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陈凌坐在地上,让安昕睡在他的腿上,他轻轻的喊,一种无以言说的悲恸蔓延上心头,
没有回音,
“安昕……”
陈凌的眼眶中泪水蓄积,再也无法抑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关于安昕的所有记忆,从在车库里第一次见面的借水,从相识时她的厌恶,她的坚强,她的恬静,
乃至她的两次舍死相救,这个淡如荷花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变的清晰起来,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裂开,难受欲绝,陈凌觉得呼吸都有些难受了,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世间最痛苦的就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儿在面前消逝,
陈凌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恐慌来,他在安昕活着的时候,一直吝啬于说出那神圣的三个字来,但如果现在还不说,她只怕永远也听不见了,
想到这,陈凌抱住安昕,在她耳边低低的深沉的诉说,一遍一遍的说,
便也是在这时,安昕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之前,还有遗憾,怎么也不肯去,但是现在全身放松了,她身上的燥热褪去,脸蛋的红潮也在消褪,同时,安昕的眼角开始滴落泪水,但是这一刻,陈凌痛苦的感觉到安昕已经没有了呼吸,
安昕的泪水带着晶莹剔透,不同一般泪水,陈凌看在眼里,立刻猜出这就是心泪了,就是弗兰格想要的,也是安昕的妹妹安若素必须得到才能活命的东西,陈凌知道此时不是伤悲之时,必须完成安昕的遗愿,迅速在安昕身上找出那枚纯玉,将这心泪接住,
这枚纯玉正是莫妮卡千里迢迢来送给陈凌的,却没想到能够起到这般作用,
一滴一滴的心泪落入纯玉上,每滴落一滴,纯玉便绽放出丝丝华光,等到十滴心泪完全滴落,纯玉华光大放,随后,华光消逝,纯玉变的更加的晶莹剔透,并且有了一股清寒之气,清气氤氲笼罩,
有了心泪,陈凌并不知道如何能够帮助安若素来到这枚纯玉之上,此事还必须得让邱一清前来,陈凌心中伤痛难言,但同样也知道安若素的事情耽搁不得,他将安昕的尸体横抱着站了起来,
这时候,海青璇和李红泪也走上前来,她们也都已感觉到了安昕已死,两人更担心的是陈凌,不过让她们放心的是陈凌此刻沉稳如山,眼中看不出任何悲喜来,
“立刻回燕京,你们跟邱一清联系,让他在机场等着,”陈凌说完便径直抱了安昕朝前走,
生死,解脱,两茫茫,
安昕终究还是死了,而生活还要继续,陈凌不会去哭,不会去颓废做小儿女状,他所有的思念,痛苦,只会在暗夜里,独自的,悄悄的去流露,
凌晨三点,燕京国际机场,丽妃号降落,陈凌抱着安昕离开,一切安检阻拦,等等问题都由李红泪来解决,陈凌迅速带着安昕上了机场外的一辆大奔,
大奔里,邱一清已经等待,他见这样子,先问陈凌:“心泪准备好了,”
陈凌点头,说着拿出了玉佩,
邱一清见状松了一口气,有心泪,肯定就有血泪了,他沉声道:“这事儿不能急,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顿好安昕的尸体,我要摆法阵,不让她妹妹的魂魄被空间因子伤害,”
尸体,这两个字让陈凌心头一窒,先前还鲜活的伊人,这时候却已是令人心悸的尸体,他没多说什么,点头,
由司机开车,迅速开往单东阳之前准备的四合院里,而一切所需要的法阵材料,都已经由邱一清准备好,现在只需要拿过来就成,
深秋的夜里带了寒意,燕京的夜晚,马路上路灯昏黄而明亮,很奇异的情状,即使是凌晨三点,路上也还有不少过往的车辆,
陈凌抱着安昕,有种错觉,就像她不曾离开过,
四合院,
院子里灯光大亮,邱一清带着小屁孩在厨房里开始煮开水,
安昕的尸体静静的躺在中间的竹床上,
陈凌虽然不知道邱一清在干什么,但是也想的出来,道家人做法之前,必须虔诚,沐浴焚香,祭拜道家祖师老子李耳,
也有说法,道家祖师是三清,三清由老子一气化三清,
同时还有三清是原始天尊,道德天尊,灵吉天尊的说法,但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而最真实的就是老子所遗留的道德经,此经文中所展示出来的玄学,天地之间的道理是最有力的证据,
邱一清熬制白芷香汤沐浴,沐浴后,整理头发,刮干净胡须,穿上一身庄严的道袍,同时摆好法坛,挂上老子这位祖师像,焚香,九支香,三扣拜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接着邱一清又摆法阵,用铜钱,玉佩布置锁魂阵,铜钱与玉佩都是他的法器,铜钱乃是万人手中流转,阳气重,煞气重,玉佩锁阵眼,相对温和,
陈凌在一边默默凝视,玄学与国术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隔行如隔山,陈凌完全不懂,
小屁孩在一边持清水,配合邱一清,邱一清手持桃木剑,开始步罡走阵,只见他每一步都似乎走的内里有乾坤,
而那块纯玉则在安昕的额头之上,
引魂,锁魂,天罡,布阵,这一切若不是有邱一清这样的道家高手在,安若素也是别想活下去,
冥冥之中,一切都自有天意因果存在,
“姐姐,姐姐……”安若素在那片黑暗之中,拼命的想要抓住安昕的魂魄,但是安昕没有安若素的本事,她不是天生的灵物,她的魂魄只能渐渐的飘向外面,安若素用尽所有魂魄的力量想要阻止住安昕,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危险,安若素是知道,
那个空间,空气里的因子,磁力,全部都是魂魄的致命杀手,尤其是在雨天,一个响雷就可以将魂魄劈得所有意识全无,消散于空中,
安若素痛苦流涕,悲伤无限,这么多年,她心里唯一有印记,唯一看见的就是这位姐姐,这是一种外人无法想象的感情,她想要抓住安昕的魂魄,始终无法抓住,
“姐姐……”安若素嘶声裂肺,心中的无助,痛苦,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消散,绝望,巨大无边的绝望充斥在安若素心中,她恨不得代替姐姐去死,用尽一切,想要抓住手中的流水,可是你会发现,无论你怎么努力,无论你怎么哀求,祈求,那流水终究是流走了,
恨,恨,恨,滔天的恨意在安若素心中充斥,她变的癫狂起来,陈凌,我要你的命,要你的命,无边的怨毒,杀意散发,
轰,便在这时,安若素觉得脑袋一轰,有股巨力在拉扯她离开姐姐的脑识,
“不,”安若素不愿意离开,她极力稳住身形,这儿是她从小就待的地方,她那儿也不愿意去,
僵持,一个朝上拉扯,一个朝下抵挡,
外面的邱一清的脸色越发深沉起来,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
轰,
一阵剧烈的冲突,邱一清暴喝一声起,
一道异光闪过,安若素的神魂终于进入了纯玉,而安昕的神魂在空中飘荡,正在渐渐涣散,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事情,
对于这些没有修炼的魂魄来说,一旦离开**,就等于是离开了船,掉进了大海里,安昕的神魂只看了一眼陈凌,便加剧了消散,
她所看到的陈凌已经不是陈凌,而是一团异常阳刚的所在,比之太阳光还要猛烈,她一个刚离体的神魂,如何能够承受的住,
而陈凌没有开天眼,却也是看不见的,
安若素进入纯玉之后便即陷入昏迷,邱一清长松一口气,他却是看见安昕已经神魂消散,但他没有跟陈凌说出来,
“怎么样,”安若素是安昕的妹妹,陈凌关切至极,连忙向邱一清问,
邱一清脸色不太好,道:“故土难离,这女娃舍不得离开安昕的脑识里,居然跟我僵持起来,她的神魂脆弱,我实在没法,动用了道家降魔真言将她神魂震荡,这才引进了纯玉里,现在她已经昏迷,我不知道她具体会怎样,但是以我的理解,很大的可能,她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陈凌脸色沉了下去,
邱一清道:“失去记忆是最好的结果,我刚才感受到了她的怨恨之意,如果让她带着怨恨之意,将来修成大道,那绝对是你的大劫难,”
“这枚纯玉你好好收着,”邱一清取过纯玉交到陈凌手上,陈凌接住,摩挲着纯玉,他看了眼紧闭眼睛的安昕,伊人已逝,安若素是她交代自己最后的一个愿望,无论如何,这一辈子,也要用尽所有去疼爱她的妹妹,
邱一清看见陈凌的样子,知道他心里难受,当下微微一叹,道:“陈凌,一切都是命数,劫数,安昕的命在生下来时就已经注定,人力是无法改变的,你想开一些,”
“纵使没有首领的命令,安昕也逃不过血族的追杀,你的出现,反倒是让她有了一些经历,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好事,”邱一清继续道,
陈凌闭上了眼睛,他沉默一瞬,随后睁开眼淡淡道:“不管怎样,这个孽都是我做的,你没必要为我开脱,是我的孽,我受,安昕是我害死的,这个结果永远改变不了,将来,纵使她妹妹失去记忆,我也会告诉她妹妹这一切,”
“执着,”邱一清暗暗叹息,首领执着仙道,陈凌心中何尝不是有一种执着,
纵使是用他家人的安危,一切的成败来逼迫,他似乎依然没有妥协,依然在执着他心中那份赤子之心,
黎明终于到来,天边露出鱼肚白来,新的一天又预示着新的开始,
安昕的尸体搬放进屋子里,陈凌守在她的身边,默默的凝视,他的心思变的越发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海青璇默默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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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凌,你还好吗,”海青璇问,
陈凌抬首,看了一眼海青璇,道:“这个结果是在我预料之中,我能接受,只是很不甘心,安昕还这么年轻,她这辈子从来没做过坏事,我想保住她,但终究是保不住,”
顿了顿,继续道:“不管我有再多的想法,有再多的不甘心,最终这个结局还是一点也没改变,在首领手上,我是一颗棋子,在气运面前,我依然是一颗棋子,而我以后要做的就是,跳出这个棋局,掌控棋子,如此也方才可以随心所欲,”
海青璇见陈凌思路清晰,比之以前似乎更多了一层感悟和深沉,不禁长松一口气,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是多心了,陈凌怎么可能是那种因为打击而一蹶不振的人呢,
安昕没有亲人,只有一个父亲,而安昕之前有提过遗愿,是要陈凌将她火化后送回云南老家,陈凌心里明白,安昕对她的父亲未必就没有恨,如此做,不让她父亲看最后一眼,何尝不是一种残忍的报复,泥菩萨也有火性,安昕这么多年被父亲怪责怨怼,心中不是没有那一丝委屈和怨恨的,
既然是安昕的愿望,陈凌没有违背,最终照做,
三天之后,
安昕的尸体被火化,陈凌与邱一清带着安昕的骨灰盒来到安昕的云南老家,
这是一个云南的小镇,绿水青山,天格外的蓝,水格外的清,山明水秀,民风淳朴,这小镇有点丽江古镇的味道,但它没有丽江的名气,也正因为此,反倒有了一丝独有的娴静,恬静,
安昕的父亲是一位文人打扮的男子,身上透着儒雅之气,穿着一身黑色唐衫,
这位父亲的脸上有种难掩的冷漠,
陈凌没有跟安昕的父亲讲血泪的事情,因为讲了,他也无法理解,陈凌只说安昕是哮喘发作而死,他是安昕的男朋友,
本来这些说辞,安父未必会信,但是有邱一清这位高人在,安父信任邱一清,当初还就是邱一清救的安昕,
安父在抱着骨灰盒时,身子开始颤抖,最后终于老泪纵横,脸上是无尽的悔恨……陈凌看着安父,心想如果安昕看到这一幕,心里是不是会感到有些许的安慰和快意呢,
为安父留下一笔钱后,陈凌与邱一清离开了云南,生活还需要继续,前方还有太多的事情在等待着陈凌去做,
把有限的精力沉浸在伤悲里,将来只会有更大的伤悲,而陈凌目前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击杀弗兰格,
弗兰格的方位被锁定在s市,这个家伙如今一切证件全无想要逃出去非常不容易,陈凌也必须快速赶往s市杀了这家伙,免得他救援到了,更加棘手,
陈凌与邱一清同坐丽妃号飞往s市,这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天气阴霾,在这万米高空上,陈凌对邱一清道:“邱师傅,加入我大楚门吧,以后我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仰仗于你,”
邱一清淡淡道:“我生平是个闲散性格,连我正统道门都不愿意进入,更别谈你大楚门,不过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感谢亲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