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在燃了一夜的烛火前看书的卡尔，看的很入神，连艾尔莎坐了起来都没察觉到，翻书的声音很轻，似是生怕吵醒她。

“你一直没睡么？”艾尔莎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打了个哈欠。

“呵呵，我本来就没有晚上睡觉的习惯。”卡尔笑道，合上了书本。

听起来他心情似乎挺好的，艾尔莎也笑着问：“你看什么呢？”

“一个老人送给我的，这里面写的都是这个地方的一些文人写的诗。来这一趟，还真是受益良多。”卡尔对这书很是宝贝，他本就是好读书的人，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总是要有些事情做的。

艾尔莎望向窗外，心想着再过一会儿就要天亮了，于是起身拉着卡尔道：“走，给你看个东西。”

卡尔也听话地紧随艾尔莎的步伐，木门划过的微风扫落了屋檐上积攒了一晚的露水，草地里传来夏日的虫鸣。

艾尔莎环视了一周，卡尔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她说，要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才能看到。

他就这样由着艾尔莎拉着他的手在天上飞着，看着下方的原野飞速在眼前划过，看得有些入神了，外面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这是不同于皮特沃夫这个高科技的都市的，一种原生态的美。

两人落在一片绿色的高地上，俯瞰下去可以一直望到原野尽头的地平线，刚才天还是全黑的，现在很薄的一层光正从地平线下慢慢浮起。

“那是……？”卡尔望着远处那一小撮光亮，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奇观。

“别的星球上昼夜交替可跟我们那不一样，他们管这叫日出，比我们那里漂亮多了~这也是我说的，光与暗的交合。”

“交合……？”卡尔痴痴地望着那渐渐升起的光柱，不，现在已经不是光柱了，太阳已经露了头，如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光明的种子，赤色的像是散发着生命力的胚胎。

种子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生长，上升。卡尔看着天空中那光与暗的分界线，耀眼又无法触碰的太阳把这界限越推越远，光明拥抱了整片黑夜，把它藏在了身后，以及那漫天的星辰，都被光芒拥在了怀里。

“哈……哈哈。”卡尔惊喜的笑容挂在脸上久久不曾褪去，情不自禁地伸出了一只手，向前伸去，仿佛要触摸那温暖的光源。“光与暗的交合，我看见它了……！”满怀激动的说出这句话，卡尔笑出了声。

“美吗？”艾尔莎拉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当她看见他那发自内心的笑，她知道他的心扉已经打开了。

“太美了……”卡尔叹道，转眼看见的是艾尔莎雕刻般的侧颜，他今日才意识到，艾尔莎对于他，就是这温暖的小太阳，几天才从这地平线下完全升起，照亮了整片天空。

这时候艾尔莎柔软的脸颊贴到了卡尔的肩膀上，卡尔有些吃惊，但更多是一种温暖的触电般的感觉，他这次没有避开什么，反而拉着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他们就这样依偎着站在烈日下，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他们回到村里和人们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去了，卡尔挺喜欢这的，以后有机会还打算来，不过现在他们要离开，皮特沃夫这个点也该是艾尔莎回去照亮城市的时候了。

工序并不复杂，他们进入了大时钟的虫洞回到广场之后，艾尔莎启动她的神力很快就让白昼取代了黑夜，然后拉着手回到了卡尔的家，只是街上的人没怎么注意这暧昧的一对。

回到家，两人都没有第一时间交流，尤其是卡尔，他想花一些时间来好好回味这一次的郊游，而且两人虽然也拉手了，但到底算什么呢？他又不怎么好意思问。

所以他只问了一句她要不要喝茶，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就心事重重地跑到花园里摘花去了。

“那个……”

听艾尔莎有话要说，卡尔放下了茶杯。他觉得他快要得到答案了。

“你也看见了，那里的人很好，他们一点也不讨厌黑夜，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从来没有什么人不欢迎你，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人。”

“那你呢？”卡尔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知道一个人对他的看法。

艾尔莎像小姑娘一样绕着食指，最后她婉转地回答道：“黑暗和光明，本来就谁也离不开谁，光明需要黑暗，那……黑暗，需要……她么？”她问道最后有些忐忑，脚开始在地板上画圈。

“呵。”卡尔笑了。“你写的那首歌，我听了一遍就会唱了。跟你有关的东西，我全都清楚的记得。只是我觉得，人人畏惧的黑暗怎么配得上光芒万丈的你……但是，不会有人比我更需要你了。”

当爱意说出了口，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冲动冲破了常年紧闭的心门，他觉得已经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他走上前去吻了她，她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亲吻了两下，她脸上绽开了幸福的笑容，她觉得她是幸运的，闭着的眼睛流下激动得无以言表的眼泪。

他把手请放在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上，她捧着他的脸颊，笑容灿烂，两人一边吻着对方一边在房间里迈着步子，仿佛在跳一曲优雅的舞蹈。昏黄的灯光仿佛都透着初恋的羞涩。

跳着跳着，艾尔莎跃了起来，卡尔默契地在空中接住了她的腿，脱掉了她的鞋子，这样抱着她，亲吻，旋转。两人移进了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一切都妙不可言。

光与暗正在交合。

艾弗里刚被米斯劝走没多久，猎物就露出了它的爪牙，或者说，它本来应是猎人。

周围没有人烟，这里是郊区。树上的鸟突然受到惊吓飞走了，草地上落着的石子悬浮了起来，空气中的光线在扭曲，树木被一股力量挤压得向两边倾倒，不但如此，离那个旋涡较近的一面树皮，正在被分解，变成一缕粉末朝挤压方向飘散。

突然，石子落了地，弯曲的树木耷拉在半空中，几乎要拦腰断掉。

凭空出现了两只眼睛和一张大嘴，发出一声沉闷的喘息声，看看四周无人，又消失在虚无中。

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似的。

原本万里无云的皮城的天空突然暗了半边，一声惊雷劈在了郊外的路面上，大地的表面一层膜一样的东西波纹般散开。

这是保护皮城的一层保护罩，可是最中间被劈中的位置，还是裂开了，里面的草地有烧焦的痕迹。

天空中露出一张巨脸，发出野兽饥饿时的咕噜声，张开的嘴里，是无尽的黑暗深渊，无数的光点像是灵魂一样在他肚子里飘荡，哀嚎。

下方的众神，在他面前仿佛是带着恐惧仰望他的凡人，本该大显神通降服这个怪物的他们，现在却一无所措。

科加斯，这只虚空世界的怪物，俯视着他们，最终发出了邪恶到极致的声音：“你们想看到这世界毁灭，是吗？”

卡尔醒了，并不是被刚才那声惊雷吓醒的，他喝了茶，睡眠质量很好，一般是不会被吵醒的，只是刚才有种突然的窒息感，让他不得不从床上弹了起来。

“塞斯？怎么了？”艾尔莎从浴室里走出来，上身裹着浴巾，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她的肩上，她正好看见卡尔惊慌且无神的样子，走过来关怀地询问他。

卡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开了窗帘，明明是白天，天空却像暴风骤雨前一样阴暗。

“发生什么了？”卡尔露出诧异的表情，不同于之前欣赏另一个星球的美景，现在更多的是惊恐。

艾尔莎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呼，捂着樱色的嘴唇。她还以为她的能力出问题了，以至于现在天空白天不像白天，暗又暗不下去。

卡尔打开窗户朝外面张望，发现只有半边天空是异常的，东边还是像往常一样明亮，而西边，不单是乌云密布，仔细看去远方西边的郊区，更加异常。

这个异状应该出现了没多久，街上不少神现在才出来观察情况，卡尔觉得这不是简单的异常。

“走，去看看。”卡尔说道，艾尔莎应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