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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活在别人期待中渴望挣脱、挣脱后又不得不承受失望眼神的痛苦，她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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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母后、端母妃，还有你。”康敬绎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用水瓢舀起水从头上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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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外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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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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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院子里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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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如玉盘当空，皎洁的光辉洒满庭院，树叶投下斑驳的黑影，随清凉的晚风摇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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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随便披了一件披风，慢慢走下台阶，风尾带着一股紫阳花的清香，小秋从侧厢房中走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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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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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自己不就是来利用他的吗？利用他与太子抗衡，利用他保护爹娘和妹妹不受伤害，利用他……报前世葬身火海的深仇。无可辩驳的利用，甚至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康敬绎发现了自己的用心，会不会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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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他亲口说出“你们都不过是在利用我”这句话的时候，玉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拙劣的骗子，被人拆穿了把戏，姿态可笑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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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令康敬绎松开了手，没有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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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什么令她为自己的别有用心感到羞耻，甚至不知该怎样去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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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站在庭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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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返回房中休息时，却见康敬绎躺在外间的软榻上，两手枕在脑后，已经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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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默默上前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轻轻吹灭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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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康敬绎仍是早起上朝，玉莹亲手为他穿上朝服，戴上冠，然后说：“王爷昨晚问我究竟想要什么，我想了一夜，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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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康敬绎低头整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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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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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绎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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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又重复了一遍：“我只要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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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绎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缓缓点了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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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终正寝对于寻常人来说根本不能算是难事，但对于皇子及其女眷来说，却是难以企及的奢望，幼龙夺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最终问鼎天下的只能是一个，其他的人，唯死不能绝其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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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绎到底能不能理解她的话，玉莹不敢断言，但至少能让他明白自己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辈，和希望母凭子贵的孝怜皇后、端妃，以及姨娘郭氏，都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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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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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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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算是承诺的话，她决定赌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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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兄妹抵达京城的第二天，端妃就从宫里派了人来王府上，请他们去叙旧。入宫为妃的女人五年才能省一次亲，端妃与故乡的胞妹、以及谢永兄妹也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考虑到自己是个外人，在一旁反而不好，玉莹于是婉言拒绝了同去的邀请，小太监也没有强求，领着谢家兄妹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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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早些时候下人来报谢家兄妹回来了，玉莹正好忙完了手头的事，就想去找谢永聊聊关于他们兄妹进京的目的，虽说她来过问不太合情理，但府上一时也没有更合适的人，王爷主子更是完全没这个意识，只好她亲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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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敲门时，谢永正在案前写着什么，闻声抬头一看，慌忙把还没写完的东西用一旁的书卷盖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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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了吗？”玉莹在门口犹豫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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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永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夫人请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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