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似乎想要从干尸孩童张开的嘴里爬入,女子迅速丢下手中的经文黄布,撒在古曼童的身上,几块铺散开的黄布遮掩住了蛊王的身子。
天祭伸手到药箱的上方,在右手掌心的位置渐渐出现出一条细长的血口。而后,他握紧掌心,血便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滴落在经文黄布上。
经文遮掩下的蛊蛆似是感受到周围传来的香甜血腥味,身子从经文里蠕动探出,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滴血珠蠕动而去。
“把你的手交给吾。”天祭说道,向着莲刹伸出另一只手。
莲刹垂眸,面前那只白净的手,犹如稀世的白玉雕,泛着光润的柔辉。
不多想,她将手放在他的手上,顿时感到一股如同寒雪般刺骨的冰冷,从她的指尖钻到心窝里,手不由地一缩。
“冷也要受着。”天祭反手向上,紧攥住莲刹后缩的手腕。
与此同时,莲刹的掌心处也出现了一条细长血口,男子握着她的手腕移到药箱上,“封印古曼灵境,还需要活人的血。”
从手心流淌下的血,与红衣男子的血,一同滴落到药箱里。
站在他二人旁边的女子,眼里疑惑,天祭司对欧阳妙凤的态度,有种说不清的奇怪。
莲刹抬眼迎上红衣男子直视的目光,“您的血不是活人血?”
嘴角一勾,他道,“活死人算吗?”
药箱里的蛊蛆沿着蜿蜒的血线蠕动,暂时放弃了重新钻入古曼童的尸体。
蛊蛆正在一点点地将经文上的血珠“喝尽”,浑然不知足,黏腻的白色薄皮下有血丝在其中游动。
“差不多了。”白玉面具下的眼眸暗涌异色,天祭松开莲刹的手,两指指腹一捻,一朵红色的花从他两指指腹间绚烂开出。
随后,两指一松,红色的花裹着一层蓝色火焰飘落,静止停到距古曼童身子还有半指的上方。
莲刹面露诧异之色,那花是开在黄泉路边的幽冥花——曼珠沙华,在鬼火里残艳燃烧……
他居然可以让黄泉里的花,在这里凭空开放?!
一根根细长卷曲的花瓣以花蕊为中心向内闭合,每一根花瓣末端的卷曲都变得顺直后,紧贴一起。
一朵花,瞬间化作成一根“花针”,但,针无线不能穿引——
蛊王此刻已将经文上的所有血珠吸尽,经文黄布上仿佛不曾有过落血,没有留下一点红色的影子。
“南无(皈依)·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天祭合手,闭眼默念《大悲咒》。
自《大悲咒》被诵读起的那一刻开始,蛊蛆突然急躁地扭动起来,身体弯曲成一条月牙状。
正在它体内游动的血丝,突然之间,一丝丝争相穿破了它的皮肤。
蛊蛆白花花的肉体上瞬间多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孔,蛊蛆扭动了两下,身子一拉直,停止了动作。
从蛊蛆肉下窜出的血丝首尾相连,接成一条完整的红色血线,缓缓穿进“花针”的针孔。
“花针”引线,自主穿梭于药箱里……
针身扎入每一片经文黄布,血线将其串在一起后,花针再从古曼童额头上裂开的细缝里钻进,层层经文黄布像是“符纸”贴在古曼童的额头上。
停下诵经,天祭睁眼,道,“都退后。”
旁侧的人很快向后退开,一束蓝色的鬼火倏地从古曼童身体里窜出,整个药箱都被裹在一团蓝焰里燃烧,火焰的形状如同一朵幽蓝的曼珠沙华……
“呜呜,呜呜,娘亲,父亲,疼,孩儿好疼……”
古曼童在火焰里的哭泣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不再是灵境,是婴童的灵魂在被超度过程中真实的哭喊……
“那真的是他的哭声吗?”
李薇馨站在天祭身后,忽然问了一句,话里的他,是老爷和彦珠的儿子。
作为一个母亲,孩子稚嫩却又惨烈的哭声太让人心碎,李薇馨的眼里含着无法言说的心疼。
“是小孩最真实的哭声。”莲刹道,脸上的表情虽又回到了平静,但心里已不能完全做到心如止水。
不过还好,古曼童的事情,终于是告个段落了……
只有当古曼童的尸身完全被鬼火烧化后,欧阳夏同彦珠才能从古曼灵境中清醒过来。
他们的身子虽还不能动,但彦珠的眼角仍滑落一滴泪水,她的眼球在泪光里抖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祭眼睛一合,忽然朝旁倒下。
第一时间,莲刹反手握住匕首,脚下滑步向前接住他倒下的身子,一股死亡的花香从鼻尖擦过,一时间,莲刹坐在地上的身子颤了一下。
他的手虽如寒雪般冰冷,可莲刹光是隔着衣物,就能感受到肩上男子身体的滚烫灼热……
天祭司在白祭府上陷入昏迷一事,闹得人心惶惶。而同时,人祭府上危机影重……
有众多青琉国的百姓现正围在人祭府的门前,彼此接头,窃窃私语。
因人祭府外有青琉士兵把守,他们不敢上前靠得太近,只是彼此说些见到的内容,各种猜测,
“轩辕女帝就在人祭司的府上,我刚刚看到了,她手里还拿着人祭司的权杖。”一卖串的中年男人道。
“天、人、白三祭司的权杖不是都该插在皇宫里的三祭司坛上的吗?权杖可是三祭司执行祭司大法用的圣物,不容其他人亵渎的,除了大祭司本人,就算是轩辕女帝也碰不得权杖的啊,你可真是看清楚了?”
卖串的男人一拍手,再道,“你别怀疑我,我就怕眼花看错了,轩辕女帝走进人祭府的过程中,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个女人边哄着怀里哭闹的小孩,边插上一句,
“他说的对,我呀,也看到了,权杖上还镶有一个鹅蛋大小的黄色水晶石,错不了,就是人祭司的权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女帝一直都不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说的是啊,人祭司怕是惹上大事了。”人群里不知谁有接上了一句。
听着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一个素衣打扮的女人正站在围堆的人群旁,眼里染上一层灰霾。
“夫人,您不要听那些无知民众胡说,老爷做人祭司精正多年,怎么可能会有事?”身后一家丁说道。
看向人祭府大门写着“人祭天德”四字的牌匾上,女人起步,“是不是有事,进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