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北雁和彭欣忘情地相拥在一起,百感交集禁不住热泪双流。心里有很多话,又确实无从说起。就这样沉默着,都想把对方的痛苦承揽过来。可谁知道尽管怎么努力,谈何容易呀?只能用相互间的理解与信任,体现着人格上最原始的回归。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韩北雁发现远处有一个迈着蹒跚脚步的老人身影。虽然无法看清楚,但凭感觉肯定是老太太来啦。于是小声说:“姐姐,可能干娘不放心,急着找媳妇了。我今天有事,改日再去探望。你快过去吧,别让婆婆再往前走啦。黑灯瞎火的,万一摔倒了就麻烦啦。”
彭欣爱怜地说:“这个老太太呀,我都告诉过多少次啦。要是回去晚了,就肯定和你在一起。但总也不听,还执意冒着寒风找过来,真的没办法呀......。”随后快步迎了上去......。
韩北雁看着彭欣离开的背影,再远望了一眼寒风中的老干娘。难免触景生情,那种撕心裂肺的酸楚涌上心头。都是自己造的孽呀,本来应该温馨幸福美满的家庭,弄得妻念丈夫母想儿的苦熬着岁月,恨不能以身代替......。
想到这里,又不自觉地有些头晕目眩起来。身不由己地开始摇晃,眼看就要跌倒。正在这时,恰好有人及时扶住了她,亲切地说:“北雁经理,你这是怎么啦......?”
韩北雁听得出来,这时张豪的声音,像见到了亲人似的哭着说:“张经理呀,这可怎么办呀?本姑娘真的活不下去啦,快些救救我吧......。”
张豪安慰着说:“北雁经理,什么事这么严重?听说官司很顺利,正在为你高兴呢。”
韩北雁知道,现在和他讲什么都没用,反倒会徒生烦恼。于是突然变得坚强起来说:“对呀,我这个人遇到开心事,才会这样的......。”
张豪知道,韩北雁根本没说实话,这个时候真就找不出适当的词安慰她。只能应付着:“我来半天啦,场子里的保安报告,有几个人在这唠嗑,才急着赶过来。看到原来是你们,也没敢打扰。秀平和彭欣都走啦,经理也该回去啦。眼下的样子肯定不行,那就由本身送一程吧......。”
韩北雁故意挑着邪理说:“干嘛呀,到门口了也不让进屋坐坐,立刻就往回撵。本姑娘的人缘就混到这个份上了吗?还是看到墙要倒了,谁都来使劲用手推,落井下石算个什么东西......。”
知道韩北雁向来说话就这样,张豪毫不在意地解释着:“经理,刚才觉得天太晚啦,怕影响你休息吗?”
韩北雁得理不让人地说:“什么意思,夜深了就怕成这样。莫非本姑娘会吃了谁吗?还是担心我耽误你睡觉呀......。”
张豪见自己越描,反倒更难看,连忙道歉说:“北雁姑娘,刚才我考虑问题欠妥,给你赔不是啦。那就快进屋吧,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本人一定照办......。”
韩北雁这才实在忍不住地笑着说:“这还算够点意思,刚才闹几句笑话,就当特殊的见面礼啦。本姑娘今天真的有事,想求豪哥帮忙呢?”
张豪见韩北雁不像刚才那么凶啦,才松了口气说:“经理,你太客气啦。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韩北雁立刻由晴转阴地说:“你怎么那么酸呢?非得叫我经理心里才好受吗?可本姑娘听着实在别扭,那属于敬而远之的表现明白吗?求你识相点别总拿刀子,往谁心窝子上捅啦。”
张豪显得无奈地说:“都叫习惯啦,真的不知怎么称呼好啦?还请经理明示.......。”
韩北雁娇嗔地说:“真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笨蛋,这还用本姑娘教吗?换个什么头衔,都比这样叫亲切......。”
张豪答应着说:“经理,我清楚啦。”
韩北雁亲切地骂道:“你知道个屁吧,本姑娘的话,根本就没听懂,真是个死脑瓜筋......。”随后走上去挽起了张豪的胳膊......。
张豪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托着:“北雁姑娘别这样,人多眼杂知道吗......。”
韩北雁紧紧地拉着他说:“大黑天的没人看见的,况且本姑娘都不怕,你在乎什么呀......。”
就这样两人依偎着来到了办公室,韩北雁掏出那份申诉材料说:“此份稿子是唐路写的,就我这个水平,哪里分得出好坏,麻烦你再帮助把把关,别让小王八蛋给糊弄啦......。”
张豪连忙解释说:“唐路发表在内参上的文章,我在网上看到啦。真的很好,没有半点瑕疵。论文采绝对在本身及刁爱玲之上,得到了领导的首肯,也属实至名归。既然出自他的手,只能学习的份啦......。”
韩北雁故意生气地说:“你这样夸他,莫非怕本姑娘讹上谁吗?还是不愿意担责任哪......?”
张豪红着脸说:“都不是,咱们要凭良心讲话。谁见了高人要不把大拇指竖起来,简直有种负罪感呀。”
韩北雁严肃地说:“既然这样,那就快点闭嘴吧。先看看材料,再下结论吧。”
张豪答应着:“好吧......。”随后拿起了那份申诉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禁不住连连称赞说,“这里边我能想到的,人家都走在了前边。甚至很难意料到的,全都流诸笔端。评价只有四个字,无懈可击......。”
韩北雁玩笑着说:“这是真的吗?胆敢忽悠本姑娘,要想蒙混过关,可小心被砸烂狗头,再踏上无数只脚......。”
张豪涨红着脸说:“保证无半句虚言,否则甘愿受罚......。”
韩北雁知道,张豪是不善于撒谎的人,既然这样评价,肯定没什么大错。连他都如此佩服,何况自己白帽子一个呢?而且和唐路之间并没有大的交往,为讨好小王八蛋,伤害本姑娘犯得上吗?
于是笑着说:“好吧,韩北雁就信你一把,还有个事必须答应。可不许找任何借口推脱,否则照样活罪难饶......。”
张豪顿时又有些吃惊地说:“这大半夜的,你还想怎么样呀......?”
韩北雁顽皮地说:“看把你吓的,你寻思我能干什么呀?本姑娘这几天要在养貂场体验生活,吃住和员工一样。白天参加劳动,晚上和大家挤集体宿舍。给张经理添麻烦了,应该没问题吧......?”
张豪此时真的有些为难,留下她的话,自己哪有时间照顾啊?况且最近唾沫星子乱溅的。没准会被员工们误会成啥样呢?这些虽然咱脚正不怕鞋歪。可那姑娘弄不好挑礼见怪的,可让人怎么对付啊?无疑把一个炭火团放在了膝盖上,即使烫点能忍受,可冒烟多瘆得慌啊......。
眼下又实在没法推辞,人家照顾自己顺利康复,应该算有恩的。肯定遇到了困难,想要来避风头,再推三阻四的,怎么张得开口啊?惹恼了那张嘴厉害着呢?这一点早就领教过啦......。
顿时拿不定主意,反倒变得口迟起来:“这这......。”半天没了下文......。
张豪的犹豫和沉思,韩北雁显然看得出来。这个胆小的男人哪样都好,就是像躲鬼似的防着本姑娘。如果不是这样,还真就没吸引力啦。虽然有些脸红,但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咱命里注定,老天爷没给机会,怨得了谁呢?
想到此顿觉眼泪汪汪,但仍然戳穿着说:“你放心,别管谁怎么胡乱猜疑,韩北雁怎么会让你沾包呢?大不了就弄假成真......。”
张豪知道,自己再不答应,韩北雁没准还会误会到哪里呢?也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连忙打断着说:“好吧,这可是你自己地盘,要到什么地方谁也没权阻拦的......。”随即喊了声,“罗蕊......。”
功夫不大,一个女员工走了进来说:“张经理,你叫我有事吗......?”
张豪介绍说:“她叫罗蕊,服装设计室组长。咱们的韩北雁经理,你认识吧......?”
罗蕊答应着说:“当然,她的故事已经差不多把本姑娘的耳朵都塞满啦。有时候还经常被感动得不行,暗地里偷着流眼泪呢?”
张豪告诉着说:“那就好啊,咱们的韩经理要再这里待些日子。从现在起,她的衣食住行都要由你来照顾......。”
罗蕊滑稽地说:“当保姆,还是服务员,或者安全护卫,总得有个名堂吧......。”
张豪认真地说:“都不对,就是起个领道作用。俗称新来的户难看清路吗?况且你们宿舍有个空床,那位女工请假回去生孩子。要好多日子才到期,再去收发室拿套新被褥就行啦.......。”
罗蕊干脆地答应着说:“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随后用手摆了个请的姿势,“北雁经理,那就跟我走吧......。”
在两个人对话其间,韩北雁发现,相互看对方的眼神,总流露出异样的感觉。这个罗蕊年轻漂亮性格直爽,可对张豪却好像隐瞒着难言的东西,莫非其中存在什么秘密不成?转念一想,自己咋还变得神经质起来,哪能如此随便胡乱猜疑呢?肯定私心作怪啦。况且即使真的,同本姑娘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啊......。
两个人边走着,于是有些埋怨地说:“这个张豪啊,我话还没讲完呢?就下逐客令啦,真是不可思议......。”
罗蕊连忙解释说:“北雁经理,千万别怨张场长。他现在也遇到了点困难,有些员工真的很不好管哪?”
韩北雁知道,张豪和群众的关系,密切得早就超过了自己,整个河湾村公司,已经有口皆碑。于是显得很吃惊地说:“还会存在这样的事,过去一直没发现,你讲讲看好吗?”
罗蕊告诉着说:“就是有些人太不听话了,总惹场长生气呀。特别设计室搞竞赛以来,部分员工到时候还泡在屋子里,通宵达旦的。时间长了谁身体受得了啊?场长出于爱护大家健康角度出发,强调了多次全当耳旁风。没办法只好采取停电限制,晚上过了点立刻拉闸,咱们要走慢啦,可就要摸黑啦......。”
韩北雁深深感到,如果总坐在办公室,怎么会知道这些呀?员工们积极性可佳,但也真够辛苦的了。于是敬佩着说:“大家的工作热情必须保护,可一定要这样做吗?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罗蕊叹了口气说:“即使这样,也很难杜绝开夜车的呢......?”
两人着说着话,办公室的灯光突然灭了,所有的房间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