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王宫,自从弋凰天为救楚王中蛊毒后,身体总是疲累,时常陷入沉睡中,虽然素香也来信说弋凰天身子并无大碍,但楚王还是忧心忡忡。
楚王处理政务之余要么是陪弋凰天,要么是研究解除蛊毒的方法,蛮夷那边的行动也没有停止。
由于她的血太特殊,寻常引蛊之法并无作用,素香倒是找到一个较为冒险的方法,但楚王不敢冒用,恐伤了她。
这一日午后,她昏昏欲睡于软榻之上,旁边搁着炭火正烧得旺。
“小姐,您又想睡了吗?”红竹端着热茶水进来看见她眼睛闭着,很是忧心。
此时,她睁开睡眼,声音软软的:“许是中蛊的缘故,我比平常爱睡了,也更挨不得冷了。”
是呀,说来着血蛊也太奇怪了。
“小姐放心吧,陛下一定会找到解蛊之法的。”红竹宽慰道。
万幸的是她身体的血蛊暂时没有危害!
“对了小姐,奴婢差点忘了,听雷求见。”
“他怎么来了?叫他进来吧!”
她很诧异,听雷奉命掌管爹爹留给她的势力,为了保密,听雷平常是不露面的。
不一会儿,听雷疾步而来,“属下参见主子。”
“起来吧!有何事着急见我?”她撑起身子,红竹在她身后垫了枕头好让她靠着舒服些。
“主子,近日有人在追查主子过往旧事,还追查了老主子。”听雷禀告道。
老主子已过世,居然还有人暗中追查,可见事关重大,听雷不得不重视。
“追查爹和我的过往,必是与燕国有关联,你派人盯着燕国,有任何可疑之处及时向我禀报。”
爹一生从没离开过燕国,有人追查,原因自然起自燕国。她判断飞速,派人守株待兔。
“是,主子!”
听雷领命而去后,她躺下细细琢磨,思绪不停。
此时门外传来有力的脚步声,定是楚王无疑。
“你来了!”她挣扎着要起来。
见状,楚王快步上前紧握她双肩,忙问:“躺着吧!困吗?冷不冷?”
她浅笑着摇头,他也太紧张了些。
“想吃什么?我吩咐御膳房做。”
只要在她面前,他褪去严肃冷酷的外衣变身为体贴入微的好男人,衣食住行每日必过问。
她近日胃口不佳,人也瘦了一圈,他很是心疼自责,当初中蛊虫的是他却让她受罪。
“上次你生病胃口不好时很喜欢吃民间腌制的开胃菜,我让人专门去寻来可好?”
他指腹轻轻划过她苍白瘦弱的脸庞,眸中满是愧疚。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的小手覆他大手上。
她努力的微笑,牵扯了他的心,隐隐约约的疼。
他只将她搂在怀中,一时无言。良久,她方道:“我们采用素香说的解蛊之法吧!”
“不行!”他态度坚决,“太危险了,再等等,我们会找到更好的办法。”。
素香的意思是以毒攻毒,用□□逼出血蛊,但此法对身体伤害严重,稍有不慎就会中毒身亡,此法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所以楚王一口回绝了。
“可是我等不了。”她无奈的叹息,外面局势如此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每日心急如焚睡不安枕。
“且安心休息,局势再乱我也会护你安稳,一切有我呢!”
这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她感动,她一行清泪却比痛哭流涕让他心痛。
“哪怕天下乱成一团,我的身后依旧平静,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
“让你哭泣是我无能,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难过。”
这些话他没有宣之于口,只是在心底默念,然后揽她入怀,用胸腔跳动的温热让她温暖。
“楚钰,我发现自己渐渐迷失在你的霸道温柔中了。”她扬起笑脸道。
闻言,他先是惊,又转为喜:“很动听,再说一遍可好?”
“好话不说二遍!”她娇羞又别扭的扭头向一边,不敢直视他含情脉脉的眸子。
就在此时,听雷与红竹匆匆进来,惊飞两人之间的涟漪。
“参见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听雷神色严肃,弋凰天心中升起一股不祥。
“何事?”弋凰天问。
“事关老主子……”听雷瞄了弋凰天一眼,难以启齿,听雷担心一旦说出真相,主子会承受不住。
就在听雷倍感为难之时,楚王一边说一边偷偷给听雷使眼色:“若是没要紧事便退下吧!别打扰你主子休息。”
听雷也是聪明人,避重就轻的禀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便告退了,过一会儿楚王也借口离开。
两人行为也太诡异了些,弋凰天心中燃起疑惑。
御书房,传来楚王暴怒的声音。
“他怎么敢掘人坟墓,本王定要付出代价。”
“属下也没想到秦王胆子如此大,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老主子暗中养了一支精兵,为了捕风捉影的事,他居然派人挖掘了老主子的坟墓查找线索。”
听雷语气中染着浓烈的愤怒,他恨不得与秦王拼命。
“他不是喜欢掘人坟墓吗?本王就送他一个坟墓。”楚王招手让听雷靠过来,在他耳边低语,过程中听雷连连点头。
忽然,有什么闷声倒地,楚王望向侧门处,心里一紧。
“凰儿……”
弋凰天什么时候来的?她都听到了什么?
“传太医,传太医……”
“凰儿,醒醒,你别吓我……”
楚王带着哭腔呐喊,紧紧抱着弋凰天,用手捂着她嘴角不停流出的暗红色鲜血,可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世界只剩黑暗和寂静,以及渐渐微薄的生命。
悲愤交加催动了她体内的血蛊,以至于吐血昏迷。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弋凰天奄奄一息,楚王心如死灰,王宫上方笼罩着层层阴霾。
楚王罢朝日夜守在病床边,除了太医和伺候弋凰天的宫女,谁都不能踏入玉溪阁半步。
此时,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的风子兮强行闯入宫中,宫人太监也不敢阻拦,只是做足了样子。
“陛下,你躲在玉溪阁算什么回事?我师妹不救了吗?”
风子兮冲入玉溪阁时,楚王颓废的守在床边,就像雕塑一动不动。见状,风子兮很是来气,不顾君臣尊卑,对楚王劈头盖脸,一阵质问。
自从弋凰天中蛊毒回来之后,风子兮将朝堂政务抛之脑后一心为弋凰天寻找解蛊之法,哪知刚回来就听闻弋凰天蛊毒发作的噩耗,一时怒不可遏。
“你若不能救师妹,我便带她走!”
风子兮此话原是关心,却触碰楚王麟角,惹得楚王暴怒嘶吼:“风子兮,你放肆!本王的皇贵妃你也敢觊觎,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是吗?”
楚王如狂怒的狮子,如鹰般的穿透力十足的目光紧紧锁在风子兮身上,仿佛一把把利剑刺穿风子兮胸膛。
见状,风子兮默默不语,良久才说:“楚王误会了,我不会做违背师妹意愿的事,如果她愿意走,我一定会带她离开。”
风子兮坚定不移,师妹中蛊一事他已传信给师傅,师傅医术高超,涉猎广泛,一定可以救师妹的。
“你永远不会有机会带她离开,本王绝不会让她离开本王。”
显然,楚王误会了风子兮意思。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压抑,此时,宫人来禀:“陛下,素谷主来了。”
“快让她进来!”楚王心急如焚,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素香疾步而来,依旧着一身白衣,面容苍白,明眸如一滩死水,仿佛经历什么变故。
“素谷主可还好?逍遥子没来吗?”
担心之余,楚王的话中透着关心。却触及素香内心,让她伤痕累累的心瞬间崩塌。素香故作高冷,道:“他……忙着荒之城事宜脱不开身,我先给皇贵妃把脉吧!”
“快请!”
楚王等人被素香最后一句话吸引住,故而都没有追究逍遥子是否真的忙碌。
把脉的过程中,素香的眉头越来越紧,情况很不乐观。
素香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楚王与风子兮紧张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针扎下去后,弋凰天悠悠转醒,便伤心流泪:“我爹的墓……”
楚王轻声打断她:“凰儿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处理了,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闻言,弋凰天轻轻点头!
“素谷主,情况如何?”楚王焦急的问。
“很糟糕,她体内的血蛊已经从手臂上转移,往心口处去,若不及时取出血蛊,性命堪忧。”
素香之结论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弋凰天问:“上次说的以毒攻毒之法可用吗?”
一向反对用此法的楚王亦殷殷期盼素香能说出“可以”两字,估计是放手一搏。
“不行,绝对不行!”素香提高声音,怒气腾腾的出声反对。
素香此举完全不符她平日冷高自持的形象,这是怎么了?
素香见三人看她的目光不对,然后轻轻咳了一声作为掩饰,道:“我的意思是太危险了,可能会没命,所以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说到最后,素香有些哽咽,更是引起怀疑。
“素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弋凰天隐隐感觉不安,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试探的问:“是先生出事了?”
逍遥子出什么事?楚王与风子兮如临大敌,逍遥子的心思他们多少看懂一些,莫非……
“他以身试蛊,又以毒攻毒,蛊虫是死了,但他危在旦夕。”素香将逍遥子的嘱托抛之脑后,将真相脱口而出。
逍遥子喜欢弋凰天,她倾心逍遥子;逍遥子为了弋凰天做此疯狂行为,她本该发疯的嫉妒,但当病床上的逍遥子满眼祈求,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她一直都相信,爱一个人一定要说出口,或许能争得一丝机会。
所以,逍遥子的默默牺牲,她也要说出口,不能让他的付出付之流水。
殊不知,她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内心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