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若笙儿死了，是不是便不会感到心痛了？”雪千笙轻轻地摇了摇头，虚弱地笑道，“笙儿无能，护不了自己，还连累了师兄。只是再也见不到师父，是笙儿此生之憾。”

“笙儿知道，他们想要的是笙儿的眼睛，从来不是笙儿。只有师父与师兄愿意真心待笙儿好，即便师兄不要笙儿了……”

帝锦尘一时无言，眼神复杂地看着雪千笙。幽紫色的瞳孔倒映出他的面容，及墨绿深邃的眸光。

“笙儿为何愿付诸信任于为兄？”他问。

明明先前是他有意舍弃她，让她受尽苦楚，他想这个聪慧的丫头又怎会不知。

雪千笙神色黯然，眼眶含泪，却倔强地将其收回，哽咽道：“因为笙儿累了，怕了，只能信了。”

所以，师兄不要再让笙儿失望了。

“……如若有一天，为兄也背叛了笙儿，笙儿可会恨为兄之不仁？”帝锦尘沉下眸子，微光四起。

“笙儿会恨的。”雪千笙抬眸，望向帝锦尘，眼眸中闪烁着一抹微微暗淡的希冀之光，帝锦尘不忍见此，又道，“为兄不会的，不会让笙儿有机可乘，恨我的。”

“可笙儿为何那么傻，竟情愿去相信那些不值得你信任之人。”帝锦尘为她别过耳际的碎发，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

“笙儿别无他法，只能信了。可是如今却也背负着这些信任所受的累累伤痕，满受的心伤再也无法愈合。”

“笙儿记仇，他们让笙儿受的所有苦，迟早有一天，笙儿会让他们一一偿还，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笙儿曾言，倘若有人辜负了笙儿的信任，有朝一日笙儿强大了，便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地与之奉还。”

“……我的笙儿长大了。”没有冷眼，没有嘲笑，亦没有伤害，只剩下无尽的感慨。

师兄会护你周全，只是往后的路，师兄再也不能伴你同行。毕竟你终归不是她，你只是你，不是替代品，没有必要随他人的意愿而活。

空中的那轮弯月，逐渐向西而行。

雪千笙突然拉住了帝锦尘的衣袖，扯出一抹苦笑：“笙儿要活着，笙儿去冥界。”

见此，帝锦尘笑，双手捏住她俏脸的两颊，露出洁白的贝齿，顺手又刮了一下她的琼鼻，调侃道：“刚刚是哪个女孩宁死不屈，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那笙儿死皮赖脸一次，我的好师兄带笙儿一程，好不好嘛！”雪千笙收起苦瓜脸，握住帝锦尘的手腕，左右摆着，嬉笑般地娇嗔道。

“看把你惯的，得亏为兄狠的下心来舍你于不顾，不然你这家伙可得无法无天了。”帝锦尘面上揶揄着，心中却不禁抽痛了几分。

不知何时，他竟会为一个人心疼了。

是因为她不在身边吗？明明没有了束缚他的君昀离，也没有了让他费心照料的她，本该是潇洒自在的他，却再难以放下。

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雪千笙看出了他眸中的挣扎之意，情不自禁地举起手，踮起脚尖，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