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饭,有仆从进来通报,说门外有一位薛公子,雪胧立时让人去请进来。
临进门的时候,薛之遥大摇大摆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暴发户的样子。雪胧笑而不语,看着他把戏做足。
“薛韶主,可吃过早点了?”薛之遥鞠了鞠身子,算是行礼。
“小人来的匆忙,还未曾吃过。”
“怎么?还要我把筷子放到你手里?”薛之遥伸头,发现饭桌上,放两副碗筷。
“这都有什么好吃的,把我的箱子提上来”薛之遥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从房檐中突然出现,然后从半空中,凭空的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地后,把一个乌黑的箱子,放在二人的面前,然后,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整个过程,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若不是眼前的盒子,雪胧还真的以为是白日见鬼了。
“薛之遥,你这也太猖狂了,这里可是太子的别苑。”
“我倒是不想猖狂,可是那位太子,给了我这个猖狂的机会。我的暗卫,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不过,你去那个什么百花苑,别说是我的暗卫,一只苍蝇都进不去”
薛之遥坐在雪胧的对面,打开乌木的盒子,雪胧顿时觉得香气四溢,有江南小点那种甜糯的米香味。
“我只是去江南,这个厨子,在那一带,做这个,算是最好的。你尝尝看,这桌子上的垃圾,你还是少吃为妙。”乌木盒子里,有四道小点,和两碗小馄饨。雪胧最喜欢吃,江南的小馄饨。小小的一个,一个一口,满嘴生香。
另外几道小点,新糯米蒸制的雪花糕,倒了满满一层桂花糖蜜的年糕,一碟四样的四季味糕点。最后一盘儿,是切成菱形的五色糕。就是一块糕点上,有五层颜色。
“这回你可马屁拍马蹄子上,我喜欢吃奶味浓郁,但是不这么甜的点心。”雪胧并没有急着吃,看样子这些点心,虽然精致,但是都不符合她的胃口。
“一口都没吃,怎么知道我这个马屁拍歪了呢?”薛之遥连筷子都带来了,玉筷子镶嵌着银边,虽说这样是为了好看,但是也兼职有验毒的功能。
雪胧接过筷子,夹了一下桂花糖蜜年糕。放在嘴里,雪胧就知道薛之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年糕,是用糯米粉和牛奶蒸制而成的,配上桂花蜜,雪胧皱皱眉头,这个年糕,味道虽然怪怪的,但却是那种正合她口味的味道。
雪花糕更是,松软的糕皮,里面是加了椰奶的红豆沙,四季糕点每一块有一块的味道,还真有一种过完一年四季的感觉,现在正是夏天,雪胧真觉得那块代表夏天的糕点,凉凉的很好吃。
最后是五色糕,五色糕的做法,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用蔬菜还有水果的汁水,和在面里,然后,一层接着一层的蒸熟。
“这个好看,最好看,可是味道却不怎么样。很一般。”雪胧其实对这个五色糕抱的期望最大,可是它的味道,这是最平凡的那种。
“这就对了,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别人还怎么活。”薛之遥拿起筷子,一样只吃了一点点,并不是太饿。
“这是怎么了说话都带刺儿?”
“没事儿,快点吃吃完还有正事要谈。”薛之遥放下筷子,并不打算再吃下去了。
“我也不吃了,都撤下去吧。”雪胧放下筷子,和薛之遥一样,他不说话雪胧也不理他,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居然还过了两炷香的时间。
薛之遥还真不是能坐的住的人。雪胧正在喝茶,吃饱饭后喝一杯茶,有助消化。
“你说说你,都脱身出去了,怎么又回到那个鬼地方来。我走是你托我,给你在江南寻块好地方,你好去安家,我千寻万找,终于在我家附近,找了块极好的地方,正兴高采烈的,趁这次回京,一起把你带过去,结果呢,我这前久刚刚踏进城门,你的信就来了,那我跟你干什么?修房子,修哪里的房子?东宫的吗?怎么?觉得那里是你的笼子,如果不打成纯金的,配不上你这只,金丝雀吗?”
“薛之遥,我说你够了,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把,我为什么又回到这里来的事情打听清楚。你却在这里给我说风凉话。薛之遥,你别惹我生气,我本来已经很烦了。”雪胧站了起来,啪的一声,茶杯盖掉在了地上,碎成两半儿。雪胧盯着地上的碎片,干脆把一整个茶杯都砸在了地上,还有桌子上的碗碟,最后拿了拿薛之遥带来的玉筷子,那玉筷子触手生温,不像一般的玉材发寒,肯定价值不菲,所以她又放回了桌子上,想了想又拿了起来,最后十分干脆的,把桌子踢翻在地。
“看你那小气劲儿,不就是两双玉筷子。拿过来,我替你摔了。”薛之遥看雪胧完全把心中的怒火,给发泄了出来,表情也温和了起来,她早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洞察,所以他并没有责备雪胧出尔反尔的意思,而是知道她心里憋了一口气,如果不发泄出来肯定是要生病的。
“你当我傻,这把玉筷子,买下你的狗命都绰绰有余。”雪胧把筷子当做剑使,不停的戳打薛之遥。
“还真是,这把子筷子,够你请最好的刺客了,不过这大聖最好的刺客,一个在太子的近卫军中,一个在我的手里。”
“那,哪一个厉害?”
“你猜。”
“依照你的性格,如果说你能厉害,早就呼天抢地,就差给你个喇叭,让你到处喊了。”
“哎,季雪胧,我觉得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欠打,怎么就不能我得厉害了。你还真别说,我手下面的刺客,还真比太子的厉害。”要说的自己培养的暗卫,薛之遥还真的十分骄傲,普天之下的人,都是知道太子的近卫,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薛之遥的暗卫,也是这天底下当仁不让的强者。
落后于人的感觉,他薛之遥最讨厌了。
“你能,你能,你最厉害了行吗?”
“这还差不多,说吧,你的鸟笼子,想弄成什么样子的?都包着你薛哥哥的身上。”有的时候,雪胧还真的十分好奇,他薛之遥怎么成为天下第一巨富的。他一个人,掌握着,除了朝廷在外的,天下百分之四十的钱财,他若是动动手,一个国家都可能一时倾覆。但是现在他的样子,跟个田间地头,地主家的傻儿子没什么区别。
“再说一遍鸟笼子,我要你命。”雪胧想拍桌子,却发现桌子已经被她踢到一边去了。
“哎呀,我真是怕死了。”薛之遥翻着白眼,那浮夸的样子,让雪胧直直的瞪着他。
“你好好说话。”
“好吧,我好好说话,你说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地方。”薛之遥慢悠悠的从怀中拿出一张东宫图纸,他的这张图纸,自然不是从正当途径得来的,私自绘制宫廷图是死罪,也就他薛之遥不怕。
薛之遥与雪胧有一样的困境,找不到桌子放东西。
“把桌子扶起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桌子是你推倒的。”
“你还是这里唯一的男人呢,这是力气活,你们男人做才对。”
“你哪里来的这些歪理,再说了,我哪里就是这里唯一的男人了,不还有…我,我马上扶起来,马上,马上就扶。”月河夫人有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男人,都是属破车的,不敲打敲打,他们就皮痒痒,雪胧刚刚不过是站着,搬动身前的凳子,薛之遥立刻马上手脚麻利的,把桌椅摆放好,然后把图纸铺了上去。
“薛韶主还真是勤快,本来我是打算亲自,把它们扶起来的。”
“季侯女,这位力气活,自然是我这个男人来做。您休息,您休息。咱们看一看这张图纸吧。”说完,雪胧和薛之遥我不在互相玩笑,或者威胁,而是头对着头,一起看起来图纸。
雪胧要改的鸾凤阁,在东宫的中心道路的一侧,与太子居住的宫殿一街之隔。
鸾凤阁也仅次于太子的宫殿,是东宫第二大的宫室。
现在主楼是一套通间过来,然后主建筑是太子妃的卧室。前后都是一大片空地。前面铺着石板,因为时间久远,本来威仪的石板显然变得十分荒凉。后面本来是花园,花园里还有一个小池子,与东宫的荷塘是想通的,只是有一道栅栏隔着。
薛之遥根本不用去实地看,就知道雪胧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这些都拆了吧,根本就没有翻新的余地。”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雪胧看薛之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特别想听听他的意见。
“你看这样行不行?前面的院子缩小一些,正门进去一段缓冲的景致,然后建一些配房。主屋的话,健在湖中间。建一个三层的楼,一层做客厅。也可以在夏天住里面,凉快,二层是主卧室,然后放一些你其他的东西。三楼一面是书房,另一面是库房。建一个圆形的,全部弄成宽窗,再有一个隔离的走廊,这样夏天把窗户打开四面通风凉快,冬天的时候,把风都隔断在窗户外面,也暖和,怎么样?”
“如此,甚好。在夏宫和这里,我都想要一个邻水的房子,没想到你这都给我建到水里去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吃这个池子本身也不大,如果建成了房子,应该剩不下多少水地了。”
“这后面的院子,还有不少的对方,你不妨挖开一边,另一边我要留着做花田。”
“行,我明天带着给我建园子的大师傅去看一眼,我刚才说的那个方案,你认可了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我先走了。”说完,薛之遥卷起图纸,从新放到怀中,就站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才来了这么一会。”雪胧并不想让薛之遥走,两个人正事谈了也就三两句,可是闲话还没有续够。
“你也不看看,我们二人现在的身份,你能说出去,多少话,我都陪你说,只可惜现在不行,你,可是太子妃,我一个外男待久了不合适。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薛之遥挥挥手,十分潇洒惬意的走了。
薛之遥刚走,又是刚才那个黑影,来去又是如风,却亲手交给了雪胧一个红色的漆皮盒子。
盒子很沉“韶主让我给你。”说完雪胧就感觉面前只是飘过一阵风,红色的盒子,又是那样的醒目。
雪胧走到那个到她膝盖高的盒子,她打开。
先是她那天抵押在薛之遥当铺里的东西,那个卷叶莲花的簪子,是雪胧最喜欢的。
除了那些东西,盒子里,还有薛之遥的韶华阁这些年的精品首饰,每一个簪钗都美轮美奂。
盒子是两层,下一层一套头面,还有一整盒镯子。
雪胧从盒子里,拿出来几支。放在手里把玩。薛之遥怕雪胧不收,所以才在自己走后,才让暗卫来送,暗卫来去如风,雪胧自然抓不住他。
“哎,这天下的女人,有哪一个能经受的起这位样的诱惑,薛之遥,你还真是高看我了。”雪胧又把东西一个个放好,一提都没有提动,玲珑和铃铛收拾好桌子正好看见,两个人赶紧上前,去提雪胧提着,却被雪胧拒绝“我自己来。”
雪胧两个手一起用力,才提起这个半大的箱子,往睡房去。这么些年,薛之遥每次出远门回来,都给她带很多东西,她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提回去。
一遇君来,数十年。再与君逢,寒清债。
薛之遥走后没多久,雪胧就听玲玉说,月河夫人到了。
太子别苑离相府并不是太远,坐马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拐两个弯就到了。
雪胧正准备去前厅迎接,月河夫人就已经自己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药箱。
对外的名义是雪胧让月河夫人为自己调养身体,所以提这个箱子来,也无可厚非。
无论是皇室,还是普通人家都注重血脉的传承,雪胧与太子再次成婚也两个多月了,是该请人调理一番,所以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月河夫人进门,啪嗒一声把药箱子放在了桌子上“我听你父亲说了,太子当真如此逼迫与你了?”
“娘,你来了。”雪胧站在原地。没想到父亲还是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娘。
娘是应该知道,可是恒儿,那个孩子是个心思人,而是不是个好脾气的,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想?(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