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只是冒顿的第一击,未等二人缓气,连绵不断、凶猛狠辣的攻击便一波皆一波袭来,直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余地。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比冒顿更先耗费空体力。趁着冒顿又一击落空的时候,康惜赐看了景如是一眼,喊道:“前后!”
景如是与他已颇有默契,不需多言,两人便同时飞踢向冒顿。
没料到身形魁梧的冒顿动作却如猿猴般灵敏,两人的速度已经极快了,他的动作更快,一把长刀在空中挥舞得密不透风,彷如万千把长刀在手。
康惜赐与景如是脸色齐变,在半空中刹住脚步变化成左右两个方向,然而腿脚还是被刀气擦伤了。
景如是刚落下,冒顿的大刀便劈头盖脸砍来,她向后急飞而去,刀气堪堪划过她前额的头发!
“冒顿!”康惜赐捡起地下的树枝,运气将其狠狠投掷向冒顿的后背!
冒顿头也未回,反身一掌将树枝劈断,继续攻击景如是。
在他连绵不断地攻势下,景如是一步步向后退去,最后竟失足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康惜赐见状,双臂展开,如大鹏般掠过冒顿头顶,向着景如是坠落的方向而去!
“哼!”冒顿见两人都掉了下去,如狼般猩红的眼睛闪过阴狠毒辣,他唾了一口,骂道,“大楚狗!”
然而,当他走到悬崖边想确认两人已粉身碎骨时,一枚石块猛地从下方射来,差点打中他的下颌!
他向后急退了两步,然而一块更大的石头倏地腾空,突然飞向他。
“砰!”的一声,他一刀劈碎石头,但还来不及收回,几片薄如柳叶的刀刃就夹带着凌冽的内力,从四面八方攻向了他!
冒顿怒吼一声,声如洪钟,直震得柳叶刀都失了准头,从他的毡衣上擦过。
然而,紧接着的几道白影攻了过来,快如疾风闪电,密如流星。
冒顿还未收势却只能再次迎战,转换停顿之间让康惜赐看准了空挡,一掌就拍在了他的胸口位置!
康惜赐的内力无比深厚,即使冒顿这样皮糙肉厚之人,也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景如是趁机而起,在冒顿被打得倒退一步的时候,将手中的毒箭头刺向了他!哪料冒顿虽然受伤,速度却仍比景如是快,他发出咆哮声,一拳震碎了箭头,强劲的内力弹在景如是的肩膀上,她顿时感觉到喉咙中涌上一股猩红!“蠢货——”冒顿轻蔑地吐出两个字,然而余音却消失在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之后。
原来景如是的攻击是虚,康惜赐的才是实,在冒顿对付景如是时,身形飘忽的康惜赐就已掠到他的后背,将真正淬毒的箭头插在了他的脊背上!
冒顿勃然大怒,一把扯出带着倒刺的箭头,模糊血肉里绿色的毒液迅速扩散开来,很快他的嘴唇就发紫了。
这支箭头正是射中海东青的那支,在两人从鹰背上跳下时,康惜赐顺手将它拔了下来,颇有先见之明的举动在此时发挥出了决定胜负的作用!
冒顿身重剧毒,更加不是康惜赐的对手,祁王见景如是倒在地上昏迷不起,眼中杀意暴涨,身形闪动,如鬼魅般蓦然出现在冒顿面前,夺过匈奴弯刀,毫秒间便已割下了匈奴第一猛将的头颅!
庞大臃肿的身躯轰然倒地,康惜赐哐当一声扔在刀,跑过去抱起景如是。
只见她的脸色极为苍白,比天山上的皑皑白雪还要骇人,肩膀处更是血肉模糊,银色的软甲也被鲜血浸透染红!
在崖下时,她告诉他:“我以树枝伪装成箭头攻击冒顿,趁他对付我时,你将真正的毒箭刺向他!”
他不同意:“我伪攻。”
“不行!”她断然拒绝,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你武功比我高,轻功比我快,只有你实攻才有胜的可能性。”
他皱眉,还想再言,却被她打断道:“你个大男人,别婆妈行吗?你以为我想冒险啊,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会让你捡便宜?就这么决定了,我引开他的注意力,你想办法杀了他!”
她说得对,她的确是在冒着极大的危险,正面对上武功悬殊极大的冒顿,她是在拿命在博!
他博赢了,可是她却输了!
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跳狂乱无比,呼吸竟有些困难。
猛地想起她提起过她的软甲内还有一颗丹药,只要没断气就能保住心脉,他立即解开她的软甲,在衣兜里找出一颗包好的药丸,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
见到她的脸上似乎有了丝血色,他立即伸手探查她的脉搏,比刚才有力了。
长长舒了口气,康惜赐微微合眼。他还未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脸色几乎和景如是的一样,惨白如纸,似乎同她一样受了重伤。
见她暂时没了生命危险,康惜赐解开她的衣服,想替她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当看到那一层层缠绕的白布时,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了起来。
她缠这么多白布在身上不怕气紧吗?这样血液怎能通畅?伤口又怎能愈合?
思及此,他一把扯断了那些白色布条!然而当看清她的身体时,他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她.......她........她竟然是女人!
虽然不大却依然是明显的女性特征!
此时,因为束缚被除,景如是的气息顺畅了许多,随着呼吸,她的性别特征也更加明显,她不是男人,而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两股温热忽然自鼻腔中涌出,康惜赐慌忙捂住,他竟然流鼻血了!“殿下!”远处传来阵阵呼喊声,似乎是巢文彦的声音。
被唤回了理智,康惜赐此时也不得不从惊愕中快速收回神来,他将景如是胸前的衣物快速拉好,穿回软甲,轻轻地将她抱起。
巢文彦率人赶到了,当他看到尸首分离的冒顿和满地的鲜血时,顿时大骇,翻身下马,疾步来到康惜赐面前,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康惜赐摇头。
巢文彦视线落在了景如是的脸上,见她昏迷不醒,脱口问道:“她怎么了?”
“她被冒顿打伤,需要立即就医。”康惜赐表情严峻,不再多言,骑上一名士兵的马就带着景如是快速离开。
巢文彦也立即跟上。
来到营寨里,康惜赐还未下马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巢青史。
“殿下。”巢青史下马,见康惜赐怀里抱着个人,开口想询问。
康惜赐却不给他问话的时间,从马背上飞下,一边疾步往里走一边吩咐道:“青史,立即让军医来大帐。”
“是。”巢青史很快就吩咐下去,他见到随后赶来的巢文彦,一把拉住,询问道:“殿下抱着的是何人?”
“景如是。”巢文彦心里也是焦急,但在巢青史的面前他显得淡定如常,“七哥你常年戍边,自然不认识她。景如是是景从之的独子,景家声名狼藉,她的口碑也很差。”
“那为何殿下还一副担忧关切的模样?”巢青史不解,他与祁王也有过几面之缘,还从未见过后者露出过刚才的表情。
巢文彦摆摆手,澄清道,“殿下对所有人都很关切,即使对方是佞臣之子,也一视同仁。”
“是吗?”巢青史怀疑地看着弟弟,祁王是座出了名的冰山,喜兴从不形于色,哪见他对别人也这么关心过?
“是的。”巢文彦语气很是笃定,自己却不忘催促巢青史道,“景如是伤势不容乐观,七哥你快去把军中的药品都取出来,救人要紧。”
说完,他也不等巢青史回答,大步就循着康惜赐的脚步而去。
“文彦怎么也怪怪的。”巢青史更加迷惑了,他这弟弟一贯任性妄为,何曾关心过他人死活?不过迷惑归迷惑,救人毕竟是最重要的,他立即转身去张罗去了。
大帐内
“她情况如何?”康惜赐看着把脉的军医,开口询问道。
“景大人脉象虚浮,气息又极为紊乱。应是旧伤未愈、又被深厚内功震伤心脉导致。此时虽然靠着强劲的药力维持,不过药性太过刚猛,反而于身体不利。”军医回答道。
“如何治疗?”康惜赐不想听他一通废话,语气有些不耐。
“殿下,内伤需要静养调理,若是想好得快,则需功力强劲之人不断输送内力。”此军医是巢文彦的御用医师,还是挺有两把刷子的。
康惜赐闻言,脸色刚一缓和,却听军医又说道:“不过现在最严重的是景大人肩膀处的伤口,若是再不处理,只怕会溃烂发脓。还请殿下回避,让老夫清理创口。”
“不行。”康惜赐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他现在明白景如是为何一直拖着伤情不治疗了,她是怕被人发现女儿身,如果军医知道了这个秘密,只怕救了她她也会气得杀了他。再者,她好歹也是女子,男女毕竟授受不亲。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他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她的身子。
“殿下?”军医一愣,如果殿下不想救景如是,那又何必叫他前来?
连静立在一旁的影卫首领也忍耐不住了,沉声提醒道:“祁王殿下,我家少主伤情严重,若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言外之意则是,若是他再阻挡大夫治病,影卫也就不客气了。
康惜赐不受影卫的威胁,他凤眸一凝,沉声道:“我来。”
“什么?”发出疑问的是正踏步进来的巢文彦,他将这番对话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康惜赐却未解释,而是对军医说道:“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来替她清理伤口。”
“祁王殿下,你可懂医术?”一名影卫不客气地质疑道。
连巢文彦都不赞同:“殿下,这样是否有点冒险?”
他偷看了一眼双眸紧闭的景如是,见她气若游丝的模样,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久,一想到这点,他的心脏没来由地紧缩了下。
“你们不必再言,我既然带她回来便会全力救助她。”康惜赐态度坚决、不容置喙,他扫视在场的每一人,视线最后落在那名影卫身上,语含威胁,“若是想保住你家少主的性命,那就别再耽误时间。”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巢文彦皱眉,他知道康惜赐做了决定就无法改变,可是殿下是真心想救景如是的吗?
影卫自然是不服气的,他还想出声,却被首领伸手打断。首领看向康惜赐,问道:“殿下可是真心想救少主?”
康惜赐本可不回答他,但却保证道:“尽我最大能力。”
“好,有殿下这句话,吾等便将少主交给殿下了。”影卫首领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对景如是也就越不利,既然此刻除了相信康惜赐别无他法,那也就只好这样了。“吾等会在帐外等候殿下的好消息。”
说完,首领别有深意地看了康惜赐一眼,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康惜赐怎会不懂他话语中带着的浓浓警告,不过却未发怒,他转头对唯一的“闲杂人等”说道:“文彦,你也出去吧。”
“殿下,不需要我留下配合吗?”巢文彦有些急切,其实他也想做点什么,以缓和此时焦躁的心情。
“有我和大夫就行了。”康惜赐口气若铁。
“好吧。”巢文彦最后再看了景如是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大夫,请你转过身去。”康惜赐忽然提出的要求让军医迷惑不解。
“殿下,这?”
康惜赐冷冷看了他一眼,大夫立即就不出声了,依言背过了身。
“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做?”康惜赐再次发令。
“请殿下用剪子剪开她肩膀处的衣服,看伤口是否有脓水流出。”
——
一盏茶后,康惜赐在军医的指挥下,将她伤口化脓的部位清理干净了。他的动作虽然称不上粗鲁,但从小衣来伸手的皇子皇孙哪伺候过人,所以力量拿捏得也不是太好。偶尔手下用力,景如是会条件发射地蹙眉,每当这时,他就会下意识地轻一点。
该给她上药粉了,康惜赐取出药盒中的红色小瓶,取下瓶塞,洒了一点在她的伤口处。
景如是立即有了反应,浑身紧绷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口中也发出低低痛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