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夫妻,在我心里,韩语乔早就是赵顯的妻子……我爱你……”话落,身形移动。
烛火晃了一下身形,突然熄灭,床幔放下,房外守着的人很自觉地走远了几步,有些声音还是不听为妙,以免自家主子恼羞成怒,火烧他们这些池鱼就不好了。
清晨,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
赵顯从美梦中醒来,手还牢牢地握住韩语乔的纤指,不肯撒手。昨晚确实出乎意料,赵顯想过无数种被拒绝的理由,但万万没想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曲折。
一夜饕|餮,得偿所愿,终于满足。
贪慕地看着眼前的面容,眼下是厚重的疲倦。他承认是饥|渴了太久,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有生怕她会反悔,情绪不免有些失控。
赵顯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会让韩语乔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千里之外的符殷县,县令大人的卧房内。
一夜惊心动魄的梦境使楚予惊出一声热汗,心慌乱到不行,无论坐着还是躺着或是站着,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
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可又明显的难受着,就像有人将他最重要的东西偷走了一般,而他却没有办法确定。
当楚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个个睁圆了眼,一副想问却不敢问的模样,面面相觑了半晌,还是机智地选择了沉默是金。
枪打出头鸟,他们可不想被楚大人拧下来鸟|头扔到凤凰山上去被踩的粉碎。
要说楚予做了多大胆的决定镇住了这群,一改他在众人心目中白面书生的形象。那就不得不说近来发生在符殷县境内的一桩大事。
朝廷运来得赈济粮不知被哪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给劫了去,这个消息宛若平地一声雷,轰的大家脑袋发懵。
这可是严重到性命攸关的大事情啊!他们恨死了符殷县内的贼人,土匪们。可偏偏就有胆肥到不能行的。
这不,凤凰山的大当家就是胆最大的,没有其一。
九凤得知消息,迅速下山来到县衙。不管是表清白洗清嫌疑也好,寻着机会来凑近乎也罢。反正,县衙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个女土匪头子来去自如。
这对衙役和捕快来说,真可谓是折磨。要知道眼前之人可是他们想抓都抓不着的大鱼,如今人就在他们跟前晃悠、招摇,却又不能抓。
看着心就痒痒,手也痒痒,府里哀嚎一片,这就好比把炸好的小黄鱼儿摆放在猫的跟前却不让动爪一样。
看得见吃不着,徒增难受而已!
九凤一早就到了县衙,现在楚予需要她的帮助,可以暂时允许她这条大鱼任意游荡几天。瞧着那些对她吹胡子瞪眼的人无可奈何的模样,想想都好笑。
“喂……楚大人……”九凤跟在楚予后面便四处打量着,边喊着楚予,想要他等一等,回头看她一眼也好。
奈何楚予头也不回地从饭厅出来,朝着内苑走去。他准备了一整套出门的东西,必须得用上。
九凤对他的爱答不理也不恼火,反而兴致更高。饭厅跟到书房,从书房再跟到外面的大街上。
早集还没散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楚予选了一处偏僻点的地方,将尾巴似的人拉过去,好言劝导:“九姑娘,就算本官有和你合作的打算,也用不着时时刻刻尾随其后,我又丢不了?”
闻言,九凤毫不避讳地用明亮的眼睛逡巡着楚予上下。只见他,又黑又浓的眉毛,不知抹了什么玩意儿而泛黄的皮肤,从耳下就开始贴的胡子,一抓一大把。不过,最具有特点的还是眼角的一个大痦子。
跟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楚大人相比,眼前这人的尊容都辣眼睛了好吗?
还用得着担心他丢了?就连张小红也看不上这样的。
“这大街小巷快被大人转过一遍了,哪里用得着我瞎操心。”九凤捂住了嘴,不让笑声溢出来,可又忍不住问道:“楚大人到底备下了多少副妆容,每一次都不一样,真怕认不出来您。”
自打楚予被张小红撸到了凤凰寨,他就决定多准备几套伪装用具,山羊胡子、络腮大胡、刀疤、假雀斑等等,一系列易容用品,很是全乎。
可不管怎么佯装打扮,九凤就是能认出他来,原因甚是简单,容貌易改,可人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
最后,对于九凤没有一点土匪的自觉,楚予实在奈何不了她,只得从包裹里掏出一套行头丢给她。
九凤赶紧双手接住,把东西打开才傻了眼,捏着鼻子嫌弃地用手指挑了挑那灰扑扑的衣服。
楚予微微一笑,随后解释道:“凤凰寨的大当家也有不少人认识吧,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九姑娘还是穿上为好。”
“……?”九凤扫了楚予一眼,这人话里有话,明摆着说她做坏事太多,叫人看见了会被丢臭鸡蛋,赶紧装扮装扮才安全。
“真穿?”九凤指了指自个,再看了眼那衣服里裹着的花白发套,向楚予确认道:“扮演老婆婆?”就不能扮个年轻点儿的吗?没想到文质彬彬的楚大人口味这么重?
九凤也不矫情,找个破屋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罩在外面,还顺手在人窗台上抹了点灰蹭在小麦色的脸上。
两人站在一起,很有儿子带着老妈逃难的既视感。
直到去了一处山地,九凤还在心里嘀咕着,思绪在胡思乱想的路径上狂奔。楚予准备这套衣服,还随身携带,难不成专门为她备下的?还是说,如若她今日不来,亲爱的楚大人会自己穿上这身老婆婆的衣服?
楚大人的癖好真是特别,好喜欢。
一队黑衣人打马呼啸而过,溅起的烟尘,打在脸上,生疼。
楚予拉着愣神的九凤趴在土丘上,以手掩住她的头顶。楚予滚烫的鼻息呼在九凤的脸上。惹得她难掩剧烈的心跳和火烧了一样的脸庞。
待人过去了,他们才直起身来,拍打掉身上的灰土。
“刚才是什么人?”楚予开口问道,九凤对于这片地界比他熟得多,大概会知晓刚才那些人的来路。
果然不出所料,九凤笑笑,自豪地说:“大人真该庆幸,本姑娘对符殷县周边的大大小小的土匪,流帮都有所了解。”
楚予轻轻‘哦’了一声,挑着眉头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本姑娘就是吃这碗饭的,”九凤昂着头说道:“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本姑娘也是竹筒肠子——一通到底。这些人是三十里外青莽山上的,只认钱的货|色,杀人放火,无所不作。可是大人,我们凤凰山可跟他们不一样。”
本是嬉嬉闹闹的话,可楚予听后,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变。陷入沉思,在楚予的心里,凡是跟土匪相关的事情从来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见楚予不发一言,九凤心里也想到了某一点,不由说出大胆的猜测:“楚大人怀疑是青莽山的人截下的朝廷赈灾粮食?”
楚予盯着九凤的眼睛,严肃道:“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不好办了。”九凤收起方才嬉笑模样,望着远去的身影,一脸沉静。
“青莽山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行事素来低调,却叫人摸不透。据说,青莽山上的主子,是个大有来头之人,似乎跟朝廷重员有关系,而且,他们都是高手,与其说他们是占据山头的匪,不若说是深藏不露的门派。”
敢拦截朝廷救济地方的粮食,是诛九族的重罪。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味的人才会有此举动。
“如果真如你所言,青莽山的人最是有能力和手段的,”楚予推论着,又不禁有了疑问:“那么动机又是什么?”
楚予苦恼不已,现在的形势刻不容缓,如果真的激起民愤,会有更多更棘手的问题会随之铺天盖地而来。
地方动荡,则中|央不稳。动乱向来是历代皇帝心头的大忌。
在山下转悠不是个办法,又没有任何得知消息的有效途径。思来想去,楚予决定夜访青莽山,九凤顿时觉得楚大人的想法有时真的太疯|狂。
九凤静静地立于一旁,不管楚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九凤都会支持。他要去夜探青莽山,她坚决奉陪到底。
“大人为何如此执著?”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不是明智之举。这一点,楚予心里应该明白。
从繁华的京城里来的人,怎会不懂得这些东西犹如旋涡,一旦把人吸进去,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
楚予回道:“为人臣子,不过求一个对天,对民,对己都问心无愧而已。这些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楚予为官,不过赎罪罢了。”
为楚相犯下的罪过赎罪,为那些被设计致死的人赎罪,不为君王将相,只向天下百姓赎罪。
在楚予的心里,家已经支离破碎,今生所爱,可望不可求。还有什么舍不得?一己之身而已,若能为百姓出一份力,他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