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周尚书被羁押两日后，终于开审。

正月二十二，穆老夫人请旨进宫面圣。

正月二十二，在北境的安国公通过三弟幽州将军递了奏疏，与谢相、顾大学士一同，联合保举兵部主事蒋文斌补兵部侍郎。

正月二十二，林相递了奏疏，又重新提了保举淳州府尹何文茂进京任翰林院承旨，这一次，皇上应了。

正月二十二，穆红裳主动约了谢淑柔出门逛街。

正月二十二，顾夫人派去宁陵接顾仪兰的人，到了宁陵。

穆红裳也算是独自出门，只带着老和尚慧明和两个丫鬟。但其实她也不算是独自出门，因为有慧明跟着，安国公府全家上下都挺放心，连保姆式大哥穆征衣都没表示反对。虽然他其实原本是想跟来的，但穆红裳不许他跟。

“既然都出来了，那就顺便去逛逛，”穆红裳一边将安国公的书信递给谢淑柔，一边说道：“反正我就送个信就没事了，不如咱们一起去首饰铺子看看，兴许能瞧见什么好东西，给顾姐姐添妆。”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没让你大哥跟来的吧？”谢淑柔忍不住要笑：“你说说你，哪有小姑子上赶着给大嫂添妆的。按照规矩，难道不是顾仪兰进门以后，送礼给你才对吗？”

“祖母也没说我不能给顾姐姐添妆呀，”穆红裳眨眨眼：“谢姐姐，咱们去首饰铺子逛逛吧？”

“呦，你都想好了要去首饰铺子了？”谢淑柔笑着捏了捏穆红裳的脸：“你这小丫头，怕不是把压箱底的压岁钱都翻出来了。”

“去看看再说嘛！”穆红裳笑眯眯地答道：“谢姐姐知道的，我很少逛街，之前就去过一次首饰铺子，跟着哥哥们去的，四哥给我买了一对红宝石耳坠子，挺贵的。”

“那是自然。”谢淑柔点点头：“以你们安国公府少爷小姐的出身，寻常珠宝哪里入得了眼，能看上的都不会便宜。算了，寻常的首饰铺子咱们也别去了，直接去琳琅阁吧。京里最大的珠宝店是就琳琅阁，那里的匠人师父手艺还不错，听说有些比大内工匠的手艺还好呢，皇后娘娘都在那里订过金丝牡丹。”

“哦！”对珠宝首饰完全不懂行穆小姑娘乖乖点点头，打算闭着眼跟谢淑柔走：“谢姐姐说了算。”

“其实你哪里需要特意出来逛，”谢淑柔笑着摇摇头：“跟你母亲说一声，请了琳琅阁的掌柜带着货上门给你看就好。”

“我才不要。”穆红裳撇撇嘴：“大哥和锦衣他们一定会指手画脚。我要自己给顾姐姐选礼物。”

“那，银子带够了没有呀？”谢淑柔笑着斜了穆红裳一眼：“琳琅阁的首饰可不便宜，到时候若是银子不够，咱们可出不来了。”

“够了的，”穆红裳点点头：“我将这几年攒的压岁钱都交给娘亲，让她给我换成银票带出来的。”

“哎呀，”谢淑柔忍不住笑叹：“看来我们小红裳这回真是下本钱了。我猜到了，你这是给我看的。连你这个正经小姑子都要送礼给顾仪兰添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就更不好意思空手去吃喜酒了。”

“嘿嘿，”穆红裳笑着晃了晃谢淑柔的手，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的样子：“是呀，我就是来骗谢姐姐的东西的。反正是给顾姐姐添妆，这东西转一圈，最后还得抬回我们安国公府。”

“你倒是会算。”谢淑柔半真半假的长叹一声：“唉！我亏了，顾仪兰跑偏倒那么厉害，惹了麻烦一大堆，我都恨不得找根绳子拴着她了，结果到头来，她嫁人我还得送礼。真是里外里赔了个底掉。”

“啊？”穆红裳歪着头盯着谢淑柔，这句话她一点都没听懂：“什么叫跑偏？干嘛要拿绳子拴着顾姐姐？”

“我只是在感叹，”谢淑柔苦笑一声：“万万没想到，她最后居然要嫁给你大哥了！”

“这有什么想不到，”穆红裳挺胸抬头，像个翘着尾巴的骄傲小孔雀似的：“满京里找不出比我哥哥更好的良婿人选了。顾姐姐又漂亮又温柔，也只有我哥哥能配上她。”

“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夸哥哥，我觉得我都被你洗脑了。”谢淑柔笑着摇摇头：“突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怎么回事。顾仪兰嫁给你哥哥，应该比嫁给郑瑾更幸福。根据我的经验，人设立得越完美的人，崩起来就越可怕，所以还是你哥哥好。”

“哈？”谢淑柔又冒出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穆红裳一头雾水地问道：“谢姐姐，什么叫人设？”

“就像仪王这样的，”谢淑柔耸耸肩答道：“你看他，明明原本个性不是那种温柔敦厚的类型，偏偏要在别人面前假装自己很温厚。这个就叫做立人设。但那终归不是他真正的个性，他能装一年，能装十年，但也不可能装一辈子，他是人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永远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犯错，总有一天他为自己规划的形象会崩塌，在别人面前暴露出他真正的模样。”

“哦！”穆红裳点点头，将谢淑柔的人设理论衍生到了另一个不同的方向：“懂了，谢姐姐的意思是，这个人平时在人前伪装得越完美就越可怕。”

“你要这样理解也行，”谢淑柔想了想，觉得穆红裳的说法也没啥不对：“总之，记住姐姐的话，遇到类似这样喜欢给自己立人设的人，离得远远的。”

“知道了，”穆红裳笑眯眯的点点头：“不过谢姐姐，你为什么要说顾姐姐嫁给我哥哥比嫁给仪王好？顾姐姐原本跟仪王就没什么交往吧？”

谢淑柔不知该如何回答穆红裳的问题，她十分心塞地望着满脸问号的穆小姑娘，觉得有些心塞。她总不能直接回答说，因为郑瑾和顾仪兰原本应该是官配吧？

话赶话地说到这里，谢淑柔也只好硬着头皮瞎解释：“我只是用仪王打个比方。你说的没错，你哥哥比仪王好多了。嫁去你们安国公府比嫁进皇家也好多了。你们家里多好呀，你很好，你哥哥也很好，还有你祖母，也是难得的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