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见识短浅了。”穆锦衣笑着承认:“温将军,见笑了。”
“这些都是行军押运中的经验之谈而已,”温将军笑着摇摇头:“你毕竟年纪还小,这是头一次出门,有些事并不清楚而已。等你满了十八岁从军,日子长了,自然都知道了。”
“温将军,您看该如何?”穆凌衣也开口问道:“我们哥俩没有经验,就一如既往听您指挥,我们带来的人也一样,您往哪派,我们就守哪里。”
温将军当然知道穆家兄弟两个是很好合作的。这一路上,穆凌衣和穆锦衣,与他们带来的穆家武师和护院一样,都是听从温将军的指挥调度。
别看这兄弟俩年纪不大,但已经颇有几分军人风采,令行禁止,执行力极高。若有异议,他们通常会像是真正的军人一样,在军令下达之前或之后再提出,一旦温将军正式下了命令,这兄弟俩不论如何都立即执行,绝无二话。
一路走来十几日了,温将军当然清楚,穆家人是真的将“军令如山”几个字,当做信条一样遵守,穆家的孩子,从小活得就像是真正的军人一样。
他们是押运军粮军械的部队,明盔亮甲,执金翎卫的军旗,按道理来说,应当对于山贼宵小有几分震慑力。但兴许是押运的甲士人数实在太少,让人觉得有可趁之机,亦或者是这世上永远不缺傻大胆的贼,温将军和穆凌衣哥俩这一路,其实算不上十分太平。
他们遇过半夜偷偷摸过来想要偷粮的小贼,也遇到过水平不高,人数不多,但却胆子极大的拦路山贼,也遇到过分工明确,假扮成弱女子踩点的成熟犯罪团伙。
路上如此多的意外,让温将军认识到了穆氏小将军的实力,也让他越来越倚重这小哥俩,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些武师父。
实话实说,穆凌衣兄弟俩带来的那些安国公府的侍卫和护院,也就是京中普通水准而已,甚至还比不上有些大户人家花重金培养的暗卫,但穆凌衣、穆锦衣还有那些武师父,可不是一般的水平。
虽然与擅长刀剑暗器的江湖人相比,穆家兄弟和穆家的武师父的武功水准大约算不得十分出众,但是他们真正的优势在战场。他们擅长的骑术和长兵器,足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成为独当一面的将军。
对!没错!在温将军眼里,不仅仅穆家小哥俩有当将军的水平,甚至连穆家那些不起眼的武师父,也都是高水平的沙场猛将,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武将,居然都甘心放弃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机会,窝在安国公府里踏踏实实的当孩子王。
温将军想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觉得自己挺幸运。这次离京押运,他带的军士人数不多,而这一路上又这样不太平,有穆家哥俩和这几位武师父,真是让他安心不少。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温将军望着黄昏下暗影丛生的绝羽山:“不如今日就在山下扎营,不要连夜进山赶路了。”
“属下也这样觉得。”之前探路的小军官立刻点头:“绝羽山路况实在不好,尤其是往前十几里那一处悬崖,实在不适合像是咱们平常一样,点着火把赶路。”
“既然如此,那就先将车队集中,几车并列停靠在路边,尽量缩短距离,也不要挡路,所有人分组休息。”温将军点点头,很快做出了决定:“夜间分三班巡视,凌衣,你们穆家的师父们也分三班,你们哥俩商量一下谁守上半夜,注意照明,一切小心。子夜以后换我值守,越靠近凌晨越容易出事。”
“我连夜赶路去恒安。”之前说话的武师父先站了出来:“我们尽量快,争取带军队进山迎你们。”
“你自己不行。”温将军摇摇头:“多带几个人,以防意外。”
武师父点点头,转头找了另一位穆家武师同行,接着又在穆家的侍卫里挑了两个机灵的,四个人四匹马,连夜进山,不久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剩下的人则照着温将军的命令,将车队尽量集中,靠近路边停靠,分组巡守。
每次野外露营,温将军都不敢大意,虽说他应当是过了子夜再值守,可这一夜,他几乎没睡,一直在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出事。
幸好这临时扎营的一夜还算是太太平平的过去了,临近黎明,温将军抬头看了看天,却突然发现天色似乎被子夜时更加黑沉,连天边那几颗暗星都看不见了。
“好像阴天了……”他望着天边喃喃自语:“希望不要下雨,雨天赶路最是麻烦。”
怕什么来什么。天还没亮,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落雨,原本席地休息的甲士们一个个忙不迭的爬起来,点亮了桐油火把,去检查覆盖在车上的隔雨布。
穆凌衣和穆锦衣哥俩担忧地看了看天,朝温将军说道:“这雨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了。”
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但押运的队伍却不能停下避雨,他们只能像往常一般冒雨潜行,走不了多远,就要派人坚持车上的防雨设施是不是完好。
这样的天气赶路,速度自然慢,只是眼下也不是该着急的时候,温将军甚至因为视野不佳而下令减速慢行,一切以安全为上。
雨天加上原本就泥泞难走的山路,给押运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进山之后,因为军械车单独成列,因此押运车队被拖得很长,温将军亲自走在最前面开路,而穆家兄弟俩则带着四位武师父走在最后一辆车附近断后。
其余的军士则被分了组,像是之前一样,每人守着固定的车辆,若是自己看守物资出了问题,追责到人。
但就算是温将军已经竭尽全力的部署,也还是掩盖不了人数少这个事实,因此从进山开始起,所有人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守着车,看着路,踏着泥泞的山道艰难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