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终于找到您了!”
来人穿着褐色长衫,年约三十,头发用逍遥巾束起,脸色微黄神情憔悴,眉宇中隐着一丝肃然。
他激动的从半坡处,不顾形象的奔跑跳跃,奔到了五人跟前。
及至褐衣人到了跟前,许安乐方瞧出他殊异之处来,他跑的如此迅疾,气息却丝毫不见紊乱,应该是个练家子。
“公子!”
褐衣人眼中含着热泪,目光灼灼的望着齐光,他上前一步,忍住了行礼的冲动。
齐光抓着许安乐的衣袖,警惕的望着褐衣人,丝毫不见亲近。
云先生倒是淡定,停下脚步,安闲的望着来人,秦归快人快语:“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叫他公子,他出身很好么?”
秦归说话时,眼神在褐衣人还有齐光之间打转,猜测着两人的身份。
“这位小哥,我叫陈良,我家公子姓陈字齐光,这位的确是我们公子。”
褐衣人正是裴玉,陈良是他的化名,陈齐光则是公子的化名。上次有人刺杀公子,死了两个小仆,两人更是因此分散。
裴玉殷切的望着齐光,他的目光中却只有警惕,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先前碰面时,裴玉就认出了天隐门神医云远鹤,看到公子和神医在一起,他还是很高兴的。
他们之所以远离京都,远赴它乡住到深山古寺中,为的就是求医。
如今看来,虽然出了些意外,但也因祸得福,公子不但平安无事,还被神医收留了。
唯一让裴玉郁结的,就是公子好似忘记他了。
许安乐打量着自称陈良的人,回握着齐光的手安抚他,他一直望着她,完全没在意陈良说了什么。
“公子。”
裴玉见齐光无动于衷,语气愈发焦急,许安乐出声了:“你可有证据,证明齐光是你家公子么?他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仅凭一个名字,我们不能相信你。”
况且这个名字,还是齐光自己取的,许安乐心里掂量着,总觉得陈良有几分古怪。
这荒郊野岭的,他们刚出来没多久,就被陈良拦了路,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果然是这样,裴玉心一沉,眼红了一圈,怔忡的望着齐光,一时还真想不起有什么能证明二人主仆身份的。
但若放任齐光这样走出去,那些一心想要谋害公子的人,绝对会趁机再次下手。
想到这里,裴玉顿时心急如焚:“诸位,陈某真的是公子仆从,绝无半点虚言。”
信誓旦旦的话,没激起半点儿涟漪,齐光失忆,许安乐他们不认识陈良,这是一个无解之题。
“啧,坏人脸上又没刻字,谁知你是齐光的下人,还是想要害他的人。”
“秦归,休得无礼。”
云先生发话了,众人齐齐安静,他微微颔首望着裴玉道:“齐光正在休养中,尚未恢复记忆。你若真是他的仆从,就先一步到岐州落脚,待他恢复记忆后,自会寻你。”
裴玉撩起长袍,屈膝跪在地上铿锵有力道:“先生,陈某若无恶意,肯定几位带上陈某上路。某薄通武艺,可以护送几位前往岐州。”
他说着话,随手从路边捡起一枚石子,朝远处树木扔去,石子牢牢嵌入树干中,枝干跟着摇动。
“……”
许安乐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抓着齐光的手也紧了紧,武林高手在身边的感觉,还挺吓人的。
要是对方一言不合,朝她脑袋扔个石子,估计她要提前交待小命了。
也不知是不是见惯大风大浪的缘故,见识了陈良的身手之后,云先生神色如常。
“护送可以,但一切要听凭吩咐。”
许安乐从云先生古井无波的神情中,揣测不出他的喜怒,不知他是碍于陈良威胁,还是看重他的身手。
“多谢先生收留!”
裴玉拱手行礼,带出几分率性江湖气。
师尊有令,秦归朝许安乐做了个鬼脸,一副他们惹上事儿的幸灾乐祸神情。
“两位小哥儿,箱子让我来帮你们提吧。”
裴玉没急着往齐光跟前走,主动去接秦归和桂圆手里箱子。
“不用。”
桂圆态度略冷淡,提着药箱往前走,秦归呀了一声,没好气道:“我们箱子里放的可都是药材,谁知你是不是在打坏主意。”
许安乐有点儿怀疑秦归智商了,如果陈良真的是坏人,他一句话暴露了身份又暴露了箱内药材,真的好么?
果然,云先生斥责道:“秦归,休得多言。”
不长的工夫里,被师尊训斥了两次,秦归彻底蔫儿了,背着竹篓扛着药箱快步走到前面去。
裴玉恭敬的道了歉,退到了许安乐和齐光身边,主动问到:“公子,让陈良帮您提吧。”
齐光抓紧了许安乐的手,学着秦归的样子往前走,将裴玉扔到了身后。
许安乐瞧着裴玉尴尬的样子,觉得他有些可怜,但想到他出神入化的功夫,脖子又有些凉凉的。
其实,她是有点儿相信两人是主仆的,她没忘齐光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似乎还不错。
知道名字,又擅长功夫,以及发自内心的尊敬,都不太像是能做假的。
许安乐有些糊涂了,这个时代对她来说还是太陌生了,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容易怀疑和恐惧的。
五人行变成了六人,融洽的气氛变得尴尬,来历不明的陈良,给大家带来了一个谜团。
出了山林,到了大路,众人将箱子放下歇脚,没一会儿远处赶来了一趟牛车。
赶车的小伙子年纪不大,是前往县城里卖柴的,桂圆直接出钱买下了一车柴,又将车子腾空,花钱雇小伙子将他们送到城里去。
行李多,一辆牛车显然是不够的,师尊和秦归带着行李先走,桂圆则陪着许安乐他们一起,等下一辆车。
云先生和秦归离开了,许安乐心里更不自在了,裴玉态度倒始终如一的谦和。
桂圆一如既往的沉默,裴玉每次搭话都会被齐光无视,他又喜欢缠着许安乐说话,气氛更加怪异了。
像是蹩脚的三角恋?许安乐为自己的想象冒出两道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