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防盗--
方佑生和孟里倒太平了。熬到容易去帝都干活,唐方觉得世界终于清净了,太平了,脚也能好得差不多了。林子君主动担任起接送唐果的活来,两人见面机会还比往常多。
林子君笑着说:“烈女怕缠郎,我看容易蛮好的。早点包养了,免得他出卖色相,到底不是什么好工作。”
“职业歧视啊,你还做律师。人家是演员好吗?演员懂吗?表演艺术家德艺双馨。”唐方嗤之以鼻。林子君这德性还做律师她就一直看不惯,歧视观念最重。
林子君打了个哈哈:“好人家的孩子会去做这个?好好的书不念,对着一群不认识的人笑啊哭啊闹啊脱啊的,不是为了钱,谁干?”
唐方眉毛一挑,林子君举起手投降:“别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我职业歧视性别歧视肤色歧视种族歧视地域歧视。我就是一歧视病人。你别治。”
两个人付了钱,沿着马路往唐果幼儿园走去。
“你家陈先生那个邮件算什么意思?我看了半天,没觉得他哪里要跟你离婚啊。”唐方站在路边买了两个海盐焦糖冰淇淋,网红店这个点难得没人排队。
林子君舔一口冰凉,吁出一口气:“看不成是你智商低啊,什么都往好里想。我那套房子不是挂出去卖吗?他让我卖掉了,替我补点钱换一套大的。你说什么意思?”
唐方眨巴眨巴眼:“好事啊,你那套挂一千万,他贴钱你再买,不是资产增值吗?”
林子君敲了她脑袋一下:“说你笨吧,孟里手上那么多套房子,你怎么只要了一套?他七八辆车子,你怎么只要了一辆?还有他户头藏了多少钱你也不查一查?那么点赡养费你还感恩戴德拿着脸红!”
林子君恨铁不成钢:“我那套是婚前财产,是我的钱。他要我再买房子,那房子就变成婚后共同财产。他就把我这一千万套走了一半。再说了,我怀疑他外面有人了,这是一个信号,让我主动提离婚的信号。”
唐方再眨巴眨巴眼:“你才笨吧。现在内环是什么价钱?你睁大眼看看,隔壁马路上二手房都十万一个平方米了。一套三百平方顶层,怎么也要三千万吧?你要买了,将来一人一半,你一千五百万到手还赚五百万。你从小就数学差钻牛角尖!陈先生送钱给你你也不要,真是!”啊呜一口,咬掉一小半冰淇淋,冻得牙龈酸死。
林子君呆了一呆,冷笑起来:“他要那么好心,怎么不直接往我卡里打五百万?”
唐方不理她了:“你有自己的卡吗?公务卡一张,一张运通黑卡,一张花旗黑卡,你还想怎么样?我要是陈先生,早甩了你。”
林子君追上来:“你是我朋友还是他朋友啊!他出轨在先的好伐。”
唐方摇头:“所以你就出轨在后未遂还被捉奸在床?”
林子君尴尬地一口吃完冰淇淋:“我这不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又没真的出轨。”
“没好好谈过恋爱的女人啊,就是不行,昏招一大堆,有理说不清。”唐方这几年说了几百遍了,懒得再说。
林子君住了嘴。唐果幼儿园门口停着的一辆gt3,车牌号看起来很熟。车上人没有一个,侧玻璃窗上贴了罚单一张。
“方佑生这个贱人来干嘛?贼心不死。”林子君嘻嘻笑:“我要是你就吃他的喝他的玩他的花他的,偏不给他碰一根汗毛。急死这赤佬。”
唐方叹了口气:“你现在吃陈先生的喝陈先生的玩陈先生的花陈先生的,他也没碰你一根汗毛,你开心伐?”
林子君无语了,甩甩头大步进了幼儿园,和保安小哥打招呼。保安小哥一看美女两眼放光:“林小姐啊,来接果果?”
方佑生从后面追上来:“哎,林子君——唐方——等等我!”
唐方转头,方佑生穿了件paulsmith的白衬衫,一条浅蓝麻料裤子,的确人模狗样,看起来有点好看。
林子君不理他:“保安师傅——这个男人我们不认识,别给他进幼儿园啊。”
方佑生笑嘻嘻:“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唐方看看他的gt3,笑了笑:“你被贴了张单子。”
方佑生笑了笑:“不要紧,不扣分就好。我请你们吃晚饭吧。当做赔礼道歉?”
唐方看着林子君已经大步远去,索性停了脚:“你为什么要赔礼道歉?”
方佑生揉了揉鼻子:“我说错话做错事了?”
唐方失笑:“方先生,你不能觉得新鲜就都想玩一玩。”
方佑生深情款款:“你在我这里快十年了,再好的保鲜也不算新鲜了。我诚心诚意的,你要不要看看?”
林子君已经折返回来一把拉了她就走,恶形恶状地冲着方佑生骂了一句:“先撩者贱!离我家糖糖远一点!”
方佑生看看唐方还有些一歪一歪地被拽走了,忽然想把她含在嘴里,糖糖,不知道会不会含化了。
他低头发了条短信。
唐方手机响了,点开一看。陌生号码来的信息:“我想吃糖。”落款:方佑生老流氓。
林子君一瞄,哈哈笑:“他倒知道是个老流氓!”
唐果在操场上和小朋友们狂奔,一头的汗。几个熟悉的家长和唐方打招呼:“果果阿姐来啦。”
一个外婆就笑眯眯地问:“你老公呢?噶好看格男小囡,又噶体贴侬,真好啊。”
旁边一个妈妈也笑着说:“可不是,你们唐果一口一个姐夫,叫得那个甜啊。”
好几个小朋友拉着唐果跑过来问:“果果姐姐!你老公呢?我们要吃糖!”
唐方脸都黑了。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给点阳光就灿烂。
电话铃就响起来。容易在那边懒洋洋地问:“有人要吃糖了吧?”
唐方冷笑着挂了电话,把方佑生的短信截屏,发给了容易。顺手关了机。
唐果被拎着回家时,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子君:“君君,我想去你家玩陈哥哥的手办。上次那个路飞我都还没玩够!”
林子君笑眯眯抱起他:“没问题!今晚跟我睡!”
方佑生还等在外面,看见唐果挥挥手,从车上取了一盒新的乐高给他:“什么时候和我一起搭?”
唐果抱了礼物说:“谢谢叔叔!”
方佑生摸摸脸:“我有这么老吗”
唐果毅然地回答:“我姐夫说了,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不是爷爷就是叔叔,我叫你叔叔你应该高兴了。”
林子君笑得阴险:“再见啦方叔叔!”
唐方送走林子君和唐果,忽然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自从容易厚着脸皮接送唐果蹭下午茶,她在楼上也总听见楼下闹哄哄的。
唐方打开一楼二楼亭子间改造的储藏室,把夏季的鞋子理出来准备换季。看着储物大柜子上头,想起容易陪唐果捉迷藏,爬到这上面,等唐果去找他。唐果找了一会儿找不到他,弄堂里来了两个小朋友玩,三个人对着电视开始打游戏,就把容易忘了。容易竟然耐心地趴在柜子上头等了十来分钟,才跳下来气急败坏委屈之极地问唐果:“你怎么不来找我?!”
唐果头也不抬:“我找不到你。”
容易趁机跑上二楼来绘声绘色地表示自己有多委屈。这样的男孩子,竟然还会嘟嘴!好像什么梯子都不用就能蹭蹭往上爬,更别说有梯子了。
唐方将高跟鞋放进鞋盒,是那夜在半岛害她摔了一跤的manoloblahnik。不由得脸一红。她从来没觉得小鲜肉有什么吸引力,看脸,一切得看脸。可是遇到容易这么经得起看的小鲜肉,她只能尽量避开。
鞋柜里的近百双鞋理完,天都黑了。唐方满意地看看自己的成果,鞋子、鞋盒、立拍得的照片说明,全部对应得起来。夏天的凉鞋拖鞋布鞋排在外面。前几天还穿的短靴也都收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唐方突然想起容易每天换的鞋子。那孩子,似乎只穿一个牌子的球鞋。她做老师的时候,他好像就是这个习惯,穿得很好看,裤脚管卷得随意,脚踝半露。她翻过容易的朋友圈,限量版的定制的签名版的,鞋柜的体量,以她的经验看,应该在一千双左右。
思维跳跃的唐小姐,一边泡澡,一边感叹,做小明星能有几个赚钱的?自己还不够花呢。哪个大牌会送鞋子给你穿?还不是得血汗钱一双双买回来。更别说更花钱的包、表、衣服和汽车了。终极梦想还得买房买楼开酒吧开餐厅参股上市之类的。
容易不一样,他有个富爸爸。还算好的。
唐方眨了眨眼,放下手看看自己满手的泡泡。自从关了手机后,似乎她一直在想和容易有关的事?看到柜子想到捉迷藏嘟嘴撒娇的事,看到鞋子也想到他了,现在洗澡,光着身子明明在思考最实际的金钱问题,为什么还是和那男生相关?
好色,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唐方实在没办法整个人埋进泡泡里去,会呛死。只能哀号一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欲-望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几年没有,不想也就没什么。一开了闸,就跟开了封印似的。会有点想,很想。加上有人一直在你面前不停开屏勾引你,更是煎熬。
我应该学习林子君,自力更生,丰欲足食。唐方开始认真考虑明天要向林子君请教玩具品种和性价比。她看到过林子君一抽屉的玩具,闪瞎了眼,吓得她只能闭上眼,被林子君好生嘲笑了一番。
可是我家里没有地方能放这些东西。唐方极为现实的一面又跳了出来,似乎一个焦躁不安的小人在屋子里来回倒腾。大衣柜?书柜?床头柜?
唐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带锁的柜子或者抽屉,能够安全放置解决自身需求的东西。一想到唐果翻出来拿给容易或者谁看,她老血要喷出三斗来。
唐方沮丧地泡到水温渐渐凉了,才站起身,伸手擦了擦镜子上的水雾。满面红光,汗珠细密,两眼也晶晶亮,就差一声狼嚎了。
忽地浴室门咔塔一声开了。唐方吓得脚下一滑,摔回了按摩浴缸里,幸好手快,撑了一下。她狼狈不堪地转过头,更加狼狈不堪了。
“容——容易?”
这算心想事成?
“你哪来的钥匙!”唐方立刻回过神来,熊熊怒火燃烧了她。
“你告诉我的啊。”容易一边脱衣服,一边认真回答。
一看到他脱衣服,唐方眨眨眼,热气蒸腾的浴室里,熏得她脑子都晕了。
tobe,ornottobe这时候她的台词应该是让他滚蛋吧?但舌头打结,有什么在叫嚣。
容易一打不通她手机,立刻甩下一句家里有事,就直奔机场,亏得沪杭快线,航班多的是,跑来唐方家,想也不想,直接摸一摸地垫下头,备用钥匙竟然还在。
简直天从人愿。他觉得自己泰迪上身已经好一段日子了,平时屋里屋外,有机会就撩。唐方不经撩,这千真万确。但这女人原则太强,放不下身段舍不得脸面,还总记着年龄差颜值差师生差,动不动一张嘴戳人要害,趁机翻脸赶人。
唐方看着容易就这么露出六块腹肌,坦呈在自己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唐方不合时宜地想到榴莲。
“别走神,唐方!”容易皱起眉,这女人,这种时候还总走神,肯定想到吃的了!
唐方天人交战,看和不看也折磨死她了。这人一有机会就要黏着她靠着她,说些恶心的甜言蜜语,发情期状态。但这么正大光明的让她看,还是头一次。
“我好看吗?”
唐方无力地给了自己最后一个机会:“你出去——”
“你不想?”容易嗤之以鼻,两步跨入浴缸。唐方低声捂着脸摇头惊叫起来,要命了,在她眼前直晃荡着呢。走开!谁要和你打招呼!
手被扯了下来,唐方一肚子义正言辞的斥责,甚至想好了严肃无比的那句“容易你不经允许这叫企图□□”,都被容易一口吃了进去。
谁说鸳鸯浴很好玩的?容易一肚子的火气,滑不溜丢不说,还不好着力,光亲就已经费力得很。这个女人还不听话,直往下滑。
唐方晕乎乎地被提溜出浴缸,迷迷糊糊地看着深灰色的地上摊着她所有的大浴巾。她觉得自己像个行李箱似的,就这么被搁平在地上。影片里浪漫的浴缸运动,怎么好像和她一点也不搭界?
“硬吗?”一个声音呢喃在耳边。
唐方红着脸抱紧身上的人轻声嗯了一声。这人太不要脸,这种话也问得出口。
“我问的是地上。”容易极力忍着笑,他喜欢这样的唐方,太喜欢了。不管她怎么抗拒,她还是诚实的。不管她怎么走神,她还是在线的。不管她变成怎样,她还是唐方。
唐方一愣,老老实实地答:“有一点。”然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谬误,脸更红了。
一双手提溜起她,唐方还是有种被拎的感觉。反应过来已经被牵着进了卧室。浴室暖黄的灯光投了进来,地上有一扇门那样的亮光。隐隐能看见床,就在前方。
容易把她丢在床垫上,微微蹙了蹙眉:“公主抱我可以的,不过我觉得你不想被那样抱。”
唐方觉得他是钻进自己肚子里的孙悟空,瞪了眼看他越来越近的笑脸,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地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
是的,她会觉得很滑稽。别人觉得浪漫无比的事,她往往都会觉得很滑稽。
容易在鼻尖靠着她的时候停住:“唐方,我懂你。”
唐方抬了抬下巴,蹭了蹭他的鼻子。好吧,你是很懂我。
“没有但是。”容易笑了起来:“别说但是。”他一口咬住眼前艳红的唇。
一寸一寸,一分一分。我都要懂。没有但是。
唐方想说什么。
容易在她唇齿间缠绵:“我不出声,你也别叫。”他轻轻离开她一公分:“老房子隔音差。”
唐方被他熨烫得无比体贴,是的,你懂我。你怎么这么懂?
她笑得震动起来。容易咬了咬牙,在数量和质量上毅然选择了前者。
他忍不住,没法忍。忍无可忍。他等了太多年了。从她开着她的杜卡迪大魔鬼,停在十四岁的他身边,拿下头盔,冷冰冰地嘲笑他水平太烂摔得难看的那一天开始。
他要让唐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魔鬼。
唐方想不到容易同学越战越勇,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车前自有路。她渐生怯意,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天不遂人愿,哭笑不得。
奈何容易探索精神极强,把她翻过来倒过去煎烙饼似的折腾,时不时还要确认一下她的反应。唐方终于忍不住提醒他:“容小易……”
“再叫一次”。容易的汗滴在唐方胸口,滚烫。
“什么?”唐方有懵。
“叫我名字。”容易俯下身箍牢她。
“容易,容小易,容小易同学!”唐方低声贴着他笑道。
砰的一声,唐方哀呼一声,头撞在了床头板上。
“唐方,唐方,唐老师?”容易眼角泛红,笑得暧昧之际,伸出一只手替唐方挡住床板,却把她顶得无路可逃。
最后两个人汗涔涔缠在一起,气喘吁吁。
唐方才缓缓地继续自己刚才要说的话:“容小易,你有完没完?记着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容易笑得床都震动了:“唐方,也没有人告诉你,你在床上实在不会聊天?”
“我的数据标本基数太小,有必要扩充一下,起码到两位数才能客观判断?”
“你是要集邮十二星座还是三十六行?”
“一百零八罗汉也可以考虑。”唐方哈哈笑。
“我是演员。”
唐方瞬间秒懂,用尽力气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你刚才已经玩过角色扮演了。”
“你本来就是我老师,那叫本色演出。你想看我演处女座吗?或者你喜欢哪个职业有过幻想?罗汉就算了,裸汉没问题。”容易手还是死死搂着,腿还是牢牢压着。
唐方叹气:“你重死了,让我起来。”
“天还黑着呢。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唐小姐,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躺在一张床上,不如——?”容易八爪鱼一样靠上来。
“打住!”唐方努力板起脸:“我要出门。”
“干什么去?”容易皱起眉头,立刻更紧地抱住她:“别吃那个,不好。”
“谁让你不戴套?”唐方盖住脸。妇女和少女的区别太现实,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怀孕可能。
“我从飞机上下来的,身边要有套你就可以踢我出门了。”容易嘟起嘴,一脸委屈掰开唐方的手指。
唐方瞪起眼:“我一离异妇女有套就正常了?”
容易眨眨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带着两盒来找我的?”
枕头打在他脸上。唐方恼羞成怒。
容易抱着她求饶了半天:“有就生呗。你想想生一个长得像我的儿子你该多爽?天天亲天天捏。你想要结婚证,我们马上就去办。你要想自由,我来给你做男保姆,地下情也行。你要不想看见我,我在你对面住,随叫随到随到随用有求必应。你要想养孩子,你养。赏脸能让我一起养,求之不得。反正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养的起你和儿子的。片子烂就烂有钱赚就行,广告傻就傻有钱就好。”
唐方背对着他,默然了片刻,闭上眼。
“唐方?”
“我要睡觉了,别吵。”唐方声音嗡嗡的。
“我早上就要回帝都,咱们抓紧时间。”容易腆着脸凑上来抱紧了她,亲了亲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