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她还是踏入了这座挂着风沙的幽暗监狱，紫色的天空让她觉着更加压抑，甚至连平日看望父亲时脸上挂着的微笑，这个时候也荡然无存了。
凯莎走过的地方，风沙都会随着减小，像是特意在为她带路，带到路的尽头，一位身材魁梧的将军朝着凯莎迎了过来，即便他在这里是个囚犯，但依旧拥有当初过人的气魄。
“哈哈！莎儿。”安吉尔热情地拥抱了自己的女儿，天使女王在她父亲面前还是显得那样娇小，一抱就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如果是小时候的话，这位父亲会把凯莎抱起来再转几圈的。
“父亲。”凯莎就这样直愣愣地喊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身高的原因，还是因为对方是她爹，在他面前她没什么女王范，从小到大都像个乖女儿。
安吉尔期待地往后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他问：“莎儿，又是你一个人来吗？”
“怎么了，莫非父亲觉得光女儿一个人来看您不满足？那我再去叫点人去。”凯莎面不改色的抱着胳膊，眼珠提溜着转了一圈，语气中透着难得的俏皮。
“啊不不不。”安吉尔急忙摆手。“只是，冰儿都很长时间没来了，你们……”他还是保持着笑容，但可以看出来有些无奈的，这姐妹俩闹了很长时间矛盾了，自己也出不去管不了，他一个粗人也不会调解女孩儿间的事，而且据凯莎之前的描述，这次矛盾还不是很简单。
“她刚才来了，我没让她进来。”凯莎正色道，脸上一点抱歉都没有，哪怕父亲这么想念他的小女儿。
“什？唉……！”安吉尔激动地一巴掌按住自己的脸，真的是又急又气。“莎儿，不论怎样你们总归是血浓于水，我们一百年才有一次家人团聚的机会，我总觉得冰儿之前只是闹脾气，她一直就那样，怎么连你也如此固执呢？！”
安吉尔这一急，搞得凯莎的情绪也泛起波澜的，她本就心绪不宁的，如今还被父亲指责。“爹，这根本就不是小事！她带着艾弗里一起来。”
“艾弗里……？是……”听见这个名字，安吉尔眉头一皱，为什么他的女儿会带着这个人来见她的父亲。
“地狱火。您还记得基兰校长吗，那位丁格黑先生的学生，继承了造神理论的学者。他认得这个人，一万多年前，神河文明，皮特沃夫，就是毁在地狱火艾弗里手下。”
“冰儿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她，她被要挟了吗？这个男人不是我们天使的敌人吗？还是她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安吉尔冷静不下来了，他之前早就听凯莎说了她和凉冰闹矛盾，去了魔人文明招兵买马，但是如今她怎么能和那魔头一同出现在这里，还是为了看望父亲，那岂不是……
“父亲，凉冰一直就是个崇尚力量的人您不知道吗？！她从小就喜爱自由不服管束，如今她理念中的那些堕落，自由，哪一个不是建立在绝对的力量之上才能达成的？！那个男人拥有的力量不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吗？”
“可是这里是她的家，她要和艾弗里毁了这里吗？！”
“她要杀了我……”
安吉尔听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凯莎，希望这只是她夸大的说法，但是，看着她的眼睛，他又知道自己的女儿说的是真的，眼里满是绝望，对凉冰的绝望。
他在一旁又是捂脸又是捶胸顿足，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可这些都发泄不出他的绝望，他接受不了他的女儿们要自相残杀，更觉得他是个没用的父亲，只能被关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
“您一直让我带她回头，但其实是把她越推越远，下一次见面，她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不过您放心，我活着的时候，我还是回来看您的。”凯莎说的很无力。
“你要把她带回来……”
“我做不到，对不起父亲……”
“莎儿？莎儿！”
凯莎没有再回头，她做不到父亲期望的事，也不想看见他痛苦，只能赶着在眼泪留下来之前逃离这个地方。
安吉尔喊了几声，凯莎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内了，他紧紧闭上眼睛，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地上。
这时候要是有酒的话，不论多少他都会喝干净，然后不管不顾地躺下去睡上一觉。梦里，他们还在皇宫里，还是一家人。
“嘿，你看开一点，她至少没有把你这件这么好看的裙子抢走，也许她审美有问题，只爱穿盔甲。”
艾弗里为什么这样对凉冰说，因为之前凉冰念叨了好多遍凯莎把她的一切都夺走了。现在她躺在床上，裙摆平贴在床上和她身上，整个人松软得像个无力的布娃娃。
“你今天的决定还真是出乎意料，我都没想到你居然会放弃……”
“你是在夸我成熟了会审视大局了吗？”凉冰问道，听着有些讽刺。
“客观来说，你做的很好，你把损失降到最小了，但是我不会那么说……因为那太痛苦了。”
凉冰机械般的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像小女孩样揉着自己裙子的蕾丝边。“我都已经没有家了，所以早就无所谓了，就算见到了，也是最后一次。”
“这里也是你的家，我们的家。”艾弗里走到失神的凉冰面前单膝蹲下，很郑重地说道：“这个王国，你会经营好它的，你的子民也会爱戴你，你会在这里找到我所说的归属感，那样你就不会再孤独了。”
“孤独……”凉冰苦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又露出点幸福。“我有你又怎么会孤独。”
捧着眼前人的脸就吻上他的唇，艾弗里还保持着一个像是求婚的姿势，可是他们已经不需要什么戒指和婚礼，两人间有着纯粹的信任，心灵相连。
短暂的接吻之后，凉冰突然发现他刚才话中的一个细节。“为什么是我经营这个王国？难道不是我们吗？”
原本只是凉冰一句无意的玩笑话，却让艾弗里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对不起，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家里可能更多要靠你照料了。”
凉冰不解地看着他，从床上站了起来，艾弗里还以为她会生气，但等来的是凉冰委屈的语气。“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知道你的秘密吗？”
艾弗里撩着她耳旁乌黑的秀发，用他能想到的真诚的语气来对凉冰解释这件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皮特沃夫的酒吧里，你离家出走到那散心，我本该那时候起就好好照顾你了。”
“什么……？”
“你知道吗，比起你爱不爱我，我更在乎你能不能自己过好，就今天来看，你完全可以的。那我也要忙我自己的事了，可能你现在理解不了，但你只要知道，这关乎我存在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听着听着，她好像就明白了，看着他的眼睛，她不需要洞察之眼也能懂他，他们其实是一样的，迷失过，也流浪过，而她似乎还要比他早一些找到真正归属。
她有些不舍的抱住了他，即便他又不是现在就要走。趴在他怀里的时候，她冒出了一个想法，一条天使才有的法则，她现在突然想拿出来尝试一下。
“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事要做。”
“嗯？”
艾弗里没有多问什么，凉冰的样子很庄重，好想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她不会是要把王位移交给别人和自己一起走吧？这样不行，他正在想着怎么说服她时，他隐约听到了屋内她的声音。
“我愿成为艾弗里的守护天使，爱他所爱，思他所思，为他承担伤痛，度过苦难。不论贫寒还是富贵，不论贫贱还是高贵。我愿为他收起翅膀，为他拔剑而战，不离不弃，直至永远。”
他皱起了眉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我知道我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结局，有怎样的惩罚，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可我就怕它一直躲着我。”
第二天接到卡尔电话的时候，是凉冰准备出征的一个早晨，她多半正在门口给士兵们训话呢，艾弗里一边接电话，一边朝门口赶，他答应过要送她。
“怎么了卡尔，有事快说。”
“是这样的，我已经发现基兰的行踪了，他就在德诺星系，在两个星球上发展他的超神理念。”
“超神？哼。”当初是造神，现在是超神，躲起来发展了几千年，看来已经很有信心了。
“你不是一直在找他么，正好我也需要他，他似乎对虚空文明，已经小有涉及了。”
“哼，那是你的事，我对虚空文明一点不感兴趣。”艾弗里对卡尔的这种态度嗤之以鼻，他不喜欢跟这种人做交易。
“那这个呢？”说着，卡尔把一些资料发送给了艾弗里，一个男人的人体构造，旁边是一把一人高的巨剑，跟普通兵器不同，那把剑的剑格中间似乎有一个中央处理器。
“德星之力……”艾弗里默念道。
“那个处理器里面蕴含着次生物能力，不过，这不是普通的虚空之力，而是反虚空之力，我想魔族之王定能明白这其中含义。”卡尔为他分析道，这样一来，艾弗里也不能忽视基兰的这些成果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艾弗里发出一阵哄笑，透着讽刺。过道的尽头，凉冰正在鼓舞着恶魔将士们，艾弗里看了她一眼，回道：“我会去的，我要看看他要怎么用这反虚空之力来终结他的噩梦。”
挂了电话，听到的是士兵们震耳欲聋的喊声。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堕落！自由！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