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迩眯起眼,抬手将曼华再次拉入自己怀中。
曼华挣扎,却被他双手环抱困住。
酒香萦绕鼻间,曼华心乱,错了,乱了。
她要离开。
穆南月才是自己心中之人,怎能被摆渡人乱了心境?
她以为这里是梦——
可周身的一切真实得让她怀疑,这里发生的事她虽从前不知,却越过越熟悉。
甚至是躺在摆渡人的怀抱,也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漫长的梦,醒不来的梦,更像是一段消失的记忆,记忆的痕迹烙在曼华的脑中越加清晰。
心脏骤然抽疼,弥迩将她搂得更紧,弥迩呼出的热气轻挠着她的脖颈。
曼华的心脏跳的很快,心跳声同弥迩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诉说彼此心意。
曼华听见弥迩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冥王是你要当的。”
曼华愣,他在说什么?
“你说的,若地狱的每一角都是黑色,你偏要当那不一样的红。”
“你成全我,我成全你。鱼跃龙门,你来做冥界的王。”
脖颈的皮肤传来一股子酥酥麻麻的滋味,曼华背部一僵。
“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般对我?”
曼华感觉身后人蹭着自己的脖子,他的睫毛从皮肤上轻轻擦过。
女子青丝里裹着忘川的水,冰润润地扰着弥迩的眉眼,其中蕴涵了曼珠沙华的暗香。
“因果轮回,小鱼儿,这是我欠你的。”
“我会一直守护你,你在哪,我就在哪。答应我,不要离开。”
“弥迩…”
“你怎么…”
曼华还没搞清楚眼前是个什么情况,身子就被摆渡人放倒在船上。
场面失控。
摆渡人压下身来,船支在河面摇晃,曼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慕:
青河湖畔,一半遮面的女子立坐船只,手弹琵琶。
““江浸月茫茫,荻花秋瑟瑟。
寒霜九月间,一醉惨将别。
凤求凰,乞君留,
举酒酣畅梦回留……”
凤凰花雨里,一白衣少年于岸边舞剑。
湖上清风拂过,撩起女子面纱,曼华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那是自己?!
那岸上的少年——
没时间待曼华多想,弥迩握住她的手腕,吻住了她。
不允许身下人挣脱,弥迩吻得用力,曼华逃脱不了,只能无力地发出呜呜声。
醇香盈唇,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新的一幅画面:
西山顶上挂着红日,身边是空了的酒坛,她醉了,坐在树下冲着一男子傻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是你认为的那样喜欢。”
曼华看见自己醉倒在男子的身上,而那男子不客气地吻住了她,如同弥迩此刻正亲吻着自己一般,痴迷,深情…
他说:“等到这个梦结束,吾会以新的身份重回到你的身边。”
“下一次故事的开始,曼华也请喜欢上吾。”
心脏的位置突然好痛,口中好苦。
新的画面跳出,曼华看见:
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在她的面前放下所有自尊说:“其实——我喜欢男人。”
他的面庞干净地像山间的清泉,却残忍说道:“你现在杀了我还来得及,由肮脏的恶魔结束肮脏的我——”
画面继续变化,曼华又看见:
穆南月出现在她的婚礼上说:“没错,吾是天帝之子弥迩。若说目的是为了娶你,你可会相信?”
摆渡人弥迩原来就是天神弥迩。
曼华终于能看清摆渡人的模样了,她停止了反抗,满目的泪水却渐渐糊了眼前人。
弥迩抬首,缓缓地抹去曼华挂在眼角的眼泪,“你不愿,我便不再亲你。”
他一脸怜惜地望着她。
泪水不争气地愈淌愈多,曼华哭红了眼。
“不亲你,怎么反倒哭得更甚了。”
“你果真是生水里的,鱼儿的眼泪都比平常人多吗?”
曼华喃语:“水里的鱼儿不会流泪,流出的眼泪都会被河水带走。”
弥迩:“原来是没哭过。”
“对不起。”
曼华摇头:“不要对不起。”
“我全都记起来了。”
弥迩侧着脑袋:“鱼儿记性不好,现在又想起什么新鲜事?”
“一直…都是你。”
曼华哽咽。
无论是若羽月,或是青琉国的天祭司,天帝神子弥迩,小妖童子穆南月,摆渡人弥迩…
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都只有一个人,很久之前他曾说过一句话——
“吾不能再许你一个人,哪怕陪你逆天。”
可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以至于一次又一次与身边人错过。
“当再次回到起点,我们还能回到最初吗?”
曼华看见摆渡人微笑着,他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冲她笑。
笑着哭着,摆渡人的身子慢慢变得透明,此刻的他只是昔日在曼华心中留下的一个影子。
为什么!你总是能一次次找到我!我却一次又一次不能将你认出!
摆渡人走了,消失在梦里。
曼华终于又只剩下自己一人。
她坐在彼岸,一壶又一壶地朝自己灌酒,痴望着忘川的河水,河面倒映出女子绝美的面容。
“嘿嘿,我回来了。”
冲着河面,她痴笑着又饮一大口烈酒。
“可是…”
“怎么回得去呢?”
曼华自言自语,醉酒失了姿态,手执酒壶左右摇摆。
“你做冥王…我做冥王…”
“我们都不做冥王…”
“你做我的人,我做你的鱼,你做我的丈夫,我做你的妻子。”
“嗝——”
“嘿嘿…”
忘川河中溅起水花,岸上的女子身着喜服栽入了河中。。
冥界下起了花雨,彼岸花哭,红色的花瓣在空中飘零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