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地处神秘优美的孤岛之上,四周常年云雾缭绕,宛若九天仙界,故得云雾山之名。
当师兄妹连夜马不停蹄赶往云雾山,师父已在山上等候多时。当看到弋凰天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情不自禁叹气,好端端的人出去走一遭变成这样。
风子兮将中蛊的来龙去脉娓娓道出,无忧师尊心中已有盘算,解蛊之法于她并不棘手。
“将天儿抱到冰室去,然后来帮为师准备所需药材。”
“是,师父!”
师父特意打造的冰室,千年寒冰床于练功疗伤有益,可以让血蛊暂时冰冻,避免其在身体内乱窜。
药房里,炊烟升起,药罐里药水咕噜噜冒泡,风子兮正熬药。
想起饱受血蛊折磨的小师妹,他的心里像压着千斤石头,堵得难受。“师父,师妹的血蛊能治好吗?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思及素香之言,事情十分棘手,药王谷都没有把握,他从未见师父研究过蛊毒,所以十分担心。
“为师刚诊过脉了,万幸有医术高超之人把血蛊封住,因此情况不算太糟糕。”她活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蛊毒更是她年轻时玩剩下的,血蛊乃小菜一碟,除非是噬心蛊。
她将翻滚的药水倒入碗中,吩咐风子兮拿了蚀心丸和九转玉骨针一同进入冰室。
风子兮将凳子搬到冰床旁并将一盆热水搁在上门,然后安静地立在一旁,眼睛一眨也不眨,他比师父还紧张。
只见师父慢条斯理地将玉骨针一字排开,然后将药喂给师妹,片刻,沉睡中的师妹似乎有了意识,眉头紧蹙,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慢慢地,师妹挣扎着。
“压住她的手,别让她乱动。”
“好的,师父。”
她双脚被绑着,手被风子兮抓着,竟慢慢安静下来。
要准确找到蛊虫位置,需宽衣解带只留薄薄的里衣,幸好师父用布袋遮住他的眼,否则真是尴尬死了。
衣衫褪去,原本沉睡的蛊虫慢慢苏醒,不安分地在身体里游走。
她的视线紧紧锁在血蛊游走的路线,一刻不敢松懈,手执玉骨针等待时机。
因血蛊一边游走,一边啃咬弋凰天的肉,弋凰天疼得厉害,挣扎得也厉害。
再过片刻,她将蚀心丸强行灌入弋凰天口中,用玉骨针封住弋凰天身体上几大穴位,待药效彻底发作后,血蛊在身体里奔跑,像无头苍蝇一样。
时机成熟了,她运功护住弋凰天的心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玉骨针扎入膻中穴,血蛊忽然涌向喉咙处。
“呕!”
刹那间,弋凰天猛地弹起来,将风子兮甩出去。
“师父!”
风子兮赶紧爬起来,高喊一声,见弋凰天喷出黑血时愣住了。他赶紧将眼神投到师父身上,希望听到师父说出好消息。
“没事了,血蛊已除。”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当师父从地上将死亡的血蛊捡起来装入碗里时,他不解的问:“这是?”
“这可是好东西呢!入药最好了。”
呃……害他担心一场。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小师妹没事了吗?”
“失血过多,每日炖点阿胶补补,保管十天半个月又活蹦乱跳了。”
那就好,那就好,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走吧,随为师出去,让她再睡会儿。”
冰室里归于平静,风子兮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被无忧师尊拽着比武,结果是风子兮惨败后被迫下厨作为惩罚,无忧师尊双手背在后背,仰着头,得意洋洋大步向前。
自从三个徒弟下山后,她的日子寂寞无聊,每日与药材书籍为伍,与山间鸟儿说话,与水中鱼儿谈心……
她一把年纪了又不能总是出去溜达,幸好两个徒儿回来了,终于有人陪她解闷了。因此,当晚,她食欲大开,多吃了两碗米饭,撑得肚子圆得像个球。
云雾山与世隔绝,日子总是轻松快活,时间也偷懒,溜得很慢。外面的人却度日如年,此人正是楚王。
他在楚国大刀阔斧搞改革,每日忙得团团转,闲时就待在玉溪阁中思念远方的爱人。
“哎,时间过得真慢!”
他叹息着,再度从枕头底下将书信拿出来,一字一句品味,方安心入睡。
风子兮信中写着蛊毒已解,休养一段时间便可返程回楚。
此乃他精神粮食也,将它贴在心口午睡,下午还要去军营视察。一国之君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如若不然,此时他该在云雾山和小娘子腻歪呢!
自从秦王整顿军队之举失败后,楚王引以为戒,在改革军队上无论什么阻力,他都勇往直前,赐冯将军尚方宝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凡阻挡改革推行者,无论身份地位,一律处罚,轻者贬谪,重者下狱。楚王雷厉风行,威势无人可挡,一时间,楚国军队呈一片清明之态,他国闻之不敢小憩。
他为楚国任劳任怨,一心扑在朝政上,年近二十还未近女色,这着实让丛朝臣担忧,其中当属老丞相最甚,逮着机会就在他耳边念叨,这不,今日竟一路尾随至城外军营。
“恩师,您年事已高,何苦这般颠簸劳累呢!”
望着恩师风尘仆仆的憔悴样,他无奈又心疼,赶紧下马亲自将恩师扶下马车。
老丞相心想,您当我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偏要管您的私事啊!还不是被您逼的,也不知心疼我一把年纪了还操心这些琐事。
“陛下,您已弱冠之年,还未给楚国生下皇子,这叫臣死后如何有脸面对先王啊!”
猛拍大腿,长袖遮挡,顿时嚎啕大哭,如雷声般大,雨点却没有。
您老要哭也装得像点嘛!楚王扶额,生表无力。
“恩师言重了,您老当益壮,定能看到我与贵妃生育皇子成年。”
呃……
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更何况君王,难道陛下要死守皇贵妃一人终老吗?
不行,老臣不答应,王室子孙不盛,不利于楚国千秋万代。
“臣有一远方侄女,容貌清秀,品性贤淑,关键是身体健康,若陛下纳入后宫,来年定能为陛下诞下皇子。”
他自顾着憧憬美好未来,全然不见楚王脸色‘唰’一下变黑了。
“恩师,我还有要务处理,城外风沙大,您先回去吧!”话音未落,他迅速将老丞相抱到马车上,自己飞上马,扬尘而去。
“陛……下……”
老丞相气急败坏的声音渐渐飘散在风里,楚王心情舒畅,但没想到晚上回宫时,远远望去,一女子在萧瑟冷风中凌乱了。
“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嗯,退下吧!”楚王敛去笑容,冷淡的抛下一句话便进宫了。
啊……什么情况,就这样走了?那我呢?
美人迷茫的环顾四周,一股冷风灌入她衣衫内,美丽‘冻人’。最后,美人无奈,只得灰溜溜离开,回府后向老丞相哭诉暂时不提。
次日,沉睡多日的太阳慢悠悠地爬出来,给街头的行人披上暖暖的外衣。
熬了一整个冬天,顽皮的小草终于从泥土里冒出芽,枝头嫩芽也不甘落后。
弋凰天休养了多日,终于可以下地走走。
当风子兮找到她时,她正躺在草地上嗮太阳,这儿是他们曾经常来的地方。
“师妹。”
“师兄,你来了,要不要一起躺着。”
风子兮应邀席地躺下,望着远方的云彩,心突然空了,很轻松。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师兄,要是人永远不会长大多好。”
越长大,责任越大,烦恼越多。
“师妹,咱们不回楚国留在云雾山好吗?”
留在山间做一只快乐翱翔的鸟儿,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回不去了,经历了那么多,咱们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也知道是奢望,但还是心存侥幸地劝一劝。
“什么时候回楚国呢?”他知她心中挂念楚王,他将她这几日的心不在焉尽收眼底。
“暂时不回,我想去一趟秦国。”
“好,我陪你。”
不问缘由,至死跟随。
楚王在家殷殷期盼,却不想,多月后再相见时是那么惊心动魄。
‘轰隆’,他的脑袋炸开了,不敢相信信中所言,连忙从地上捡起来反复看了几遍,结果还是一样。
娘子,你怎么可以抛弃我去了秦国呢?还是和风子兮一起,他是我的情敌呀,这叫我怎么放心?
若非娘子三令五申叫他不准抛下政务去找她,他绝不会乖乖听话。
“来人!”他雄壮的声音中夹着怨气,直接冲破了门传出去,小夏子听了,心脏抖了抖,暗暗祈祷。
“陛……陛下有何吩咐?”他埋着头也能感受到陛下犹如泰山压顶的气势,暗叹命苦,碰上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主子。
“备马,本王要出宫。”
“奴才这就去。”
小夏子得令,溜得比兔子还快。
他在城郊纵马飞驰,大汗淋漓后心里才舒畅,马儿在溪边吃草,他找了大树底下待着,倍感无聊孤寂,偌大的楚国竟无一人可以说心里话。
一声叹息,愁绪爬上心头,痴痴地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