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瑜即刻抬了头，待看到她昔日最憎恶的面孔，万般往事涌上心头，顷刻间一双美目中情绪千变，最后却终归了平静。也只开口认命：“平生，终还是你赢了，万劫不复的是我。”

平生摇头，此时对着她泛起一丝苦笑，“哪里？我与你半斤八两。”

斯瑜诧异。

平生手抚上腹间，轻轻道：“我怀孕了，你没听说？”

话落，两人怔怔相望，半晌无语后，竟同时笑出了声，凄惘悲绝无人能解。

斯瑜飘摇在里面，从幽幽鬼火之中看到外面的人。想到魔君璃肆自剐记忆，事到如今，她竟然对眼前这个才刚满三千岁还是个小姑娘的平生生出同情和可怜，哪怕之前自己因爱而不得如此恨她。

“平生，现在不是半斤八两了，我觉着反倒我比你好上许多了。”

“是，你是比我好多了。”平生听了点头，此时看起来有点可笑的惺惺相惜却成了回来至今她心中最大的解意，因为好像也只有她能懂，只有与她可说一说。

斯瑜苦笑片刻后，盯着她的小腹美眸中不觉有了忧色。不说别的，一个才三千岁的女子便做了娘亲，往后路阻且长，期间滋味，怕是比她这三千年人界躲藏难上千万倍。

平生了然得摆摆手：“走一步算一步吧，斯瑜我此番前来只想问你一人。”

“真达修余。”

“恩。”平生点头，继而追问：“他为何死后变成了一捧黄沙？没有入十八层地狱，生死薄里也没有他的名字，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面对着平生突然激动的追问，斯瑜张口之后又摇了摇头：“平生，算了，你找不到他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找不到他了。

斯瑜此刻却背过了身去，不再看她：“平生你回去吧，知道也只是徒增伤情，还是算了吧。”

“斯瑜！斯瑜！你快告诉我，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了。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好不好？”她欠他的，她欠他的，一条命呢……

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可是斯瑜怎么都不肯再开口了，平生情急上前在将要碰到鬼火时，旁边一直没有声息的穷奇兽便朝她嘶吼咆哮起来。

平生被惊得退回来，但是看着斯瑜仍旧不放弃：“斯瑜！”

斯瑜也被穷奇这一声给惊得回转过身，看到她仍旧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回答时，想起那人，一双美眸不由落寞。

最后只对平生道：“我只能告诉你他原本是叫祝星，别的我说不了，也确实没有知道全部。”

祝星……祝星……

平生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头一片茫然。想要再问点什么，但是斯瑜却一句话都不肯再说了。

****

回到苍梧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平生藏着心思拾级上山时没有注意到旁边狐狸洞中正好出来的句望。

是句望先喊了她：“丫头！”

平生回神，看到他才惊道：“你终于回来啦，怎么去了那么久？”

句望挠了挠脑袋，颇为不好意思：“去了趟人界之后又去了别的地儿玩，所以才去了这么长时间。”随后眼睛一亮盯着平生臭不要脸说：“臭丫头是不是这么多天见不到我，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