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拭去白素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世界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了,他既可能为了利益抛弃良心,又怎有一天不会为了美人抛弃糟糠之妻呢?我当时答应你重回公司,也不仅仅为了你,更是为了我以后不再依赖他的鼻息生存。其实那个时候,只要我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总会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可是因为我的心软和懦弱,放过了他,却伤害了你我,所以,你不必内疚和自责,毕竟当时是我的错误才造成了现在的结局。我们都为此经受了磨难,并付出了代价,可是我们失去了那么多,却只能眼看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而眼见他楼塌了会在什么时候呢?还好无论多难,我们都坚持了下来,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了,我想问你,如果我要亲手毁掉宁氏,你会帮我吗?”
白素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说:“丹姐,无论你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我都会不惜一切去帮你的。我的人生中如果没有你,怕是这个世界早已没有白素这个名字了。因为父亲脾气暴躁,每每喝醉酒后总喜欢家暴,而母亲性格又比较懦弱,特别是生了妹妹后,她更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因此面对父亲的拳头大多是忍气吞声。所以自小我就特别的恨他,即使没有能力与他反抗,我也从来不主动和他说话,大一点儿,我的性格越发倔强起来,我特别讨厌那种强制性的强权,甚至有一些偏执。即使参加工作,我的性格也没有丝毫的改变,所以才有了那次我与校长的争吵。你不知道,其实那段时间我已经抑郁了,压力很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特别是那些迎合领导的人为了劝服我,竟然把的电话打到了家里。这就像一颗炸弹,嘭的一下炸碎了父亲所有的理智,他不仅责怪母亲不会教育孩子,还动手打了母亲和我。那次我报警了,我实在不能忍受他的粗暴和无理,可是到了警局,母亲竟然不肯指认父亲,还坚持我身上的伤是自己碰的,那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可是这就像压断稻草的最后一击,我那么的爱妈妈,我想带她和妹妹一起离开那个暴力的男人,我不想妹妹和我一样整天压抑的生活,可是她为了家庭还是舍下了我。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意思?还好我的斗争还要继续,如果能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能为普普通通的同事们谋取一些福祉也好!我想用鲜血去敲响警钟!那是我最绝望、最黑暗的日子,我厌烦了这压抑的生活,厌烦了虚与委蛇的工作。是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把我从泥潭中拉起,给我温暖,给我希望,带我离开那个痛苦的地方,给了我新的工作,让我有了新的开始。不仅如此,因为我得罪了上级领导,即使辞职了,他们还扣留着我的档案不肯归还,是你打通关系帮我要回档案。真的,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投入的热情、真诚让我感动!跟在你的身边,我学会了很多,你的善良和勇敢不仅影响着我,而且还抚平了我曾经的伤痛。真的,一直到现在,我的脑海里记的全是你对我的好,我从来不曾怪过你,即使你那次送我出国,那也是当时最好的选择。我们都是为了成全彼此,没有谁的过错。”
丹琪听了,把她拥进怀中,轻抚她的背,小声说道:“都过去了,苦难终究会造就我们的成长,能让我们更坚毅的面对前面的挫折。如果这次我们的行动成功了,我一定会带你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
说完,她直起身来,用手捧着白素的脸,认真的看着她,有些严肃的说道:“听着,没有多长时间了,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在监视着我的行动,但是医院这个地方你以后不要再来了,相对于刚刚那个护士而言,你是一个生面孔。无论是宁英超还是田甜都是心思深沉之人,我担心你的出现会让他们警觉起来,那样的话,我们所有的行动都不好实施了。”
白素听到“田甜”这个名字,猛地倒吸一口气,惊疑不定的看着丹琪,想要确认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看到她一副惊诧的样子,丹琪苦笑一声,接着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们当时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泄露出去?”转瞬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农夫救蛇的故事最终竟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为了白素的安全,她也不想再提起那个狼心狗肺之人的名字,可是白素还是太单纯,太过相信人心,自己总要把这些前车之鉴告诉她,避免再被那居心不良之人的利用。
“丹姐,你说的是田甜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个人怎么能黑着心这样对待她的恩人?其实,你不单单是她的恩人,还是改变她命运的人,一个人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呢?如果不是你,她就和平县农村的万千少女一样,还未成年就会被父母为了高额的彩礼而嫁出去,哪还有她现在的日子?当时她揭发她父亲的事情轰动平县,没有任何一个亲戚接收她,是你找来律师,将她的监护权放在宁氏的福利院名下,也是你委托我带她进入思远上学,为她遮挡外界的流言蜚语。是你护着她一路长大,到了实习的时候,也是你建议我看着她勤恳的份上将她带入基金会。可是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竟然会背叛你?她还算个人吗?我说她怎么在宁氏顺风顺水,原来是背着我们投靠了大boss啊!不行,我不能饶过她,我一定要去找她,亲口问问,她还有心吗?她的心是黑的吗?”说着,她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准备去当面对质。
看着白素这副激动的模样,丹琪叹息着摇了摇头,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低声说道:“素素,这几年你一点儿都没变,性子还是这么冲动,你是没看到我前几年因为冲动吃到的苦头吗?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计划告诉你呢?”
白素听到,身子瞬间僵住了,脸一下子全红了,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丹琪那失望的眼神,只是不安的挪了挪鞋子。
丹琪看到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便拉着她的手接语重心长的说道:“素素,我们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勇气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能与他们抗衡?但是一腔孤勇对于那庞大财力的宁氏而言,显得何等的可笑和渺小?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一击毙命,所以在他们没有漏洞之前,我们都要学会忍耐。忍得住寂寞、忍得住痛苦、忍得住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