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圆求教,秦归不甘人后的跟了一句:“还请师尊赐教。”
路人诧异的目光投了过来,云先生淡然道:“天色不早,先行拜访故友。”
许安乐的心,砰的一下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又不好催促,只能揣着一颗心急火燎的心,等待云先生拜访故友之后答疑。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兴宁城被笼罩在霞光中,车水马龙如流动映画一般。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许安乐将注意力放到街上蓦然发现,黄昏时候,街上行走的女子还不少。
她好奇的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发现这些女子身份不大相同,有钗荆裙布平民女子,也有华服靓妆带着丫鬟仆从的小姐。
许安乐看来往女子,齐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裴玉则一直保持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态。
看了好一会儿,许安乐终于忍不住发问:“兴宁城女子也可以出门么?”
秦归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得意道:“小村姑,你以为是你们村儿里么,女子半点地位都没有。”
“许姑娘怕是没出过远门,大周国女子地位相比周边国家高出不少。不过,这也要分地方,山村县城里风气略保守一些,江南鱼米之乡女子地位比旁处要高些。”
同样意思的话,不同人说出来就是不一样,许安乐眼神发亮的望着裴玉:“大叔您是说,兴宁城或者其它女子地位高的地方,女子也可以出门做生意么?”
生活处处有惊喜,许安乐已经接受了男尊女卑的现实,没想到情况没她想象的那么糟。
裴玉见许安乐感兴趣,干脆多说了几句:“理是这个理,不过女子身份多有不便,即使经商也多管账,鲜少像男子这样四处奔波的。”
许安乐喜上眉梢,心中欢喜不知如何表达,喜滋滋的向裴玉道了谢:“多谢大叔提点,安乐都记下啦。”
被忽略的秦归不乐意了,哼了一声不阴不阳的说:“怎么,你还想做生意不成。”
“借你吉言。”
许安乐只说了四个字,把秦归堵的结结实实,两人斗嘴,他是越来越讨不到便宜了。
天光慢慢暗了下来,起风了,齐光挡在许安乐身前,努力替她遮风。
但风从四面八方来,又岂是齐光能挡住的,他瞧着许安乐被冻的小脸发白,情绪有些焦躁了。
许安乐发现后,急忙安抚齐光:“不要气,我不冷,我手心暖着呢。”
两人手心贴在一起,齐光这才平静下来。
许安乐牵着齐光的人,一路走一路看,大部分都是寻常景致,没什么特别的。
但有一家门第,大门修的气派,墙壁却像烟熏过一样,悄寂无声的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她特地多看了眼,那家门上没有悬扁额,这就有些怪了。
怪归怪,不过是偶然路过,许安乐也没多想,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云先生算的极好,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一行人到了闻府。
闻府门楣跟奢华搭不上边,门前挂着半新的灯笼,两边没摆什么石狮子,碧瓦粉墙斜露着苍苍老树。
秦归上前叩了门,好一会儿,一个老苍头慢悠悠开了门,压着咳嗽问:“谁呀?”
云先生慢条斯理的回了句:“闻兄故友,水源县云中客来访。”
老苍头扶着门,眯着眼将云先生一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点头道:“贵客稍等,老头子这就禀报我家老爷。”
云中客是云远鹤的号,门关上了,他不急不躁的等着。
许安乐更佩服云先生了,堂堂神医性情如此和善,着实出人意料。
众人等待的时候,许安乐来时路过的无匾府第,来了一个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年轻人。
他腰间佩剑,剑眉入鬓,端的是风流倜傥。
年轻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缓步迈上台阶,解下佩剑以剑柄叩门。
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一个中年婆子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待瞧见年轻人的容貌时,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鬼啊!闹鬼啦!”
她叫的格外凄惨,年轻人微皱眉头,紧抿薄唇:“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中年婆子听他声音虽冷如冰雪,却不似鬼魅,这才大着胆子又看了一眼,颤巍巍的问道:“你不是许老爷?吓死老妇了。”
年轻人不愿与她多言,剑微出鞘,冷光闪烁:“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中年婆子被剑光吓得动弹不得,一股脑儿全说了:“少侠饶命,我是王老爷雇来照顾孙娘子的,求饶命。”
“三日之内,清空宅子,告诉你家主人,许嘉树回来了。”
年轻人说完之后,长剑归鞘,衣袂随风而起。
中年婆子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这次扶着腰,战战兢兢的回去报信。
灯笼随风摇曳,铜环应声而响,许安乐心里默默倒计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数年不见,云兄风采依旧。”
许安乐先瞧见灯笼,后看见人,对方说话文绉绉的,长相也是典型的中年儒生,长髯飘飘甚是风雅。
这位大约是闻老爷,他身后体型略显富态,殷勤赔笑的应是府内管家了。
管家话不多,跟在闻老爷后面招呼着:“请进,请进,家中老仆有眼不识泰山,让诸位久等了。”
云先生先迈步,秦归和桂圆跟在身后,接着是许安乐和齐光,裴玉最后一个进门。
待众人进门之后,老苍头将门重新落了锁。
秦归还没走够十步,忍不住开口道:“师尊,先前老仆可是得了呆症?《灵枢.海论》有云‘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徒儿可曾有误?”
“常言道名师出高徒,几年未见,云兄弟子也能出师了。我这老仆,这一年来的确老眼昏花,多有健忘,偏生又不愿得闲随子孙颐养天年。”
闻修之不是恶主,对待下人宽厚仁慈,老仆不愿离去,他也不忍驱逐,干脆让其与孙子一起守门。
今日也是赶巧,其孙突发急症在家休息,这才留老仆一人守门。
“闻中过奖,顽徒性情不定,差之远矣。桂圆,秦归,明日你二人为守门老翁各开一张药方。”
“徒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