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霸天一登基就大赦天下,令百姓们称赞不已。大齐历来的规矩都是立嫡立长。上官乐轩身为嫡子长子理所当然的成了太子。上官义轩被封为燕王,上官恒轩被封为魏王。
昌平王也因有功,被赐二十座城池,还有他最喜欢的玉镜湖也赐给了他。
这一日,昌平王进了宫,就看到皇上和魏王在花园散步。
皇上先发现了他,笑着向他招招手:“沈爱卿,快过来。”
“臣参见皇上。”
“免礼吧。”
“皇上,现在天下初定,已没有什么事了,微臣离家多日甚是思念,所以………”
“想回家了吧。也是…你新婚燕尔的,好吧,那就回去吧。”
昌平王脸上的笑虽然淡淡的,可眼角眉梢的欣喜早已掩藏不住。
站在身侧的上官恒轩脸色立刻黯淡了下来,这一切都被皇上看在眼里。
“谢皇上,微臣告辞了。”昌平王眼里对回家的期盼深深的刺痛了上官恒轩。
他面如死灰,不发一语。
他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昌平王一向喜怒不形与色,难得看到他如此,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吧。
他们过往的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心间掠过,那个身影早已经镌刻在他心里了,再也挥之不去。
现在看到昌平王对她那么好,他应该为她高兴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却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隐隐作痛,痛的他似乎都要站不稳了。
他狠狠的握住拳,要紧牙关,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显现在脸上,更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的异常。
可是,无论怎么克制,那个是他最爱的人啊?他怎么可能听到有关于她的事,还能不为所动。
皇上侧头关切的看了他一眼。恒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有所察觉。
“路上小心。”
“谢皇上。”
昌平王一开始还碍于皇上在,一步步的退了下去,退到拐角处才一路小跑的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恒轩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皇上轻拍了他的肩膀:“恒轩,父皇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事已至此,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
“是,父皇。”
皇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儿子认定的事怎么都不会变的。要他忘了玉婉凝,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那么的欢喜,那么着急的要回去,都是为了婉凝吧!他们上官家族胜利了,百姓再也不用活在水深火热中了,他应该是快乐的,可是他一点也不快乐,一点也不!
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独自走出了御花园,上官恒轩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地挪动了脚步,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难看至极。
上官义轩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当了燕王更加的变本加厉,整日整日的不回家。
皇上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也想给他赶紧找一个王妃,那么也许他就不会再这样荒唐了。
太子妃也定了下来,是中书令苏海的女儿苏聘婷,苏聘婷虽比不上玉婉凝的天姿国色,可也是一个清秀佳人。太子也很是满意。
魏王妃自然是秦初雪的。只是到了燕王这里,可真的是犯了难,上官义轩出了名的风流成性,那些大臣们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有的推脱女儿已经定了亲事。
皇上大发雷霆,把燕王禁了足,不许他踏出燕王府一步,无论别人怎么求情,皇上都不予理睬。
昌平王日夜兼程,归心似箭。终于回到了昌平。门口的侍卫一见昌平王归来,高兴的赶紧跑回府去通知王妃了。
昌平王一路急走,刚进了门,就看到锦瑟慌忙的跑了出来,她满脸喜色:“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王妃呢?”昌平王一句话就让锦瑟从头凉到了脚,他一回来就问起她,根本当她不存在。
昌平王不等她回答,快步向清风阁走去。
锦瑟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他就那么在乎她吗?那么着急的想要见到她?那她呢?她日夜为他祈祷希望他平安归来。他回来了,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玉婉凝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如果没有她,他不会这么对她的。她狠狠的咬住了嘴唇。
他一路急行,那些下人纷纷行礼,他充耳不闻,只盼望着赶紧见到她。随着离清风阁越来越近,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跳的那么厉害,他笑着轻抚自己狂跳的心脏,刚一抬头,就看到玉婉凝正疾步向他走来。
他快步向玉婉凝走去,玉婉凝刚要说话,就被他紧紧抱住。玉婉凝想要挣扎,却被他抱的更紧了:“玉初,我好想你。”
玉婉凝的手仍旧垂在身侧,并没有抱住他,见挣脱不开就任由他抱着。
过了半晌,昌平王才慢慢的放开了她,直直的看着她,她仍旧是那么美,只是似乎有点瘦了。
“王爷,你……”玉婉凝想要问他关于姑母和陵哥哥的事情,却不知怎么开口。
“我没事,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皇上自尽了,丞相也登基了。”
“哦,那皇后和太子他们呢?”她尽量问的很随意,怕被他看出破绽。
“太子被烧死在东宫了,皇后自尽了。”
“什么?!”玉婉凝浑身一震。脸色立刻就白了下去,而且还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玉初。”昌平王赶紧扶住她。
玉婉凝勉强摇摇头:“我没事。”上官丞相明明答应过她的,不会伤害他们,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她太天真了,他现在当了皇帝怎么可能会放过陵哥哥和姑母呢?
昌平王把她扶到屋里,又一把把她抱到床榻上,她都丝毫没有发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你怎么了?玉初,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的反应太反常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
玉婉凝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床上。
“没事,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我想休息一会,要不王爷你……”
她现在心乱如麻,没有心思再应付他。
昌平王自然知道她在下逐客令,本来刚回来,想陪着她的。一想到她刚才反常的举动就担心她没有对他说实话,想着出去问问管家。所以才点点头:“好吧,你先休息,我一会再来看你。”
昌平王走了,玉婉凝强忍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落了下来。
“陵哥哥…陵哥哥…姑母,姑母……”玉婉凝低声哭喊。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她不答应嫁给昌平王,那么也许上官家就没有能力造反,那陵哥哥和姑母就不会死。纵然皇上十恶不赦,可是陵哥哥和姑母没有错啊!
她成全了上官恒轩,却把自己唯一的亲人都推向了死亡。
她太天真了,相信了上官丞相的话,也太相信恒轩了,相信恒轩会用尽一切办法救他们。
玉婉凝哭的不能自已,原来世界上最蠢的人是她,连他最爱的恒轩哥哥也在利用她,她竟然那么蠢,为了他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玉婉凝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鬓发被打乱,脸颊上立时浮现鲜红的手掌印,可见她的力气之大,她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陷在深深的自责愧疚之中:“陵哥哥,姑母,清漪,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
昌平王把管家叫到了书房里。
“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王爷走时吩咐过奴才,奴才都谨记在心,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好吧,那你回去吧。”昌平王疑惑不已,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他觉得她真的有太多的秘密,而他似乎一点也不曾了解过她。
昌平王就一个人一直站在窗前,直到夜幕降临。
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去了清风阁才发现她已经睡了,却蓦然发现她的眼睛肿了,而且脸颊上还有一滴未干的泪水。
他缓缓抬起手为她拭去泪水,她似乎有所察觉,动了动。吓得昌平王赶紧收回了手。她又睡着了,可是眉头却皱的紧紧的。
昌平王轻轻的拉起她的手,轻声低喃:“玉初,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你心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能让你这么喜欢,想必是一个很好的人吧。”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为什么你虽然回来了,你就在我身边,可是我却觉得你离我更远了。你伤心难过,我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想问你,又怕你不说。我对你的心难道你看不见吗?难道我们要一辈子做貌合神离的夫妻吗?”
昌平王满面苦楚,任谁都不会相信此刻的他就是那个权倾天下的昌平王。
“恒轩哥哥,恒轩哥哥……你骗我……”玉婉凝却突然低低的喊出了声,眉头紧蹙,眼角还有泪水滑落。夜深人静没有一点声响,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可是和她近在咫尺的昌平王还是听清了。
他的心就仿佛被人撕碎了一般痛,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她的夫君了,可她在心里在梦里还在念着别人。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出了屋子。
他出了房门就拼命的跑,他也不知道他要跑到那里,待他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跑到了墨玉轩。她以前住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却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的看向墨玉轩紧闭的房门。
为什么他对她那样的好,她还是忘不了他?为什么?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她的心里没有他,可是今夜亲耳听到她呼喊别人的名字,他还是会心痛,还是会难过!
夜色如墨,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黑暗中,显得那样孤独寂寥。
皇上独自站在城楼之上,上官恒轩走了过来。
皇上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去。
“父皇,你找儿臣有什么事吗?”
“就是在跟你商量如何操办你和太子的婚事。”
上官恒轩似乎有一时的怔忪,随后低低的说了一句:“父皇看着办吧,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官恒轩下了城楼,太子也迎面走了过来,一见是他,开心的和他打招呼:“三弟”
上官恒轩这才抬起头来,冲他笑笑:“大哥。”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没什么。”
太子自然猜到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上官恒轩漫无目的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之上,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是吗?他以前用大业未成来推后婚事,可是现在再也没有理由推辞了不是吗?
“恒轩。”身后有人在叫他。
他回头一看,是秦初雪,她一身鹅黄色的衣衫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秦初雪见他停下来,就快步走了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宫里?”上官恒轩面对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也许心里有玉婉凝,所以才对她有所排斥吧。
“是太皇太后让我进宫来的。”
“是吗?”
“你这是要回魏王府吗?”
“嗯”上官恒轩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出宫吧。”
“好。”
秦初雪有点不太高兴,她对待自己总是这么的冷淡,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可转念一想,玉婉凝已经死了,只要她努力,他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上官恒轩自顾自的走,根本不曾顾及过秦初雪,秦初雪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
秦初雪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走在他身侧,上官恒轩丝毫不曾留意秦初雪是何时又追了上来的。
秦初雪有一瞬的失落,可是又鼓足了勇气想去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秦初雪黯然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心里委屈不已,侧头看他,他只顾看着前方,并没有看她一眼。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他的心里只有玉婉凝,也不在乎他是利用她,所以才答应娶她。
她只盼望着有一天他能够看她一眼,可是这看来都是奢望。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变模糊了,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泪了。
她看向上官恒轩,他仍旧在看着前方,可是眼神却没有焦距,仿佛在透过前方的东西看向不知名的方向。
她只顾着看他,却忘了看脚下的路,一不小心被小石头绊了一脚,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在下一刻,她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可他的眼睛里依然看不到她想要看到的光芒,依旧是那么冷淡的眼神。
上官恒轩赶紧放开了她:“你没事吧。”
秦初雪无力的点点头:“我没事了,谢谢。”
“那我们走吧。”
他就那样自顾自的走了。
秦初雪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里泪光闪动。
两人坐在马车上,气氛尴尬极了,上官恒轩不发一语,只是定定的看向车窗外。
马车里安静的不行,只听到马蹄的声响。
秦初雪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他对自己这么冷淡,可是她亲眼看见他在玉婉凝的墓前所有的一切,他就算对着一块冰冷的墓碑时都是那么温柔的眼神,害怕墓碑被雨淋到那么疯狂的抱住它。
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因为她不是那个人!
上官恒轩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初雪,街上依旧是那么热闹,那热闹的场景让他看在眼里却倍感凄凉,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孤单过,自从和玉婉凝分开以后,他虽然忙的团团转,可心里却总是空荡荡的。
马车停了,原来是到了将军府了。
秦初雪站了起来:“我,那我回去了。”
上官恒轩替她撩开车帘子,拉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秦初雪真的怀疑这一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呢?他竟然主动牵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
“哦,我…我没什么。”秦初雪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她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马车了。
她低头一看,他的手早就收回去了。不禁失落起来,他有那么着急吗,刚下了马车就赶紧松开她的手。
“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嗯。”不管怎样,今天还是有进步的不是吗?他已经主动牵她的手了。
秦初雪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马车走远了,她才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快步回了将军府。
上官恒轩回了魏王府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一直到了天黑才出来,独自去了酒窖拿了酒就飞上了屋顶。
太子担心他就来了魏王府,刚到府里,就听管家说他在屋顶。
太子飞上屋顶,见上官恒轩身旁有两三个酒壶,酒气冲天,他听到动静,眼神迷离的看了过来,一见是他,赶紧站起身来,却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太子赶紧扶住了他:“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太子扶他坐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不放心你就来了。果然,你竟然独自在屋顶上喝起了闷酒,也不怕冻死你。”太子虽嘴上不饶人,可终究还是担心他的,一边说,一遍解下自己的狐裘替他穿上。
“大哥,大哥,我心里好难受,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呢?除了喝闷酒…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能怎么办?”
太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既然当初选择了放弃她,现在她已是昌平王妃了,这辈子你们再也没有可能了,还是放下吧。”
上官恒轩苦涩的笑了:“是啊,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说完就一侧身软软的趴在了太子肩上。
“我……我什么都知道…可,可就是放不下她啊。”上官恒轩趴在太子肩头轻声低喃。
“三弟,三弟。”无论太子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太子侧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可眉头还紧紧皱着,心里不禁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