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微风吹拂着杨柳,飞鸟穿过花丛,又掠过屋檐,径直冲向云霄。
又是一年春,冰河解冻,百花绽放,湖水碧如翠玉,青嫩的叶子随风招摇。
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连路边的野草都被风吹的蓬勃可爱。
紫陌红尘,多的是翩翩少年娇娇女儿,他们离的很远,眼神却似蛛网一样缠到了一起。
许安乐坐在马车上,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外面春光太绚烂,许安歌将帘子挂了起来,与燕儿一起欣赏沿途的风景。
她穿着簇新的衣裳,手腕上戴着绞丝银镯,乌云似的发髻里斜插着一支金镶玉的簪子。
许安乐澄净的眼神里含着笑意,手里提着一篮新鲜的瓜果,芬芳的果香沁人心脾。
这个季节,新鲜瓜果难得一见,这的确不是岐州本地产的瓜果。
许安乐花了大价钱,从南方来的商人手中买来的瓜果。
她现在不缺钱了,前往普善寺还愿,出手自然也大方了。
在大雪封山前,开春通路后,许安乐各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
信中齐光了报了平安,又闲谈了一些京城风土人情,谈及他在京中生活时,只说一切平安顺利。
这正是许安乐在佛前求的,她回了书信之后,带着燕儿一起到普善寺还愿。
燕儿怀中抱着香烛,她穿着嫩绿的新衣裳,脸颊上涂了胭脂,笑容也变得轻松了。
自从离开老主顾后,燕儿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就像破了茧的蝴蝶一样。
路上敞着马车的人很多,许安乐抿着纯,丰润的脸儿像玉石一样动人。
花开蝶舞,蜜蜂嗡嗡嗡的穿梭着,许安乐拿手帕拂了下鬓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官道很宽,前方几个身穿箭袖麻衣的彪形大汉,簇拥着一辆马车过来时,整条路几乎全被挡住了。
对面车帘半挑着,一个肌肉虬结的男子穿着长袍坐在里面,赤红着一张脸,手里还提着一把大刀。
这群人像是江湖上的,连脚下靴子都透着草莽气。
许安乐将眼眸垂了下去,纤长如春葱的手指拨弄着篮中瓜果。
燕儿脸色泛白,极力低着头,一双手指紧紧抓着贡品篮子,青筋都露了出来。
连车夫都不再轻快的哼小调了,他握着马鞭,放慢了呼吸,将马车极力的往路边赶。
何止是许安乐这辆车,她们后面的马车此刻也在慌乱中。
江湖人一向和刀光剑影血海深仇联系在一起,没几个普通人想和他们打交道。
两辆马车即将错身而过时,许安乐的马车前突然多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从上往下将马头死死往下一按,膘肥体壮的马儿长嘶一声后,四肢着地跪在地上,马车狠狠的停了下来。
许安乐身形晃了下,一双贪婪丑陋的眼睛痴迷的望着她——这双眼睛的主人,是马车里穿赤红袍子一身肌肉提着大刀的人。
“敢问阁下有何贵干?”
马车被截停时,燕儿惊呼了一声,许安乐慌过之后强行镇定下来。
她手轻抚着镯子,脸颊绯红,身子微微抖着,就像任何一个被惊吓到后强装镇定的少女。
许安乐在算,暗中保护她的人,究竟多久能赶来。
铁塔发出洪亮的大笑声,将弯刀架在肩膀上,口中说着:“妙!妙!妙!天下竟有如此相似的人,老天爷待沙某不薄。”
他说着奇怪的话,猿臂一身就要去抓许安乐,燕儿正是害怕,看到这情景将身子一扑大声喊道:“不准碰我们小姐!”
燕儿对许安乐是真的忠心,即使怕到了极点,仍然舍身挡在她面前。
红袍怪人哈哈一笑,将燕儿轻飘飘的拨到一旁,抓着许安乐的肩膀,将她从马车中提了出来。
瓜果散落一地,燕儿高声尖叫。
飞来横祸,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许安乐听着红袍怪人猖狂的笑声,心中好似缠了一团乱麻。
红袍人提着她往马车上走,远处忽有一紫衣少年郎,骑着快马奔来。
他衣袂随风翻飞,一双剑眉宛若浓墨点就,电光似的眸中杀气腾腾。
他的杀气是奔着红袍人去的。
许安乐心中正惶惶然,红袍人忽而将她放到了地上,举起手中刀,朝地上唾了一口浓痰,冷笑的望向道路正前方。
箭袖麻衣的大汉气势汹汹的守着许安乐,燕儿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抓着她的手呜呜哭泣着。
红袍人解开衣裳露出一条膀子,恶狠狠的望着紫衣少年:“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爷爷今天就拿了你的狗头祭天!”
许安乐目光落在紫衣少年身上,他生着一张俊秀白皙的脸庞,鼻梁挺直,眸中燃烧着烈烈火焰。
好一个风神俊朗的少年郎,自他出现,许安乐心里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担忧起他的安危。
难道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救她于水火之中?
“飞天虎刘彪,今日许某就要做一次打虎英雄!”
许嘉树抽出宝剑飞身下马,朝刘彪刺入,挟雷霆万钧之势。
这不是许嘉树第一次和刘彪交手了,上次他在青楼中堵到刘彪,差一点就取了他的性命,谁知他门下弟子及时赶来,他只能暂且离去。
在那之后,刘彪行事更加小心,不但鲜少出门,每次出来也必然要带上护卫。
许嘉树谋划了许久,这才找到了今日机会。
他出现后,麻衣箭袖的大汉也加入到了武斗的行列,几人一起围攻起许嘉树。
他身手极好,被几人围攻,剑光如银,一把长剑舞的滴水不漏。
燕儿瑟瑟发抖,紧紧抓住许安乐的手,两人在深陷战斗圈中不敢乱动。
就在这时,齐光派来暗中保护许安乐的人终于赶到。
一共来了五个人,他们加入战斗圈后,许嘉树面对的压力小了许多。
他在打斗过程中不忘道谢:“在下天隐门许嘉树,多谢几位出手相助!”
他自报家门后,许安乐心念忽而一动,暗道一声好巧,他竟和她是同姓。
新来的五人没多说什么话,三个人与许嘉树合作对敌,剩下两个人则朝许安乐奔去,欲将她和燕儿带离战斗圈。
刘彪一开始满头雾水,不知道他何时得罪了这些生面孔,当看到他们的意图后,他大声道:“诸位,在下摇铃山刘彪是也,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小姐,还请见谅,在下日后绝不敢冒犯。”
他说话间,手中动作慢了半拍,许嘉树长剑差点刺到他咽喉处。
刘彪一看势头不对,眼珠子咕噜一转,将身子一纵,如利箭一般冲到许安乐身边,一把抓着她的肩膀,大刀横到了她的脖子间。
他方才一席话卸了大家防备,如今许安乐小命捏在刘彪手里,大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许嘉树素来心善,他大声喊道:“刘彪,你我二人恩怨,只管真刀实枪上阵,莫要殃及无辜!”
他说话的功夫,目光落在许安乐身上精神不由一震,口中喃喃道:“娘亲……乐儿,不可能。”
刘彪狞笑,一脸猖狂道:“许嘉树,认得么,这就是你的好妹妹。你爹娘被我逼死,你妹妹也要沦为我的小妾,哈哈哈。”
他妄图用言语激怒许嘉树,正在大笑时,面色突然一滞,咽喉上多了几根细如牛毛的毒针,身体打了个摆子后松开了许安乐。
许安乐就地打滚逃出生天,一张俏脸雪白如霜,她方才用电打了刘彪,此刻宛若虚脱了一般。
刘彪被电击之后,身体酥麻了一阵,等他回过神来,见血封喉的du药发作,瞪大眼睛七窍流血,仰面躺在地上。
他死之后,几个手下也被许嘉树还有暗中保护许安乐的人杀掉。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许安乐脸色更加苍白,燕儿含着泪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经了这一场无妄之灾,许安乐暂时也无心到普善寺还愿,只想谢过紫衣少年还有几位护卫后离开。
还未等她开口,紫衣少年忽然冲到她面前急切到:“在下许嘉树,敢问小姐仙乡何处,芳龄几何,家中有何人口?”
终于大仇得报,许嘉树心中没有想象中澎湃激动,他如今最在意的却是眼前少女身份。
爹娘去世多年,但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在常在他眼前浮现。
方才刘彪抓妙龄少女为人质口不择言时,许嘉树看到少女容貌与娘亲有几成相似,心中好似被雷电劈过。
危机解除之后,许嘉树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冲上前来就是一串问题。
许安乐正是虚弱,但许嘉树救了她一命,又给她一种奇怪的好感,她靠在燕儿身上,破例答道:“我叫许安乐,本是河源县人士,今年十三岁半,家中只有自己一人。”
许嘉树愣了一下,追问到:“冒昧问一句,姑娘可认识杨三儿和钱杨氏。”
若不是许嘉树提及,许安乐已经要忘记这一对恶人了,她蹙眉道:“这两人,很是讨厌,我非常厌恶他们。”
大庭广众之下,许安乐不想谈当年在杨家做童养媳的旧事,只是摆出憎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