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不是一件小事，对冲野洋子来说，这几乎决定了她未来的人生。

要走这条路，就意味着她没法跟去藤江明义所在的城市工作，更别说当什么家庭主妇。

她本来性格就优柔寡断，又见白石一直没表态，因此一直聊到山岸荣一嗓子哑了，咖啡都凉了两三次，她也没能定下来，只说还要再考虑。

看得出来，山岸荣一很捉急。

但最终，他还是沉住了气。毕竟该说的都说完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嗯，实在不行，再找机会单独约一约那个男生，说服他以后，曲线救国。

离开时，山岸荣一恋恋不舍，数次强调冲野洋子有意愿的话，一定要联系他。

出了这么一件事，冲野洋子也没有了买衣服的兴致，白石送她到家后，两人分开，她几乎没合眼，翻来覆去的思索了一整晚。

第二天，恍惚着来到教室，看到铺开在桌子上的考卷时，冲野洋子才猛地想起来，数学老师好像说过，今天会有一场模拟测验……

……

斜前方，白石稳如泰山的背影，给了冲野洋子不少安慰。

但实际上，当事人白石翻完一遍考卷，发现自己一道题都看不懂。

虽然他刚高中毕业没几年，但身为学混典范，白石早就把高中知识悉数还给了老师，连带着还还了点利息——初中知识也基本都倒贴上了。

好在毛绒熊被迫共情，实在不忍心看自己的名誉蒙灰，只得独自坐在试卷旁边冥思苦想，给白石提供答案。

想到昨天的“主角光环”论，白石开始暗中夸藤江明义头脑好，并不断表示，既然是重生，那它的身体现在正值高三，有些题灵魂忘了，但身体肯定还记得云云。

胡吹一通之后，卷子上的题目果然越看越简单，最后轻松写满。

答完题，离交卷还有二十多分钟。

毛绒熊坐在试卷上，仔细检查。白石则靠在椅子上没事干，无聊的开始扫视考场。

就见班里的很多人都在偷看冲野洋子。

换了个发型后，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本来颜值就很引人注目，再有之前的模样做陪衬，吸引眼球的程度瞬间翻倍。

偷窥者有男有女。也不知是冲野洋子有天分到只靠脸就能男女通吃，还是藤江明义对她的喜爱，让虚拟世界放大了她的魅力，总之一群人看着看着，脸上居然纷纷泛起了迷之红晕。

不过，比起他们，冲野洋子的脸颊更红，耳朵边缘更是烧起来了一样。

这不是被人盯着看所导致的，事实上她根本没空注意周围——这是努力想做题，可惜做不出来，硬生生给急成这样的。

毛绒熊检查完一遍试卷后，也看向洋子，看了一会儿，它小声说，“要不你把答案给她？”

白石不理它，教什么不好，非要教人家作弊。

这毕竟只是一场班级自测，查的不太严。收卷时，白石站起身，顺便往冲野洋子的桌上瞥了一眼。

后者十分敏感，立刻俯身趴在卷子上，想要遮挡。

可惜白石已经看清了——几道大题都没写，选择题也有很多和藤江明义的答案不一样。

白石心里其实还挺欣慰，经过这一次，她对之后该干什么，应该有明确的想法了吧。

用山岸荣一的话来说就是。

——不擅长学习？

莫慌，来出道啊！

……

考试占用了前两节课，第三节是体育，高三难得有机会放松，卷子刚交上去，其他学生很快就走的没影了。

白石蹦跶了两下活动手脚，之后一转身，看到冲野洋子还在埋头趴着，想了想，白石走到她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冲野洋子没动，她的脸埋在环抱的手臂间，看不见表情，但整体感觉丧丧的。

女生刚打理过的头发柔软又富有空气感，白石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曾经养过的一条金毛，就很自然的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冲野洋子微微一动，一只手摸索着探出来，勾住了白石另一只搁在桌沿上的手。

她的头依然没抬起来，只有几缕头发因为这个动作，顺着肩头滑落到了脸侧，侧脸也被遮住，她看起来更丧了。

又顿了很久，她才沮丧的闷声道，“第一道大题，我没能做出来。”

……你何止是第一道没做出来。

偷看过试卷的白石咳了两声，把吐槽憋回去，尽量体贴的安慰道，“没事，谁都有不会做的题。”

“可是那种类型的题，你已经给我讲过两次了，我看到以后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该怎么做。”

冲野洋子转了一下头，侧枕着自己的胳膊，她细白的指尖在白石手背上无意识的一点一点，眼睛茫然的看着前面的黑板。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只看学习方面的话，是有那么一点。

当然，这话绝对不能说。

白石深吸一口气，开启吹彩虹屁模式：

“你只是不擅长读书。”，他搜刮着曾经看过的各种心灵毒鸡汤，措了措辞，用一种十分令人信服的语气说：

“人才放在合适的地方，才叫人才。随便找个地方一扔，那只能叫凑数的人口，你在学校过的不顺，只是因为还没走到适合自己发挥的地方。”

冲野洋子沉默片刻，轻声问，“真的吗？”

说话时，她的目光从黑板上移开，转向白石，褐色的瞳仁大而明亮，眼里清晰的倒影着他的身影。

白石不自在的动了动，他忽然想起来，据说从洋子所在的这个角度看，人的鼻孔会很突出，看着特别像猪……

可惜他往哪挪，冲野洋子的眼睛都在追着他转，非要得到答案一样，白石觉得这么下去不行。

于是他又在冲野洋子顺滑的头发上盘了两把，趁她微微眯起眼，白石抓紧时间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那张名片你还留着吧。”

“嗯。”，天真的高中生果然中招。

冲野洋子以为白石想看，便直起身，从钱夹里把名片翻出来，递给他。

观察了一下白石的表情，没发现他有不开心的迹象，冲野洋子才犹豫着说：

“如果成了偶像，工作就会变成‘尽量让更多的人喜欢我、关注我’，可我觉得这样、这样简直像是在出轨，对你太不公平了……”

白石其实无所谓。

不过这一点，确实戳到了藤江明义痛处。

毛绒熊终于从冲野洋子的美色里挣脱出来，又一次在地上哭嚎。

白石暗暗踹了一脚，让它叽里咕噜的滚到了教室边缘。

消除噪音后，他才得以安生的继续灌毒鸡汤，“足够优秀的人总会被很多人关注，被很多人喜欢——难道你能说他们都在脚踏n条船？不是这么算的。

“重要的不是有多少人喜欢你，而是你喜欢谁。”

这种瞎拼乱凑的理论，拿来哄高中时代的冲野洋子，一哄一个准。

她睁大眼看着白石，几秒后，忽然解开心结似的一把握住他的手，眼中有光：“我明白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