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老爷。”继白祭管家进门之后,门外又冲进一群面色难看的人,正是刚前去奴婢所的家丁和两个婢女,
“老爷,天祭司,小姐,”急呼座上三人,其中一婢女双手提裙走在众人最前,却不料右脚一滑,整个人便重重朝前摔在地上,
她平趴在地上,也许是因为摔得太狠,还未来及起身,眼神恐惧地仰视三人道,“香湘死了,老爷,奴婢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香湘姐姐明明只是说身体不适的,”
黄衣婢女从后面走出,手缩在袖中,并不敢伸手去扶趴在地上的婢女,“奴婢到香湘房间的时候,发现她那时包括脑袋,浑身都捂在被子里,因为奴婢们喊她都没有动静,”
她的声音突然停顿,喉咙的位置上下滚了一下,“在奴婢掀开香湘被子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连眼睛都没闭上,”
“奴婢从她手里拿出了这个,”黄衣婢女伸出手,从袖中拿出一块表面凹凸不平的红色物体,宛如红莲合蕊,整块连在一起,
天祭接过婢女手中之物,拿到鼻下来回闻了闻,一股特异的腥味,夹杂着血液的味道。
手中之物忽然丢到了欧阳夏的身上,天祭身形一转,坐回上座,“欧阳夏,你喝的姜茶里就加了这个东西。”
“紫河车,从颜色上看,它还没完全变紫,应该是才从母体里娩出不久。味道还挺重的,你府中人的沏茶本事不小,能淡化了这般特别的腥味。”
服药之后,心中抑郁及忽然的胸闷暂缓许多,欧阳夏在用力眨了两下眼后,抬起眼皮,他拿起落在腿上的紫河车,
天祭话里的意思,是在间接点出自己的“愚”,用人之愚,反应之愚,欧阳夏将手心里的质脆紫河车用力一捏,
胎体肉药碎了一掌心,化作粉末在欧阳夏指间的摩擦中缕缕流出,“有心之人定会对在意之事格外上心,是我忽略了,将茶中的毒当作了下人的忠。”
现在香湘死了,那个人又从白祭府里逃走了,事情当真是从最开始就错了方向?欧阳夏呼道下人,将青萝从柱上松绑了下来,
两个家丁架着青萝左右双臂,走到房间中央,将昏迷的青萝丢在地上,青萝倒地时,微微皱了皱眉头,似要醒来。
欧阳夏应该也明白了……
紧绷的神经稍得到了舒缓,莲刹环顾四周众人,表面平静道,
“如此说来,香湘虽极可能就是白祭府的叛徒,但不能完全排除有人嫁祸的嫌疑。”
“不论是不是嫁祸,那个婢女都该死!”欧阳夏面色凶狠,“她显然和这件事不了干系!”
“白祭司,做事还是不要太决然了。”
在莲刹旁边坐着的男人,忽然转了压抑气氛,伸手到莲刹的身前,“吾的手碰了紫河车,味道太重。”
“所以呢?”莲刹语调上扬,总感觉身边的人性格阴晴不定,举止言行,常常莫名其妙。
“你给吾用你的手帕擦擦。”
“……”莲刹感觉脑袋两边太阳穴更加发胀,这种时候?!
嘴角微扬,边看着莲刹在眼前垂下的睫毛,天祭曲起另只手的手指,脆声点了两下旁边的木凳,
“欧阳夏,你们府里下人撤走了姜茶,就没人再重沏新的茶水来了吗?”
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言语,白衣男人看起来都似丝毫不担心现在发生的事情,悠哉游哉的模样,忽然接过一句话,说出一句无关的话。
不敢再等老爷再亲自发话,一下人忙在旁弱弱低声道,“天祭司,奴婢现在就去沏茶。”
“老爷,天祭大人,”这时,站在欧阳夏身前一侧的管家,忽然插道,
从屋外来的奴婢提到香湘,他就一直在等待时机欲言,脸上神色从讶然再是不敢相信,低头颤着声音,
“老爷,情况不对,之前奴才派人在府中寻找那个人的时候,在侧门看到了她,她当时说府中有贵人,老爷派她出府采购些新品茶叶,”
莲刹动作一顿,偏头出声问道,“你让她走了?”
“是,小姐。香湘是府中奉茶女,平时出府购茶是常事,奴才当时急着找人,在侧门安排了四个人守着就离开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奴才亲眼看到香湘走出了门。”
管家脚下移步,面对莲刹和天祭,懦懦说道,“小姐,如果是婢女所说,香湘已经死在了奴婢所,那奴才看到的香湘只可能是其他人假扮的。”
“你当时正在找什么人,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假扮香湘出府的人。”莲刹眼里有一瞬暗芒闪过,
青萝被欧阳夏当作魔源宿体,让人抓起来审问处死,说不定正是逃走的人故意制造的,借此分散欧阳夏注意力,为自己找到出府的机会。
不仅如此,那人还在走之前,布了一个关于婢女香湘的迷局,他本可以直接杀了香湘,假扮她出府,却刻意引出了“姜茶”的秘密,目的何在?
莲刹心中已大概有了人选,说出的话再重复一遍,这次语气更重,“你当时在找什么人?!”
目光移到身后,白祭管家心里高高悬着,语气吞吐,“……奴才,不……”
“是那个假的欧阳晋娅。”莲刹接过白祭管家迟迟不吐出的话,
既然天祭已经醒了,所有与古曼童事件有关的人都会被传讯,事件后遗存的问题迟早会被一一解答,此时她若还不离府,之后真相一旦被揭开,她定插翅难飞。
只是莲刹还有一点仍是不明白,她来白祭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虽说此时是逃府的最好时机,但她一旦选择了离府,等同于放弃了挣扎,选择认输。
“全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欧阳夏忽然起身,抬腿踹了白祭管家一脚,
欧阳夏望向莲刹,完整叫出大女儿名字,“欧阳妙凤,为父问你,谁是这白祭府的主?!”
突然,他身后木凳轰然裂成了两半……
野草丛中,男孩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抱腿藏在距竹林火海不远的草丛里,地里野草很高,可以完全遮掩住他的身子。
暗处的人已经悄然到了男孩的身后,一只手从男孩的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男孩手抓杂草,扑腾双脚,瞪着圆鼓鼓的眼球挣扎转头,“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