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吾为什么。

吾说：因为喜欢。

两个人互相看着，都没再出声。

失了威风，黄泉冥兽颓然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能伤了黄泉冥兽的，只能是冥界里的物。

水木磊抱着黑蛇的身体，满脸的泪痕。已经说不清是什么具体表情了，太过复杂的神色夹杂在孩童的眼，让人生怜。

他低头望了眼地上的冥兽，又抬眸看着眼前跪地的天神。

一切，恍然就变了。

变得太快，太痛苦，黑蛇的身子在他环着的臂弯里也化成股黑烟散了。

晃晃空茫茫的双手，什么都没了。

一阵孩童的银铃笑声响起，水木磊趴在地上，身子因为大笑不停颤抖。

他一步步，爬到莲刹身旁。

胖乎乎的手攥着莲刹的裙角，“小莲，”

“莲姐姐，你真的把什么都忘了吗？”

他的手很脏，因为沾了好几个人的血，在莲刹红色的裙袂印下了更深的红色手印。

然而，莲刹的沉默，蹙紧的眉头，眼底难掩滑过的嫌恶，逼尽了他最后的期望。

水木磊松开了她的裙角，用着与外表完全不搭的成熟语气说：“狠心的女人，你会后悔的。”

心底被撕裂的地方更痛，错过了什么，又会后悔什么。

她竟没有出声反对。

眸里夹杂的嫌恶，不是因为嫌他在自己裙上留下了血渍，却是水木磊滚热的目光逼得她莫名心慌。

她讨厌这般，厌恶这般奇怪的心思。

水木磊挪动着小小的身子，把手搭在了穆南月的身上，将全身灵力一点点灌入男人的体内。

天神殿下，您这般值得吗？

您还是您，可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冥王曼华了。

您抛下一切，入人世，只为护她一世平安。

冥王曼华，你一定要后悔。

今世你辜负的是，一个天神的护佑。

虽然他还不懂在冥界时，冥王殿下要装作不认识小莲的模样，也不懂入世时，冥王殿下要化成摆渡人的模样。

他现在只知道，冥界的神祗就要牺牲自己，为了那根本不值得的喜欢。

“走！”

穆南月又是一声极力呵斥，强忍压住涌上喉部的血。

“无论你如何努力，也证明不了你的无能。”

这话是讲给冥蛇听的，可也像是在无奈嘲笑自己。

瞧见男人愈加发白的脸色，水木磊狠心咬牙驳道，“您凶，是想我离开。”

“现在小黑留下，不是为了证明，而是想要保护。”

“就像您现在做的一样。”

“可是您同小黑是不一样的，只要您愿意多看其他人一眼，会有数不清的更好选择。”

水木磊指着莲刹说，“您可以不喜欢她，她早就不是冥神曼华。”

“她现在只是一个把刀捅进您心口的狠心女人，世上最无情的恶毒女人。”

曼华，曼华，曼华。

如密密麻麻细针扎般的头疼再次席卷来。

莲刹脸色瞬然变了，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要怕，吾在。”就像是哄着一个仓皇无措的孩子，穆南月用更轻的声音说，“不要想，不要听。”

白皙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他双手捂着她的耳。

笑容在残忍的血色里绚放。

强烈的血腥味充满鼻腔，莲刹瞳孔骤缩，用力将穆南月推开。

男人向前倾去，双手强撑在地上，她哆嗦着站了起来。

脚下一步，半步地向后移动。

“莲刹，过来。”

闻声回头，她见着玄天伸出的手，犹豫了。

脚下如有千斤重，将她拖入寒冰雪地。没再看玄天，目光也没有去寻穆南月，莲刹侧眼望楼外的呼啸的风雪瞧去。

寒冰，冷得她瑟瑟发抖。

莲刹，你还在顾忌什么。

眼中杀意不减，玄天垂下左手，执剑的右手一扬。

月华剑脱手而出，缠着游走的一圈圈冰丝。一旦月华剑扎入人的心脏，上面缠绕的冰丝就会随之钻入，将心脏绞裂。

“不要！”

晚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