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回廊深处的宫殿。
四周烟雾缭绕,好似身处云端之巅,四根巨大的石柱,雕刻着繁复精美的纹路,撑起这座宫殿,宫殿中央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坐台,一具干枯的木乃伊身披斗篷,盘腿而坐。
“这是,白心上人?”珊瑚掩嘴惊叫。
“谁?”嘶哑难听的声音传出,干枯的木乃伊登时睁开眼。
几人都有些惊讶,白心上人,还活着?
弥勒也是一惊,忍不住上前一步,难掩气愤的质问道:“您就是白心上人吧!生前身为得道高僧的你,为什么要帮助奈落这个可恶的妖怪?”
“白心上人,的确是我生前的法号。”木乃伊喃喃自语,并没有回答弥勒的问题,视线自一行人身上扫过,落在桔梗和杀生丸身上的结界时顿了顿,平静的开口:“巫女,你是个死人吧?还有他,是妖怪吧?”
“嗯。”桔梗点点头,并没有否认,她抿了抿唇角,看着白心上人干瘪几欲掉落的眼珠,声音温和:“大人为什么要帮奈落呢?也是奈落复活了大人吗?”
“是,我是在憎恨中死去的,奈落救赎了我的灵魂。”木乃伊缓缓点头,脖子发出干涩的嘎吱声。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的哀伤,你真的得到救赎了吗?”
木乃伊一怔,眼角干涩,有种莫名的悲伤。
“生前的你拯救了那么多的人,甚至情愿坐化成为肉身佛庇护一方世人,为什么死后灵魂无法解脱?”桔梗有些难过,她在白心上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你可以解开结界吗?”
“怎么,巫女,你想救赎我吗?”白心上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有低低的沙哑声音传出。
“我只是,想抱抱你,想感受你的内心,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说到这里,桔梗觉得鼻子发酸,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在憎恨中死去,怨恨着这个世界,无法得到救赎。”
杀生丸静静的站在桔梗身边,垂着头,银色的碎发遮住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楚神色。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得这般平静。
听着桔梗委屈万分的声音,金色的眼眸渐渐被赤红充斥,眼里全是对桔梗的疼惜和对奈落的杀意,他知道桔梗以前的遭遇很惨,他很心疼她,所以他加倍的对她好,可是此刻听着她可怜兮兮的说自己也曾无法得到救赎,他还是心里难过的像被撕裂般,痛苦的无法呼吸。
他从没有这般恨过一个人,恨的想把奈落碎尸万段,撕成碎片也无法解他心头之恨,连带着犬夜叉,也面目可憎起来。
弥勒和珊瑚也是面色复杂,对桔梗有些同情,他们对犬夜叉和桔梗的旧事也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从她的角度想过,现在对着神情悲伤的桔梗,心里不觉就鄙视起犬夜叉来。
白心上人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桔梗,似乎在辨认她说的是真是假,良久,他散开了身上的结界。
桔梗下意识抬起脚,就想走过去,猛然想起,她现在和杀生丸在一个结界内。
“走吧。”杀生丸似乎并没有看到桔梗的踌躇犹豫,拉起她的手,就走向白心上人。以后的每一寸光阴,都有他陪她一起度过。
挑挑眉梢,桔梗轻轻的笑。
直到白心上人的跟前,杀生丸才撤下结界。
桔梗松开牵着杀生丸的手,上前一步,在白心上人的目光下,轻轻拥住了他。
白心上人身体一颤,眼眶有晶莹闪烁,好温暖的感觉……
拥着怀中这具干瘦的身体,桔梗忽然就有些心疼:“你真的在憎恨吗?可是即使这样抱着你,也感受不到丝毫怨恨。你并不是,为了怨恨这个世间而存在……”
“没错,我是以圣人之身圆寂的,但其实我根本没有那个资格,我知道自己有多么怯懦,我为自己内心的懦弱哭泣……”白心上人难过的说道。
桔梗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不断颤抖,显得有些脆弱,像是感同身受,语气干涩的厉害:“很痛苦吧?”
“嗯,很痛苦。”她以前也是,很痛苦。
勉强的勾起唇角,桔梗拍了拍他的脊背,柔声道:“你把自己的一生都给了其他人,已经够了,你可以,自由了……”
“自由了吗……”白心上人有些怔愣,他甚至有些迷茫,他已经自由了吗?从温暖的怀抱抬起头,他看着桔梗,“巫女,你自由了吗?”
“啊!”桔梗扬着笑微微点头。
白心上人看了看始终站在桔梗身后,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的杀生丸,似乎笑了笑,明白了什么,他轻轻说道:“祝福你!”
无数洁白的光团飞上天空,桔梗低头,怀里只剩下一件斗篷,白心上人已经化为了光影。
她也抬头看向空中远去的光团,轻声喃喃:“也祝福你。”
气氛有些寂静。
“咔!”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圣洁的白灵山在此刻失去了长久以来庇护它的圣者,开始恢复它原本的样子。
当结界散去,滔天的邪气瞬间从山体内部涌出,浓黑的气体弥漫到山间的每一个角落,青葱的树木开始失去水分,变得干燥枯黄,脚下的青青草地也很快失去生命,摇头晃脑的小花瞬间失去了生机,变得漆黑腐败,整座白灵山在眨眼间从天堂变成了地狱。
几人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但神色更加凝重起来,邪气出现,代表着奈落就在不远处。
突然,脚下的土地剧烈震动起来,地面开始变得柔软,甚至产生了一股吸力。
杀生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搂住桔梗,脚下轻点,两人顿时离地而起。
而珊瑚和弥勒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两人踉踉跄跄,身形不稳的寻找着力点,来自地下的吸力越来越强,一小会功夫,双腿已经陷入地面,珊瑚惊慌失措的扯住弥勒法师的衣袖:“弥勒法师!”
看见这一幕,桔梗目光一凝,转头看着杀生丸,轻轻喊了声:“杀生丸。”
桔梗的声音里隐隐有点请求,杀生丸了然的点点头,他知道桔梗要说什么,伸手将桔梗往怀里拢了拢,杀生丸沉声道:“抓紧我。”
桔梗听话的伸手抓紧杀生丸白底红樱的锦服,杀生丸见状,手指指出,滢绿色的光鞭瞬间划破空气,留下一道绿色的光影。
这一刻,杀生丸才体会到少一条胳膊的不利之处了,以往他并不在意左臂的缺失,只是记住了铁碎牙给予他的耻辱,作为一道他前往大妖怪之路上的印记,现在忽然就觉得有些不方便,一条手臂,不能同时兼顾守护和攻击。
薄唇抿起,杀生丸控制着光鞭缠绕上珊瑚两人的身体,用力一扯,将两人从深陷中拉出来,光鞭一甩,将两人扔在一块没有陷落的巨石上。
顺着光鞭的力道落到石块上,珊瑚身手矫健的稳稳落地,抬起头,就见弥勒法师站立不稳差点掉下去,急忙上前,险之又险的拉住他,焦急的问道:“弥勒法师,你还好吗?”
“嗯,还好。”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弥勒法师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虚汗,犹有些后怕的说道,刚刚实在太危险了,要不是杀生丸的光鞭来的及时,再只一小会,他们恐怕就会被吸进去,先不说会不会被吞噬或者遇见妖怪之类的,单单一个没有空气,他们可能就会窒息而亡,想到这里,弥勒连忙朝空中的桔梗和杀生丸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桔梗微微颔首示意,就转头继续观察白灵山的变化,而杀生丸从将两人扔过去,压根就没往那边再看一眼。
弥勒神情有些僵硬,眼神幽怨的盯着杀生丸的背影看了三秒,随后叹了口气,挑挑眉,就回复自然也紧盯着前方,反正他早知道杀生丸的性格了不是吗?不过,就不能看他一眼吗!
珊瑚鄙视的瞥了一眼弥勒法师,嘲笑他的异想天开,指望杀生丸看你一眼,下辈子吧!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理会蠢蠢的弥勒,神情戒备的盯着邪气弥漫的地方。
“弥勒法师,珊瑚!”
清脆悦耳的声音里蕴含着浓浓的欣喜,毫不掩饰声音主人的惊喜。
“戈薇!”听见喊声珊瑚急忙回头,就见戈薇抱着七宝坐在云母的背上飞过来,顿时高兴的喊道。
云母停在石块上方,戈薇小心的跳下来,站在珊瑚身边看着漫天的邪气,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紧张的问道:“你们还好吧,看见犬夜叉和钢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