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样飘思路的最后关头,一丝理智终于浮上他的心头,唤醒了他这种离奇的思路。
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还对自己大吼一声:你清醒一点!他俩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两口子,你又怎么会是第三者!
让你平时不要去听那么多不正经同门的说书,听的自己脑子也不好使了吧,竟然在这里异想天开!魔物诶,怎么可能会是谁的两口子,不动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又保护他,指不定是女人被魔物寻找机会蛊惑了呢,魔物不是天生就会蛊惑人的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按照它们的意愿行事啊!
幸好花灵媞听不见樊金刚的内心戏,要不然就要大笑出声,同时还会同意他对于“两口子”的想法。
嗨,大佬非但会“蛊惑”人,还会勾引人哦,他俩都为了保命在这里守望相助,这和“两口子”大约没什么区别了,都是互相扶持的关系。樊金刚的推测其实是对的啦!
而且他要是不听武栋和九方家族的话,试着通过自己的判断接触大佬,他估计也可以成为大佬的“两口子”,大家一起扶持离开这里,大佬其实根本不会乱杀人啊。
可惜樊金刚不会这么想也不会这么做。
好在她听不见樊金刚的内心,所以她此时看到的情况就是樊金刚这个给她印象不好对付的家伙就跟一个憨憨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神情变来变去,最后在将疯未疯将傻未傻之际险险的恢复了正常,又和以前一样神情恶劣又讨厌的看她。
“你想清楚了嘛,我是人是鬼?”她怼了冷静下来的樊金刚一句。
樊金刚又被这话刺激了,眉毛在乱糟糟的头发里直接倒竖,感觉下一秒手里的鞭子就要飞过来,却又神奇的按捺住没有动。
“你是怎么挡住我的弩箭的。”他不搭理花灵媞这句明显的挑衅,而是喊出自己想知道的问话。
花灵媞悄悄抬了一下自己的一侧眉毛,心说人不可貌相这话还真是句至理名言,樊金刚就是活生生映衬这句话的人物啊,都绕这么大一圈了,还能记得最重要的点。
她放下水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在井边取起了水。木制的把柄在转轴转动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填补此时安静的环境。
樊金刚是急的,可他在没有弄清楚花灵媞如何能在自己杀手锏之下完好无损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她舀满了那只大大的水桶。
一直到花灵媞提起水桶要回到石殿里去,还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樊金刚又毛了,一步拦住花灵媞的去路,“我问你是怎么挡住我的弩箭的!”
花灵媞冷冷看了樊金刚一眼才说道:“你会把你的手段挂在嘴边随便对人说嘛?抱歉我不会。”
她说完绕过樊金刚继续朝石殿走去。
樊金刚被这样的回答再次说愣,这话没毛病啊,于是就显得他问的很有毛病。对啊,人家怎么挡住的干啥要向自己解释,挡住了就是挡住了啊。啊——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挡住的啊!如果她有这种手段,那让他怎么混啊!
他的理智终于在这个问题上彻底消失,重新挥舞着鞭子就朝花灵媞背后攻去,打杀了此人的念头再次充盈大脑。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就再次逼迫你使出那种手段我不一样可以知道!
他想的很好,反应也很及时,可架不住花灵媞的反应更加迅速!
别看花灵媞为了打水出了石殿就拿着一只水桶,神色还特别轻松,实际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化作眼睛盯着樊金刚呢!
沉稳、不答反问、最后的刺激都是为了打到水,然后在樊金刚出手之前已经预判完全,在鞭子刚刚挥起的刹那,拎着水桶就冲回石殿,这速度都打破了她在地球上创造的最好成绩,留给樊金刚的只剩下挥空的鞭子以及惊讶和随之而来滔天怒气。
有了水她就可以放心的宅。她的水桶都是特意定制,足足有半个她高,能蹲下她整个人。所以这一桶水连喝带用两天不成问题,两天后水没了的话再说。
她拿出木炭给大火炉点火,用新锅煮了一大锅水,匀出自己喝的,其余的又给大佬捂了捂手和脚,尤其是脚,直到摸上去没那么像死人了才罢手。
她泡茶的手艺还好,以前经常给华家爷爷泡。修真界的环境比地球好,所以手头的茶叶虽然只是凡品,拿瓷壶随便兑开水竟然很香,茶色也很清亮。
“大佬,喝茶不?你吃东西会吐,但茶总能喝一些吧,稍微给身体补点水分,要不然变成干尸怎么办。”
过日子就要有过日子的样子,泡好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客人”递一杯,于是特别谄媚的靠到大佬跟前提议。
九方幽殓:“……”
他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整得花灵媞以为大佬又不要喝茶呢,正悻悻的想要回布棚子里去,便看见大佬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嘿呀,大佬想喝茶啦!
她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蹦到布棚子里就小心端了一只茶杯过来,一边端一边朝里面吹气,好让茶汤快一点凉下来,使其适口一些。
茶杯搁到九方幽殓的唇边,九方幽殓就觉得一股从未闻到过的香气飘进鼻子里。香气好像不止一种,除了茶香还带着一股和他身上差不多的胰子香。
他微微张开嘴巴,花灵媞就小心的把茶杯往上倾斜,好让杯子里的水一点点流到大佬的嘴里。
她动作极尽温柔和小心,一边喂水一边还不忘提醒,“小心烫,小心烫。”
茶水有点涩但很清苦,配合着茶香给从来没喝过的九方幽殓带来一种全新的感官体验。
茶水还很热,自嘴里流进胃里的时候,仿佛一股暖流也同时流进他的身体里,让他冰凉的躯体都觉得没再那么发僵了似的。
后来在他无尽的岁月里,这种独特的香气和暖流以及那一声“小心烫”一直停留在内心深处,伴他度过很长的孤寂的日日夜夜,也使他始终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