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莞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感觉还跟做梦一样。

眼前的爷爷沉着脸，吧嗒吧嗒的在抽水烟袋，黑的发亮的乌木烟杆被外面灯光照着，折射出冷冷的光。

和田玉烟嘴也被沉如死水的黑夜染的有些青黑。

江莞亦记得，爷爷之前一次这样坐在她床边抽烟的时候，是她不知死活的偷看爷爷驱邪的那次之后一天。

江莞亦也知道自己犯了怎么样严重的错误。

清醒之后，爬起来，下床，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

“丫头，不怪你，是爷爷有事耽搁了，没有关照你一声。”

江莞亦不说话，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死死的堵住她的嘴巴，堵住了即将要掉下来的眼泪。

“唉。”爷爷叹了一口气。

“丫头，你随我来。”

江莞亦胡乱的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又发现右手上白色的纱布薄薄的一层，有点点的红色透出来。

爷爷出了西屋，走堂室里拿出一把东西和一个盒子，带着江莞亦进了东屋。

屋内一如既往的简洁，除去生活用品，别的什么都没有。

江莞亦还在奇怪爷爷带她进来干什么的时候，爷爷已经拉开了床上的枕头，掀开了垫被，露出了里面一块小小开关的小方格。

“咯嗒嗒”

有什么重物被自动移开的声音，江莞亦瞠目结舌的看着里屋里的桌子凳子自己长了脚一样，慢慢挪到边上，腾出一块空地，紧接着，那块空地哗啦一声陷了下去，露出一块足够两个人通过的黑色洞口。

大概是个密室。

爷爷带头进去，江莞亦紧随其后。

“嗤啦”一声，爷爷划亮了一根火柴。

小小的火柴燃烧着暖黄色的火光，撑起一小团不大的空间。

爷爷巍巍颤颤的把火柴送到墙壁上某一个凹槽里。

大概是注了点火油或者酒精混合物，火光如同游动的蛇，在墙壁上蜿蜒行走，很快，就走了一圈，古香古色的密室里被照的雪亮。

惨白的火光照亮了密室的空间，坐北朝南的一屋子灵位，突兀的出现在江莞亦眼前。

“跪下。”

爷爷沉声道，声音不同于往日，饱含威严。

江莞亦顺从的跪在灵位前准备好的蒲团上。

“江家第三百四十七代传人江莞亦，号扶莲，来给江家列祖列宗认罪！”爷爷顿了顿，也跪在了江莞亦身边，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扶莲此次盗用江家遗宝，实属无奈，请各位列祖列宗能够看在江家并无另外继承人的情况下宽恕一二。”

说完又弯下去磕了一个头。

江莞亦也跟着爷爷磕了一个头。

“自此，江扶莲毕生，都为江家发扬光大事业做贡献，方不辱江家列祖列宗再生之恩。”

爷爷从身旁的盒子中摸出六根香火，递了三根给江莞亦。

“扶莲，敬完这根香，此后，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不忘初心，你在江家列祖列宗面前起誓。”

江莞亦眼神闪了闪。

“扶莲，你这条命，就是从江家偷来的，这是你欠江家的。”

火光青白，照耀四周墙壁影影绰绰，仿似真有千百个双眼睛在盯着江莞亦。

爷爷是看出来江莞亦心中还有犹疑，敬了这段香，不说灵不灵，在这么多的灵位前发誓，就必定要做到，也不敢不做到。

可是，这后半生，就与前面的生活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江莞亦，江扶莲，江家第三百四十七代传人，在众位列祖列宗面前发誓，此后，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不忘初心，以江家发扬光大事业为毕生追求，不辱江家盛名，有违此誓，天地共诛！”

爷爷庄重谨慎的把手边准备好的盒子双手呈递给江莞亦，眼神严肃而矜重。

江莞亦触摸到爷爷温热双手的一瞬间，仿佛看见面前的爷爷突然年迈到死亡。

一霎那，眼前被泪水模糊。

“莞莞，好孩子。”

爷爷摸了摸江莞亦的头发，把她扶起来。

“来，把它带上。”

爷爷手里，居然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那颗玉。

不知为何，原本只是普通的青玉模样，现在却泛着隐隐的红光。

“这是一颗鬼玉，江家历届传人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鬼玉，死后葬于身棺，可以去阴界汇报，它上次阴差阳错吃了你的血，所以现在已经认主。”

“认主？”

江莞亦不解。

“对，每颗鬼玉里，都有无尽的能力，至于你自己能运用多少，先开发多少，全看运气和能力，你身体里，被我藏了一颗珑玲神物，能够拉你的魂与魄回到身体里，但只能是这样，换句话说，你的身体，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也不会生长，不会有任何身体机能。”

“所以，我还是死了？”

江莞亦只觉得心口闷的慌，有什么东西，好像被她忽略。

“莞莞，不要插嘴，我的时间不多，只能把必须要解释的东西，解释给你听。”

江莞亦到了舌尖的问题又生生的被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