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许安乐疑神疑鬼,但凡她看过的电视剧或者书里,凡是男主失忆又恢复记忆的,一定会忘记失忆期间经历的事儿。
许安乐以己度人,总疑心齐光恢复记忆后,思及前事定会对她敬而远之。
毕竟她知道他那么多黑历史,莫说齐光原始公侯子弟了,便是稍微体面些的公子哥儿,也是忍不了的。
齐光没有刻意回避她,是不是意味着,他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相处。
想到这里,许安乐不但没松口气,心里还有些闷闷的。就算被讨厌,也好过被彻底遗忘。
明明齐光还顶着那张易容后的,朴实少年脸,但精气神儿一变,整个人就不太一样了。
连那双清亮的眼眸中,都添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像藤蔓在许安乐心上爬着,让她不知该如何与齐光相处。
“没有忘,你想学什么?”
齐光的回答言简意赅,直接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许安乐一时语塞,目光从齐光身上移开,声音不大的回了句:“学一些防身术吧,简单一些比较好,陈叔说过我没天赋。”
虽然一直嚷嚷着要学武,但许安乐也不知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练武都要童子功,武功极高的人还讲究什么内功,凭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又十几岁了,哪儿能练出什么章法。
但即使这样,许安乐还是想学几招,至少遇到坏人时,她能拼上一把,不用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许安乐掬了一把辛酸泪,当初发现她能放电时,她欢欣鼓舞以为自己有了异能。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她放电的能力也没强上多少。许安乐私底下也曾偷偷试过,有一次她一个人时,被恶狗追逐,情急之下她能把那只狗电晕了。
以此推论,许安乐推测,她这点儿电,或许能把一个人电的半晕。
聊胜于无,她嗟叹之余,索性将这点儿小能力当做秘密武器,坚决不暴露出来。
“若是如此,不如学擒拿术和拳法,面对普通人,危急之时可应对一二。”
“面对会武功的人怎么办?”
许安乐忧患意识极强,多问了一句,齐光坦诚回到:“极早逃命。”
眼看许安乐小脸垮了下来,齐光又加了一句:“莫怕,江湖人自有江湖事,与你并无干系。”
他这么一说,许安乐一琢磨,还真挺有道理。
穿越之后,她见到真正武艺高强的人,也就齐光和陈良,但这两个人出身不凡。
若非种种巧合,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想到这里,许安乐放心之余又有些心酸:“擒拿术好学么?”
“不难,过来一些,我教你。”
齐光不笑的时候,神情有些严肃,让许安乐不自觉的紧张,走向他时脚后跟都绷直了。
许安乐走近之后,齐光反而有些犯难了,擒拿术动作激烈,免不了要贴身肉搏,二人又男女有别。
犹豫之后,齐光决定先教许安乐两招比较简单的:“想要学好擒拿术,必须先了解人体穴位、关节以及要害部位的弱点。”
“哦,这个我知道一些,先前看过一些针灸穴位图。”
大周的文字,许安乐进展缓慢,但像奇经八脉穴位图,她连猜带蒙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自从沦落为文盲之后,许安乐对一切带图的文字都很有好感。
齐光多少松了口气,先前要教许安乐武功不过一时冲动,真要教起来,其中不便之处比他想象中更多。
即使在跳过了大部分步骤的情况下,望着比自己矮很多的许安乐,齐光仍有一种无从下手感。
“遇到坏人时,先试着攻击对方眼睛,可以用簪子刺。”
“刺不到怎么办?”
许安乐快人快语,齐光望了她一眼:“你可以拔簪子刺我试一下。”
她头上戴的正是齐光送她的簪子,许安乐手摸了上去,却没舍得拔下来:“玉簪容易断,我用别的代替吧。”
许安乐眸光四处扫了一下,快步走到园中树下,捡起了一根小树枝。
她手中拿着树枝,回头朝齐光嫣然一笑:“用这个好了。”
秋意正浓,花木寥落,天空湛蓝如洗。
她穿着鹅黄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笑容活泼又明亮,垂在脸颊旁的柔软鬓发,泛着蜜糖一样的光泽。
她一直羡慕他乌黑如缎的长发,以前常握着他的发尾,一脸欣羡的憧憬她日后也能拥有这样乌黑浓密的头发。
她是如此的简单明快,天真又不失热情,如跳跃的火焰,撞入他平静的心湖之中。
无数色彩鲜亮的回忆,从齐光眼前闪过,他朝许安乐走近了几步,将手背在身后:“你尽全力攻击我。”
许安乐握着树枝,抿着唇脚尖踮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眸子中荡过一层浅浅的涟漪:“那你要小心了。”
提醒完齐光之后,许安乐提气屏住呼吸,握紧了树枝,猛地朝齐光扑去,咬着唇将树枝刺向他的眼睛。
以齐光的本事,自然不会被她刺到,但许安乐将树枝递出去的那一刻,仍然收了些力道。
齐光身形不动,用手指夹住了树枝,眉头微皱:“软绵绵的力道,如何自保。”
他会护着许安乐,但也希望她能有些许自保之力。
免得日后他为她挡了惊涛骇浪,最后她却小小浪花害了性命。
许安乐哦了一声,将手收回来,往后退了几步,助跑之后冲向齐光,即将靠近他时,她丢开小树枝改为锁喉。
显然,许安乐低估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她要跳下来才能完成这一锁喉动作。
对于许安乐举一反三的行为,齐光有一点儿小惊讶,但她笨拙的动作,对他而言没有半点杀伤力。
他身形微移,许安乐绊到地面凸起处,直接脸朝地扑上去了。
眼看她就要摔倒,齐光长臂一伸,一把提起许安乐,她出于惯性撞到了他怀中。
齐光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
许安乐脸撞在齐光坚硬的胸膛上,又羞又窘,好一阵脸酸。
就凭她这身手,还想对敌,怕是坏人一出招,她就要歇菜了,许安乐兔子似的从齐光怀中跳了出来。
“顶膝锁喉和击腹别臂,是擒拿术中最简单的两招。这两招你也学不会的话,其它招式更难了。”
齐光的话,让许安乐羞愧难当,他这师傅当的很称职,就是她这个徒弟太弱鸡了。
“要不,你来示范下,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许安乐挺起不算明显的胸膛,立军令状似的说着。
“会伤到你的。”
擒拿术讲究的狠、快、准,无论锁喉还是顶膝,落到身上都不会好受。
就算齐光控制着力道,许安乐同样会吃痛。
“不怕,你轻一点儿,比划一下就好了,不要用力。”
许安乐一向乐观,丝毫没考虑到男女有别的事儿,毕竟两人之前一直亲密无间,肢体接触也不少。
“看好了。”
齐光提醒之后,这才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许安乐的喉咙,将她手臂反剪。
许安乐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已经被齐光制住,脆弱的喉骨更是落到了一个温热的手掌中。
“你们在干什么?”
秦归一惊一乍的声音响起,齐光松开了许安乐纤细的脖颈,放开了她的手。
许安乐下意识用手捂着脖子,咳嗽了一声。
“小村姑惹你了么,你要打她,真是一个没良心的。”
秦归愤愤不平的指责齐光,许安乐没想到他会为她“伸张正义”,急忙道:“你误会了,我是让齐光教我一些防身术。”
她这样一说,秦归脸色立马变了,将铜盆中水一泼,瞪了她一眼念念有词的离开了。
背着声,许安乐没听全,只听见一句不识好人心什么的。
闹出这样的误会来,许安乐有些讪讪的,也没好意思缠着齐光继续学功夫了。
“真不好意思啊,没想到我这么废柴,这么简单的招式都学不好。”
“等到岐州后,我送你一件防身的武器。”
听到齐光要送自己武器,许安乐心里是高兴的,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总是收你东西,不太好吧。”
一片泛黄的叶子,悠悠从树梢飘落,落到了齐光的头发上。
许安乐看到后,一下子来了精神:“齐公子,你头发上有东西,别动。”
两人只隔了两步的距离,许安乐踮起脚,伸长了手臂,将那片叶子取了下来。
她鼻尖微红,鬓发湿了一小片,阳光下泛着亮亮的光。
许安乐将叶子拿在手中,齐光望着她,她回了一个笑,不知不觉把叶子揉碎了。
“两位客官,一位姓曾的老爷前来拜会,不知几位见还是不见?”
店小二的话,让许安乐回过神来,她将手背在身后又松开了掌心,碎叶渣滓散了一地。
“请曾老爷进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