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
脑袋转了半天,不够用似地蹦出这么一句赘言。
小赵童鞋被他温着言软着语轻抚脸颊,愣了愣,立马别开脸。
摸完了脚又来摸脸,这人讲不讲卫生的!
“段玉珣,”
青隽扳过她的脸,目光凿凿。“你还记得你昨天说的话做的事吗?”
“不记得!”
“你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青隽顺着她的长发,仿佛早料到了她会隔夜不认账,一派好整以暇。
“我没欠你钱。”
小赵童鞋撇着粉唇,都不爱拿正眼儿瞅人。
她是很想知道昨天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混,可眼下处理她的伤势应该更要紧吧?
这人还知不知道点轻重缓急?!
“我替你取来衣物,交了全款;你砸了我的古董花瓶,价难估算…”
“花瓶摆在那儿,不就是给人随便碰一碰砸一砸的吗?”
小手收回摆弄着衣带,赵明月陡觉小心脏开了个大洞,呼呼地朝里灌着凉风。
古董花瓶啊,把她敲碎了卖也不够赔啊啊!
“所以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
明了这丫头惯会打诨,青隽无心将有限的时间耗在讨论花瓶的作用上,只悠悠丢下一句,便垂眸屈膝,专心投入换纱布大业。触目的红教他聚眉成峰,昨夜的惊心瞬间在脑海中汹涌。
本已料到胡癫瞎闹的丫头是踩到了花瓶碎片,没成想偏巧扎破了脚侧动脉,大片摊开的鲜红浸没了地毯的同时,也几乎湮没了他的理智。若不是这丫头昏得太沉,他势必要在她的大呼小叫下乱了方寸。
“你自己好好儿一条金贵的命,要我的来做什么?当自己九命猫妖呢。”
“你说什么?”
处理好伤口,青隽直腰起身,锐眸捕捉到他家媳妇儿不爽嘀咕的俏模样,心头又是一荡。
“我少说了两个字,”
赵明月直勾勾地盯了让她痛上加痛的某大爷,没点好气。“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给!”
“哈哈哈…”
青隽忍俊不禁,笑得灿烂又清新,听得厅外简大管事抹去鬓边凉汗,抬头望天,只觉云开日曜,气芬天朗。
他家爷,啥时候学会这样开怀恣肆地笑了?
笑屁!酒窝比她的深了不起啦?牙齿不见得比她的白!
黑白分明的亮瞳活鲜鲜一转,挖起一勺粥就送了过去。
“段…咳咳!”
“王爷,粥得趁热吃啊。”
段家冒牌玉珣笑眯眯,瞅着红色蔓延的俊颜,格外快意。“我的脚见了红,你的脸见了红,两相扯平了。”
“你该感谢你的脚伤,否则更疼的便是别的地方。”
青隽不怒反笑,意味深长的眼神邪气荡漾。“虽然有点遗憾,不过我们来日方长。”
遗你小妈的憾!
短暂脑塌之后,反应过来的小赵童鞋马不停蹄地将白眼翻得翩翩。
“你往粥里加了什么?”
“凉拌苦瓜,清热败火。”
还添加了桃花汁,口感应该好上许多。
瞥见某人纠结的小样,赵明月顿觉神思欢畅。
青隽面上无波,往嘴里送着粥的动作慢而不止。
这丫头现下对他还有所虑忌就能左右他的喜怒于反掌之间,以后不定能掀起多大风浪,打今儿起开始吃苦瓜降火,倒不失为长久之计。
心下琢磨,口中微涩,长指翕忽捏紧勺柄,“你又随便往里面加桃汁?!”
“对!我就是这么随便!”
赵明月两只小手一拍,贼兮兮乐呵呵。“据王爷所言,我这样随便的女人够不上进隽雅阁的标准呀。”
“你定要违背我的好意?”
“你的好意先违背了我的心意,便是与我过不去。”
“那又如何?”
青隽眉峰料峭,眼神锋锐如刀。
“你若执意与我这般过不去,我怕是很快要与你过不下去了。”
赵明月冷嗤着有样学样,后来居上。“恳请王爷收回成命,继续与我相敬如‘冰’。”
别的事情,要虚与委蛇服软退让她暂且认了;搁到某操方面,她就从没抱过“一屋之内,各自安寝”的侥幸心思。
哪怕是鸡蛋pk石头,也只得硬碰了。
青隽一语没发,只挖了一大勺凉拌苦瓜,粥也不加,莫测着眼神咽下。
赵明月吸吸鼻子,伸出手四下里挥挥,晃晃脖子,缩起肩膀小幅度抖抖,舔舔嫣唇,捧住脸蛋儿快速搓搓,最后干脆放落裙摆,黑发一批,袖口一拢,靠着宽厚椅背蜷作一团。
“怎么了?”
旁观到前半程就已无法冷眼的青某人勉力挨完后半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冷。”
赵小多动症患者眨巴着倍儿无辜的水眸,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嗯,某大爷的低温霜冻,真冷。
“简则。”
“头儿,该出发了。”
简则无声奔至,浑家风流手捧披风紧随其后,兴味铺满绮珑眼眸。
得亏头儿心急回府落了披风,不然他哪有机会欣赏到这么精彩的画面。话说他家嫂嫂在如此不得势的情形下还能不改巾帼之姿,迎头赶上他义母只需假以时日啊!
“相公你要出远门啊?”
盯着飘然逸开的红地缂金披风,小赵童鞋的兴奋恰似斗牛,多动得愈发欢生。
“去清乱匪。”
哎呦喂早说噻!
明灿眼儿含婉而弯,喜难自禁。
“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眼瞅着头儿又开始变脸,浑天成乐不可支地再接再厉,唯恐天下不乱。
十天啊,够她琢磨出个尚全之策啦!
“本王要出征,你就这么开心?”
呃…
“嗯!”
赵大小姐点头犹嫌不够,表情更是正经又郑重。“相公剿灭乱匪护佑一方百姓我开心,建功立业为国增威我开心,忧国忧民雄心得展我开心,踏足异地带回些稀奇小玩意儿我开心,时间…”
赵明月此人,一格外舒心就话唠鬼附身,这会儿惊神急刹,多少咬到了点舌头。
“时间不等人,相公你真的该出发了。”
忽略口中微痛解下肩上披风,赵明月几步跳跶过去,一个踉跄撞上某人的背,不待其回头,又绕到他面前,手指飞舞间,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跃然于在场各人眼帘。
“头儿,我与简则再去检查一二。”
浑天成急吼吼丢下一句,不由分说拖了简则就走。--再不找个地方好好笑一场,他们两个定会憋出大脖子病的!
青隽无暇理会其他,对蝴蝶结亦视而不见,只就手捧起近前俏脸,“张嘴。”
“为啥要掌嘴?”
小赵童鞋抡圆眼睛,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蛋儿。“我说的都是好话啊。你要是不愿意给我带纪念品就算了…”
“嘴巴张开我看看,”
青隽盈然失笑,笑里裹峭。“话说快了,是不是咬到了舌头?”
“没有,”
危险解除,赵明月立刻放下自己的小手,顺便扯下熨得她两颊发烫的大手,阔步后撤,退到安全距离以外。“可能是让刚才那阵冷风闪了舌头。”
“你…”
“愿王爷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最好能乐不思蜀,或者避个小暑。
见青某人欲言又止,立而欲行,赵明月酒窝俏妩,暗自嘀咕。
“莫出府胡闹。”
“哦。”
赵明月很配合地点点小脑袋。“我会尽量只在府里胡闹的。”
抬眸觑见那人逆光而耀,似笑非笑。眼珠子一溜,左扬右挑。“在王爷回来之前,我不会睡在捐玉院。”
青隽收回视线,大步出门去,笑意深达眼底。
他家媳妇儿呲起小白牙,喜乐胜繁花。
老公不在家,正好回娘家。
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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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第二天,亲们那边堵况如何?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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