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闹钟。
迅速起床,收拾着装。
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除了乱糟糟的头发,眼底的黑色眼袋,干燥的嘴唇毫无血色,其它完全符合年轻人的标准。
光滑弹性的皮肤,未生长完全的胡须是一层细小的绒毛,如同水草一样整整齐齐排列在唇角。
孝雄捏着哥哥的剃胡刀,犹豫着是否下手。
翔太洗完脸,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分,惊讶地看着他,说:“孝雄?你要剃胡子吗?”
“啊,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刮一刮,好像有点长了。”
翔太倚在门框上,揶揄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发笑,他调侃说:“欸,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怎么可能!”
“前段时间不是还专门做了两份便当吗?吃了你的爱心便当,对方一定沦陷了吧?”
孝雄叹了口气,说道:“老哥,别说风凉话了,真的不是恋爱。”
“那是……单相思?”
“老哥!”孝雄生气地瞪着翔太,剃须刀愤怒地指着他,“再这样说,今后就要劳烦你每天吃泡面了!”
翔太举手投降,笑道:“好了,好了,我道歉了。”
孝雄叹了口气,重新打量镜中的自己。短发,削瘦的面颊,充满年轻人气质的明亮双目,身材适中,也无纹身,实打实的“好学生”形象。
不过和同龄人相比,他看起来要老成一些。不是因为嘴上的绒毛,也不是因为他经常做家务体恤家人的行为。
而是他在十五岁的年纪,已无时无刻不在为着一种称之为幸福的东西努力奔波。
立志成为制鞋师也好,充满爱心,关怀来历不明的职场女性也好。都是他对于幸福的探索。
为什么期望幸福?
大概是,小学起父母便离异,成为单亲家庭一员又无长辈呵护责骂的他,已习惯身边人的冷漠和距离。
但他想要努力改善这种生活状态。努力使自己变得积极、乐观,找准一个方向,然后使劲抵达目标。
途中可以缓解家庭带来的失意,而他希望,在抵达目标后,能帮助母亲,哥哥,或者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让他们充满欢笑。
彼之欢乐,于我是福。
十五岁的孝雄,志向如此。
说起来,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高中生呐。
“那么,到底剃不剃胡子啊?”孝雄纠结不已,一边握着剃须刀,一边捏着刮毛膏徘徊不定,难作取舍。
翔太取过孝雄手里的物品,然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宽慰道:“今天是有约会吗?”
“嗯,下午要去见她。”
“反正是高中生,而且你才十五岁,现在剃胡子还为时尚早,胡茬剃过会变硬喔,今后就要天天打理,非常麻烦。”
“果然是很麻烦,”孝雄叹口气,接着乜着翔太,他说,“哥,你好像对于每天剃胡子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嘛?”
翔太释怀地笑着,将剃胡刀和刮毛膏归整在一起摆放在洗漱台上,他笑着说道:“毕竟要上班嘛,我还有一个弟弟和女朋友要养活,总要打扮得得体一点。”
“说起来,多亏了哥你,这个家才能坚持下去。”孝雄诚挚地说。
翔太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说什么傻话呢你,这个家又不是我一个人撑起来的,如果不是孝雄你每天做饭,我可能已经死于泡面中毒了吧?哈哈。”
孝雄哈哈一笑,和他撞了撞肩膀,互相拉扯着对方未梳理的乱糟糟的头发乐了好一会儿。
“果然,还是不剃胡子为好吧?”
最后,孝雄还是决定放弃。
“嗯,即使是约会,对方应该不会在意的。毕竟孝雄你才十五岁。对了,对方是你的同学吗?”
“不是。”
翔太好奇心大起,惊讶地碰了碰孝雄的肩膀,说道:“居然不是同学?孝雄你人缘这么好了啊?居然能认识学校以外的女孩。我上学的时候,就连和隔壁班的女生说话也会害羞呐。看来是青出于蓝了嘛!”
翔太笑得弯下腰,孝雄被他调侃得面色通红,支支吾吾,不成语言。
“老哥,你开的玩笑太过分了!”
孝雄生气地说。
“好啦,好啦,正经一点。”翔太站在孝雄身后,高出孝雄一个头的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弟弟的样子,上下打理一遍,随后慎重其事地点点头,他说:“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而且你不是还要去酒吧打工吗,既然这样,下午还要在收拾一下吧?”
“嗯。”
“既然如此,就这么就行了。毕竟你这个年纪,对方估计也和你一样吧,向往纯真的恋爱,对这种事应该不会有什么苛刻的要求。”
“都说了不是约会!”
孝雄毫无底气地反驳。
他当然也希望这是一场约会。但他也知道,相比于自己,她恐怕没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孝雄望向窗外,目视飞过的鸟类,鸟与云不知飞向何端。它们投下的阴影在都市的高楼大厦间波折起伏,但是人们只能原地踏步,仰望它们的身影,捕风捉影,无法接触。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种谜团如同夏季的雷雨,倾落庞大的雨点和雷声,挤压在孝雄心头。
他想要改变一些现状,但是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太微不足道了。谁会理睬一个十五岁的高中生呢?
孝雄愈发惆怅,难过得叹气。
想要变得更成熟,想要赶快长大。
想要肩膀有所负担,想要那尽量抓住身边的人。
想法虽然幼稚,但是这就是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