大声说。
“你去了，他大安了，那人人都知道你们俩啊！你还怎么嫁给十四阿哥？”马尔汉实在是说不出那些话来，“你去了，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算不关你的事，人们也都会说是因为你不详！那你就更没法嫁给十四阿哥了！”马尔汉摊开手解释着。
念声终于听明白了自己阿玛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推了马尔大人一把，“谁跟你说我要嫁给十四阿哥了？”
马尔汉大人一个没想到，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吓得马尔汉夫人赶紧过来就要扶他，“老爷，您没事吧？”
“你！”马尔汉大人这一声是指着念声说的，接着又指了自己夫人说，“我没事儿。你先边上坐着去！别管我们！”转而马尔汉索性坐在了地上，指着念声道：“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就算一半，皇上说了才算。不过你阿玛我见得着皇上，说的上话，所以你要嫁给十四阿哥这事儿有戏。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去河南的原因。我不可能让你把自己的大好前程给葬送了！”比起念声的终身大事，马尔汉这会儿根本没工夫和她计较她跟自己动手的事儿。
念声根本不理会马尔汉大人的这一通道理，“嫁十四阿哥，可以！有圣旨我就嫁，这事儿好商量。但是我眼下要去河南，只要阿玛你让我去，我保证嫁谁这事儿，你说了算。”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谈判吗？”马尔汉冷冷的一笑，“小丫头，你没闹明白吧？谈判是要双方都有筹码才能谈的，而你根本没有可以跟我谈判的资格，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让不让你出去，和让你嫁给谁，都是你阿玛我说了算的事情。”
念声也冷笑道：“是吗？不过阿玛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忘记我了。”念声的笑容渐渐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明明是在笑，可只让人觉得看了瘆的慌。“我最大的筹码就是我自己。你觉得我要是死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还有用吗？”
马尔汉没想到自己女儿能说出这种话来，又气又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你你”
念声也不理会还坐在地上的马尔汉大人，自己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裙上膝前的灰，“阿玛，我要是死了，你自己嫁给十四阿哥去啊？”
“你”马尔汉大人不能接受女儿这样居高临下的样子，一骨碌也爬了起来，“你个不孝女！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挟我的吗？”
“可今儿个之前，我也不知道阿玛您养了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那我换全家的荣华富贵的呀？”念声毫不退缩，针尖对麦芒的说。
“我！我这都是为了你！”马尔汉大人实在没办法把自己为女儿做的长长久久的计划说出来，毕竟那夜他和马尔汉夫人说的话，搁着谁听了都是要招祸的。
看着马尔汉大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念声只以为他是被自己戳到了痛处才会如此，于是愈过火的说道：“怎么样？我从来也没和阿玛您要求过什么，就这一次，我和您谈一次交换，您送我去见他一面，以后的事情全都是您说了算。”
“痴心妄想！”马尔汉的脾气彻底爆了，他没想到自己宠了一辈子的女儿居然在这个时候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忤逆顶撞自己，这种恼怒加上说不清的心疼，让马尔汉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告诉你！邸报上写的清清楚楚的那护驾的侍卫死了！而十三阿哥只写了一个‘伤’字，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马尔汉大人冲着女儿大吼道。“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从四福晋的专门派侍女来传话，到听了来人的说辞，念声心里就一直有这样一个猜测，一个很不祥的猜测。
看着自己女儿没说话，马尔汉大人继续狠心的说道，“这种公文最重要的就是简明扼要，用最少的字说最多最明确的事。如果真的伤了，轻伤重伤只要一个字就完全能写的清清楚楚的，你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写这种语焉不详的话吗？”
听着自己的猜测被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父亲一步步的验证，念声的恐惧不言而喻，“阿玛！求求您别说了，您别说了！”念声不复方才的冷静，抓住马尔汉大人的手恳求道。
马尔汉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的女儿，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绝了念声的念头，继续缓慢而清晰的说道：“因为写公文的这一刻是伤，下一刻是死是活都不好说了，所以才这样写。四贝勒也一定是看明白了，才让他福晋来告诉你，他这分明就是在利用一个要死的人来打击你阿玛我。你要是真去了，就成了帮着别人来整阿玛的帮凶了！”
马尔汉大人说了这么多，念声只听见一句：因为写公文的这一刻是伤，下一刻是死是活都不好说了，所以才这样写。这句话就跟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不去，下一刻是死是活都不好说了？那是不是说自己就算现在飞到胤祥身边，也未必能见他最后一面了？
前所未有的绝望紧紧缠绕住了念声，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嘴里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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