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莹答应着,问道:“我没见过徐老将军,就连徐诚将军的事也只听曹将军约略提到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康敬绎把空碗递给丫鬟添饭,一边说:“一言难尽,说到底徐老将军也是被我连累了。”
“怎么说?”
康敬绎于是把事情的始末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在十多年前康敬绎还是个小皇子,孝怜皇后也还没死的时候,四十出头的徐冲正值壮年,打过几场漂亮的胜仗,被建元帝召到京城表彰了一番,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端的是意气风发,前途无量。
康敬绎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不爱念书,喜欢打架,建元帝虽然不太高兴嫡长子学不进东西这一点,但孩子到底还小,栽培着栽培着总会好起来,好斗的优点还是要发扬光大的,于是在当时任礼部侍郎的程扈的建议下,想留徐冲在宫里给康敬绎当师父。
给未来的皇太子做师父,和去战场上拼死拼活相比,那真是既轻松油水又多,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不想要?但是徐冲偏偏就不吃这一套。
“我当时还小,不知道有这回事,徐老将军当时对父皇说,自己只会上阵杀敌,不会教徒弟,请父皇另请高明,”康敬绎吃饱了,把女儿抱过来接着喂,让玉莹专心吃饭,“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担心教不好或者确实不想教,要不就是觉得武将还是应该上战场,没有什么不敬的意思,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老将军这话在父皇耳朵里,就成了居功自傲、恃宠而骄,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于是父皇一怒之下,将徐老将军远派到燕州来。”
玉莹看他喂饭那笨手笨脚的姿势哭笑不得:“让奶娘喂吧,吃下去的还没洒掉得多。——然后呢?徐老将军就和先帝赌气了?”
康敬绎把小康敬娴交给奶娘,手掸了掸大腿上的饭粒,说:“没有,徐老将军直肠子,根本没觉察到父皇的怒火,恪尽职守地在燕州一守就是三年,是后来母后去世,父皇要立皇兄为太子,朝中有不少大臣极力反对,说我既然无大过,便没有废嫡立庶的道理,父皇为了堵住众卿家的口,于是干脆将敬妃荣氏立为了皇后。”
“当时的吏部尚书严锋,和徐老将军私交不错,二人常有书信往来,发生了这件事后,徐老将军在信中写了一句话,大意是幸好当初没有接受委任,否则现在变了天,新皇后和储君第一个要开刀的一定是他这个原准太子的师父,这封信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父皇手里,父皇大发雷霆,勒令徐老将军在自己有生之年,一步也不许离开燕州,徐家后人也永不录用。”
玉莹神情黯然,康敬绎嗤了一声,笑着摇头:“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严尚书的私人信函会传到父皇手里去,必定是荣氏在背后做了手脚,可惜我那时年纪尚幼,不谙世事,娘舅家人远在江州,更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残害忠良,徐老将军心中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
“徐老将军虽然是被贬到燕州来,但在任期间爱民如子,卸任后听闻虎奔关有难,也是毫不犹豫地就让儿子领兵来助,就这份胸襟也足以令人敬佩了。”玉莹感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