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呢?大力士姑娘?”赵明月学着她的样子张大眼睛。
“姑娘伴在侯爷身边,若是给庄大小姐知道了…”
这到底是好奇还是担心她呢?
赵明月一面暗拧某人腰背,阻止他将茶水喂到自己嘴边,一面温和无害地笑着答疑解惑:“庄大小姐知道的,就在赛装节那天。你不也瞧见了么?”
“这个…那个…”
乐师小妞这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整词来,表情倒是变幻得飞快。赵明月一脸了解状地拍拍她的肩:“淡定淡定,这不是咱们锦大侯爷的本‘色’么。”
小流氓,又给他泼脏水。
锦炫斯面上才漾开一丝笑意,乐师小妞立刻条件反射地举起托盘挡在胸前后退了好几步,直勾勾盯着赵明月说道:“娘子特意吩咐婢子传告,请姑娘在新曲会结束后稍待片刻。方才未能及时在前门处迎上姑娘,她想专门向姑娘致歉,并请姑娘赐教新曲。”
赵明月被她无预兆麻溜的语速与更加麻溜的脚速怔得呆了呆,直待乐师小妞的背影消失在浮光帘幕后,才恍悟过来,看着金镶玉某股东,笑得甜丝丝:“阿斯,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你有收到来自万芳楼的邀请函呢?”
害她在门外纠结半天,刚才还在感念他的好。
“我一时给忘了。”锦家阿斯无辜地潋滟着桃花眼,温柔而坚定地扯下爬上自己耳垂的小手扣紧,朝看台方向扬了扬下巴:“要开始了。”
“回家再收拾你!”赵明月悻悻地哼了声,视线已开始绕着看台打转。
说是看台,有重重帷幕掩着,层层屏风隔着,除了溜出流苏幕脚的金漆木阶,其他基本什么都看不到。
听过甘羽衣的演奏,赵明月几乎不怀疑曲霓裳不露面目不说话,也能引得万众倾心。
果然,第一声弦响后,清丽脱俗的音调盘桓缓起,厅堂里雅间内前刻还在谈笑风生的客人们便不自觉被吸引,整座万芳楼瞬间落针可闻。
赵明月半阖着眼眸,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锦炫斯的膝上点着节拍,唇角渐渐弯起。甘姨善曲更善舞,这曲霓裳的乐艺融合了南国的幽雅与北地的旷朗,便似陡落峭壁的潺潺溪流与溅没于厚厚铺集着花瓣的巨石上的飞湍,静而不滞,动而不躁,令人恍惚间即听得昆山玉碎,见得芙蓉泣露,通体有感矣。
赵明月一面听,一面偏着脑袋透过多重帘幕的空隙细细地瞧,璨眸儿闪动得越发如获至宝。啧啧!这频换乐器而教人无从察觉的无缝对接术,她真是自叹不如吖!瞅瞅厅内雅间的一众宾客,不都听得如醉如…
痴?
痴呆?
随兴扫过众人的凤眸发现了异状,下意识瞄向水姓妖姬。表情是专注又惬意,眼神也沉沦也迷醉,却绝对不似其他人般僵滞木然。
“她最近似乎对紫夜某位豪富多有迷恋。那人颇擅文乐。”
赵明月略略蹙眉,锦大侯爷立刻捋着那两弯远山继续贴心解读:“不过与其说爱屋及乌,倒不如说一箭双雕。今日她的摄心力,想来比你那日参加竞拍会时的还要强上几分。”
赵明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曲霓裳翻转于琵琶弦上的十指飞灵跃动,然而目光已全失焦距。想着这暗水妖姬那日以人语、今时凭乐声控人心念,功力不可谓不深厚。
不过根据既有资料,她既不缺钱花,更无权欲心,自在逍遥地做着一方幽暗女王,低调地引诱着精壮男子滋阴驻颜,如果不是太大批量,官府也是不愿沾惹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她选择与金彤最高行政官邸的首席执政官勾搭成,哦不,狼狈为奸,搅乱朝堂呢?
难道是不想自己在又老又丑中死去,所以趁着现在还算“年轻美艳”,抓紧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造反寻死伟业?
锦炫斯望着陷入沉思的大小姐,笑着拈去她唇瓣上的绿雪片儿。“庄氏一族见不得手脚被束缚,主动找上阴姬,许她消受完金彤众多青年贵胄后可全身而退。”
就这么简单?
赵明月眨眨眼,对变态老女人的想法表示佩服,且难以苟同。这帮子青年贵胄们,整日里声色犬马紫醉金迷的,漫说她那老胃消化不了,便是消化去了,也不见得就能滋补多少吧?
撇脸捉住刮擦着自己脸颊的修指,坏兮兮地牵唇:“听说锦大侯爷是金彤贵胄中的贵胄呢。”
“可惜我早已被赵大小姐迷得神魂颠倒,下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锦炫斯语气柔软如花瓣,射向斜对面雅间的视线却锋锐如刃尖。赵明月才要往那边瞧,便被他霸道地扳过小脸:“不准看别的男人!”
赵明月失笑:“难得有几位欣赏我胜于痴迷水大美人的,我至少得点头致个谢吧?”
“他们先前吃过水艳媚的亏,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对她的防备心很重。”
“所以没有被水妖姬迷惑,才不是因为我比她年轻漂亮比她魅力大呢!”赵大小姐心有灵犀地接过话,一脸受教地眨巴着无辜美眸,可锦大侯爷怎么看怎么都像在揶揄他,忍不住心头酸涩气闷地将掌下的嫩颊揉了又揉。
赵明月娇斥着抓下他的手,第n度感受到来自大厅的强烈视线,果断转脸过去,对上水妖姬幽魅深暗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意外,是因为妖姬放着满楼的男人不勾搭,特别关注她这个女子;不意外,是因为妖姬本性善妒,碰到小姑奶奶她这样棋逢敌手的,难免要多看几眼。
然而,她那眼神也没怎么跟“嫉妒”这类字眼产生瓜葛吖!
难不成,是想跟她身畔这只花名远扬的昔日风流产生点啥瓜葛?
敢打她男人的主意,真是肥了她的老妖胆了!
赵明月恨恨地拽回视线,气呼呼地瞪着某风流拈花惹草的俏脸。
“浓儿你怎么---唔…”
锦炫斯面上的担忧不及化开,便在他家小姑奶奶突出其来的狼吻里瞬转惊喜,溶为傻笑。---让心爱的姑娘强吻,这滋味真是无与伦比的醉人呐!
不过,他自己醉就好。
扣在纤腰间的手臂一挥,缕金地幔流水般垂下,顷刻间隔断了外界。
“哎你干什么啦,别闹!”被锦大风流托起安置在身前的小姑奶奶轻嗔着拍落分分钟化被动为主动的狼爪,挑起帘幔仔细往外看,转回目光后又捧起他的脸专注地瞧,一面瞧一面在嘴里嘟哝道:“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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