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旸的头被夫子摸着,她垂眸听着夫子说的话,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化作一片柔情,包裹着她的心。
门外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一双寒眸望向醒来的夫子,什么话都没说走到夫子面前,把了把他的脉,对莲旸道:“休息几日就什么大碍了。”
莲旸垂眸点点头,此时她的泪慢慢滴在自己的衣衫上。
龙隐看她这个样子,寒眸闪了闪,这次他并未离去,反而站在那里看着垂眸的莲旸。
“龙隐你...你也跟着下来了,唉...”夫子叹口气,他脸上的皱褶加深了些。他以为至少龙隐还活着,这下可好,他们三一个都没落下。只是这样就更对不起莲旸了,夫子眼里蓄着泪,摸着莲旸的头,他心有愧啊。
龙隐冷冷的看着夫子伤春悲秋,他不想同他说些什么,提起莲旸,看她眼眸的泪,沉声问道:“哭什么。”
莲旸吸吸鼻子,她眼前还是一片朦胧,泪水盈满眼眶,看着眼前的龙隐有些不大真切,她答道:“要你管。”
龙隐皱眉,他放下莲旸,寒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他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太阳。
莲旸以为白衫男子会生气,没想到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她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站在窗边,屋外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此人容貌惊人,只是性格太过冷淡。莲旸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只对夫子这个相好有什么兴趣。
夫子挨着床头,一直叹气,他望了望四周,对莲旸道:“莲旸,为师到现在活了这么久,怎么也算够本了。只是连累了你和墨引跟着为师一起西归了。”
莲旸听到这终于听出了不对劲,夫子以为他死了,莲旸眼中的泪散去,对夫子道:“夫子,您没死。”
夫子听了这话,他眼睛瞪得老圆,突然闭上眼睛道:“我没死?我竟然没死?可是那沧尔的沧溟剑刺在我的身上,我怎么可能会没死?”
莲旸看夫子在那碎碎念,她拉了拉夫子,指着窗边的龙隐道:“夫子,是他救了您。”
夫子顺着莲旸指的方向果不其然的看见了龙隐,他喃喃道:“龙隐你救了我。那你岂不是...”
“无碍。”阳光下的龙隐淡淡道,他整个人沐在阳光中,寒眸隐在光下,整个人难得有种怡人的柔意。
夫子听到龙隐的回答,心里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莲旸望着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子,救了你不好吗?”
夫子听到此话,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摸着莲旸的头道:“不是不好,只是...”只是龙隐身上的法力还能让他撑到几时。现在他连一个千年的妖都不如,倘若此举为他招来沧尔,那么他必死无疑。
“如若不是不好,那夫子您担心什么?您是担心那沧尔再来书院找我们的麻烦吗?夫子您别怕,莲旸日后定好好习法术,即便那沧尔日后来了也断然不会让他再欺侮我们。”莲旸眸中闪着一种无可比拟的坚定。
夫子有些心疼的摸着莲旸的头道:“我...我...我...”夫子再也说不下去,沧尔来他断然担心,此人虽然性格不定,但他怎么说都是仙界的人,他有斩杀生灵的能力,但是他没有斩杀生灵的权利。
龙隐听到莲旸此话,微微转头,沉声道:“沧尔日后还来,该如何。”
夫子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们躲过了这次,未必躲得过下次。沧尔就算没有痛快的了结他们,要是这么折腾几次,他们离死也不太远了。
莲旸听到此话,凝眉沉思道:“我去会他。”这话莲旸说的十分没有底气,她现在的法力十分有限,要是沧尔再来的话,怕是她应付不来。不过莲旸,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是死也不能让那沧尔占到半分便宜!
“哦?”龙隐的寒眸渐渐转到莲旸身上。
莲旸听到龙隐这声,不知为何竟觉得十分刺耳,她扬着有望着龙隐道:“你哦这一声是什么意思?你是怕我敌不过那沧尔吗?”
龙隐脸上的表情未有变化。
莲旸被龙隐这个态度深深的刺激到了,她梗着脖子道:“你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就算我敌不过沧尔,也不会让他占到半分便宜。”
龙隐听了莲旸这话,淡淡道:“确然敌不过。”
“你!”莲旸气的跳起来,她身上的每个汗毛都竖了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如此说话。莲旸觉得眼前这个夫子的相好十分碍眼,她想不通夫子那人是怎么与这人在一起的。
“好了好,都是自己人。”夫子莲旸那样子恨不得跳起咬龙隐一口,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夫子赶紧出来打圆场。
龙隐不再说话,他寒眸又转向窗外,不去看莲旸。
莲旸看龙隐的态度如此冷淡,如果不是夫子相劝,她定要拽着这个人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夫子叹口气,这二人怎么吵上了。不管如何沧尔这是一个大麻烦,他和莲旸道:“莲旸,沧尔这人惹不得。”
“为何?”莲旸问道,虽然龙隐说她,她很不服气。但是她知道龙隐说的是事实。那个沧尔看着十分难对付,不过此人胆大狂妄,既是有这等法力,也不过是一个只会动武的武夫罢了。
“沧尔是仙界的人。他是仙界的战神,手里有一把沧溟剑,他的责任是斩杀这世间所不容。沧尔是仙界一个传说般的存在,他身负开天灭地的法力。”夫子叹道,他看了一眼龙隐,在心里道,沧尔的名头他早在儿时就听过,只是从未想过会遇上此人,更未想过此人的真容竟会是那样邋遢。
“那又如何,他有他的责任,和我们何干?难道我们的存在碍着他不成?”莲旸不满的说道。她觉得那沧尔并未如夫子说的这般,不过是一个披着仙界的皮,做着无赖事的混蛋罢了。
夫子摇头不语,现在只有他和龙隐知道沧尔为何回来。现如今只能从此处迁走,说不定还能躲过此劫。
莲旸不服,她激愤道:“沧尔不过是仗着仙界的名声。我看他身上没有半点为仙的影子!”
夫子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莲旸实情,他摸着莲旸的头,安抚道:“不论沧尔这人究竟如何,现今之计是我们的从书院里搬走,暂时避上一避。”
莲旸听到此话还未说些什么,门外就响起一个声音道:“凭什么要我们走!书院是我们的家,我们又未犯错,为何逃得确实我们。”
那声音的主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妖,他脸上的毛气的竖起来,握着拳头走进来,眼里全是怒意。
“暮方,此事并不在一个理字。”夫子听到暮方的话,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劝解道。
“这事怎就不在一个理字了,夫子您常教导我们为妖先为本,我们在书院这些年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难道是我们做错了吗?”暮方激愤道。今天他们受了欺侮,无法还击是因为自身的法力不足,他认。可是为何要他们全部迁走,这理他不认。
“暮方...”夫子喊着暮方的名字,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平日里他常教导他们,为妖要心怀善念,因果终有报。对于小妖们来说,他们都想知道沧尔为何会如此,只是这件他是不讲出来的。
暮方看夫子说不下去,他道:“夫子是想告诉我们,那沧尔是个例外吗?”
夫子不语,此时他无论如何都不说出实情,望着这些小妖们,他突然心生一种无力感。他心里有愧意,不只是对莲旸,还有这一众小妖们。他收留他们,现在却不能护他们周全,这和当初抛弃他们的双亲又有何分别?
修晨看夫子这样,他上前一步,咬着唇问道:“夫子,沧尔如此对我们是不是认为书院里有他找的龙?”
夫子一惊,他竟忘了他昏倒之前沧尔说的话。面前是修晨澄亮的眼眸,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唯有一声叹息,叹尽这说不清的话,道处自己的无奈。
“龙?我看是那沧尔随意寻了个由头有意为难我罢了。”暮方冷声笑道。他在书院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什么龙,就连龙的影子都未曾看过。那日那沧尔不分青红皂白就袭击他们,夫子都和他说清了,没有那龙,他还执意要动手。在他看来,沧尔不过是一个随意狂妄的人罢了。
“暮方说的没错。本就是那沧尔胡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墨引开口道。当天的事情他们虽未看到全部,但也清楚大半。墨引现在都没忘,沧尔掐着莲旸的脖子的混蛋样子。好像莲旸的性命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若不是他后来又放手的话,莲旸...莲旸和他怕是要阴阳相隔了。对于沧尔,墨引有种莫名的厌恶。
其他小妖跟着附和。他们对沧尔当日的行径有种说不清的恨。
“不论如何,我们不敌沧尔是真的。”夫子道,这事的缘由他不能说,但他们于沧尔的时间相差不止一点半点的也是事实。
“夫子,我愿从今日起好好习法术。现在不及那沧尔,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要那沧尔知道。尚党书院的妖,不是任由他欺侮的!”莲旸站起来目光里带着无可比拟的坚定,她望着夫子,一字一句说出心中所想。这是她活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清楚想要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