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12
作者:黎萨      更新:2020-02-04 03:25      字数:4327

容愉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原本的灵气,只是低着头,他不是没有听见寅贞帝的话,而是有老五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是了,臣妾就现在就愁老五的婚事,只盼着他,能在成了亲以后,给臣妾老实一些,虽然比不上他太子哥,最起码也要跟他三哥一样,为陛下分忧,为太子解难。”耿贤妃现在一子一女刚刚凑够一个好字,所以她还真的没什么大烦恼,唯独她这个狗都嫌的儿子,不正经做事。

因为太后去世,所以连累的这几个适龄的皇子都没有及时的娶妻,按道理来说,现在孙子辈的都应该有了。

“不知道,五王爷可有喜欢的姑娘类型,本宫给你留意着。”三年一年的选秀也快开始了,就在明年春天,到那时候选也不迟。

“什么样的都,都行,儿臣,儿臣都会对她好的。”五王爷虽然纨绔之事,做的十足十,但是唯独一样,他并不好色,院子里一个侍妾都没有,只是去年的时候,耿贤妃把五王爷自己身边的丫鬟开了脸,现在也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就是为了怕以后正妃嫁进来,被先进府的姬妾给打压。

容惺的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寅贞帝的声音最响,雪眬仔细的瞧着在座的所有人,就连最不屑一顾的容以莲也支着身子,露出牙齿,笑的很是明媚,雪眬觉得容以莲真的很英俊,那种一旦看到他的容貌,就很难移开眼睛的那种。

“老四媳妇,本王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吗?”容以莲有些不明所以,他不过是一瞥,就发现雪眬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也不是白长的这么英俊,还是多多少少知道,雪眬为什么移不开眼睛的。

“儿臣失礼,只是儿臣在想,小叔叔您为什么还没有成亲?”雪眬看到了容以莲眼中的咄咄之意,还有一丝嘲弄。雪眬才不是那种可以随意玩意的人,别人踩她一脚,她必要跺那人十下才算解恨。

“太子妃说的没错。以莲,你小子到这个九月初三,就满二十五岁了,京城的王府里倒是有几个姬妾,可是你一年到头,在京中呆不了几个月,朕看啊,就是你这个叔叔做了坏榜样”

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容以莲那里,雪眬自然也是,但是雪眬觉得,容以莲那双笑着的眼睛里,有血色。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雪眬仔细的想了想,但是还是无法想到,容以莲眼睛里的那抹血色,是什么样的表情“臣弟还年幼。”容以莲喝了一杯酒,有些吊儿郎当的看了一眼寅贞帝,他说着俏皮话,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但是寅贞帝,却笑不出来,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知道一些。

那应该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容以莲和纪太师家的大姑娘纪妍香互相爱慕许久,正要跟先帝提起,上门说亲的时候,先帝病重,快要驾崩。纪家并不知道纪姑娘跟容以莲的关系,而且纪姑娘也不可能等容以莲守孝那么长的时间,正好有人上门提亲,然后家里做主,就让她,嫁给了与寅贞帝对立,现在已经去世,当时的二王爷容项的儿子,也是世子容旭。

不过一年后,先帝大行,二王爷容项不过三日,因为思念先帝,而去世了。容以莲那个时候,也被先帝推上了风口浪尖,毕竟先帝的清醒前,下的最后一道旨意,是给了容以莲三十万精兵,和一方边关镇守的权利。虽然容以莲很小的时候,就上战场,可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年轻人,如何可以握的住。如此大的兵权,所以那时候,朝廷都在议论,先帝属意继承大统的儿子,应该是容以莲才对。

容以莲苦苦支撑,先是主动交出五万兵马,用来保护京城。然后自己只带了十万兵马,参加完先帝的葬礼,就去了边关,以后三四年没有回来,回来也落了一身伤。这样才还算没有寅贞帝算计了,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好好地坐在这里,与寅贞帝扮演着兄友弟恭。寅贞帝很清楚,那个时候,容以莲如果想要帝位,那三十万兵马,包围京城,他就可以顺利的登基,可是他并没有。

而这三四年之间,容旭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世子,自己的父亲死后,他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大局已定,最有能力跟寅贞帝一争的小叔叔,也一言不发的遁走边关,他如果在折腾,就是送命,所以在继承了父亲的王位以后,安安分分的呆在京城里。平时出门都很少,跟自己的妻子在府中。守着难得的平静。

可是寅贞帝就是不放心,他能够容忍一个拥兵二十多万的王弟,却容忍不下一个只想苟且偷生的侄儿,没过多久,容旭被谋逆罪,剥夺了爵位,满门抄斩。而纪家也没有幸免,被连坐。

容旭在被坐实罪名后,没想着怎么伸冤,而是上吊自尽,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可是已经下了的旨意,怎么再更改。

容以莲在其中周旋,只想要救昔日爱人纪家姑娘一命,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寅贞帝答应,他可以带走纪研香,容以莲去牢里见纪研香的时候,纪研香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挺着肚子,绝望的看着站在外面的容以莲。她并不想跟容以莲走。

纪太师老泪纵横,拉着容以莲的手,希望容以莲反正都是救,不如救走他们纪家一个男丁,好留个血脉。

容以莲冲着纪研香大喊“就算是你不想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大聖法律并不会在孩子没有出生前,处死孕妇的,所以纪研香是可以活到生下孩子的时候,可是一旦母亲死了,一个谋逆后代的孩子,肯定很快的被斩草除根,这就是政治下残酷。

纪研香冷冷的从这容以莲冷笑,然后对他说了六个字“胆小鬼,失败者。”说完,再也没有看过容以莲一眼。

纪研香处死那日,她先是喂饱了刚刚出生的儿子,然后生生的把他掐死,自己再牢里自杀了。死的时候,还撞歪了挂在柱子上的火星。容以莲去的时候,压有重犯的地牢,大火熊熊,一把火,把纪研香,烧的连灰都没有剩下。他还抱有一丝幻想,纪研香或许被谁救走了,可是一具烧焦的小孩骸骨,就生生的摆在他的面前,试问那个母亲会丢下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纪研香,就彻彻底底,在这场大火里,消失不见了。

那一天,他看着那熊熊的火光,从那以后,他的眼睛里,总是有那样如同曼珠沙华一样火红的眼神,被火燃烧。他不喜不怒不恨,只是那把火,就好像烧灼在他的身上,而他连疼,都不能喊。

“你还年幼,你看看你坐位下面的这一个个侄儿,都多大了。”寅贞帝轻咳一声,想要暂缓尴尬。

“怎么就说道臣弟身上了,您不是在说惺儿和愉儿吗?”容以莲不太满意的拍打了两下身上的衣服,那副样子,真是轻慢。

“看惺儿这么积极,朕是不用担心了,娶了媳妇,定是个十分欢喜的,可是愉儿,愉儿,你可莫要学你小叔叔,年纪如此大了,还没个正经的妻子约束着。知道了吗?”

“是,儿臣谨记。”容愉并不把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整个人都在恍惚,很不好的样子。

“陛下,您看愉儿的脸色怎么如此的差?”禧妃看出了容愉的反常。

她不说还好,寅贞帝仔细的看了一眼他这个儿子。

容愉的面容,在他这几个皇子中,算是最不错的一个,可是这才几天不见,他原本意气风发的儿子,却好像被抽走了灵气一样,一张脸越发的白,只剩下一双无神的大眼,原本油亮光滑的黑发也没有来得及梳理,一身暗灰色的锦服,让他更加的老气“这才几日不见,愉儿怎么病得如此厉害?从马上摔下的很严重吗?”

“让父皇担心了,儿臣从马上摔下的伤已经无大碍了,只是那匹马是儿臣之前准备来,送给朋友的,可是那位朋友,死了。所以儿臣想起这件事就心情不佳,四肢缺力。”容愉在说“死了”的这两个字的时候,是直直的看着雪眬的,雪眬心下一惊,桌子下面的手紧紧的握着裙子。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死了。

容愉训练的这匹马,雪眬是知道的。

四年前,有一日,月河夫人带着雪眬去山上敬香,回来的路上,路遇城里的马户,在转移有孕的母马去城外的庄子时,母马突然生产,母马正握在路中间,无法移动。

马户急的团团转,这是官道,来来往往的肯定全是人,这样堵在道路边上,肯定会惹来是非的,就想着赶紧脱身,叫来活计退拽不成,居然用脚踢打正在生育的母马。让它赶紧生育。

前行的路上,堵了四五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商队,如果耽误的话,商队的人,就赶不上到落脚点了,所以众人都十分的急躁,雪眬一行人的后面,也挤压了好一对人,这些人都想着赶紧到京城交卸货物,然后好好地休息休息,反而是他们更加着急,可是大半个时辰过去,母马就是没有动静,母马躺着的地方,正好把路一分为二,谁也过不去,这段官道也很是特别,两边都是挖的通水的暗槽,如果轻易的踩踏上去,很容易就掉下去,下面可是脏污的雨水。

马户气急,加上不断有商队的人大喊,如果晚了他们事情,就非要赔钱。就想硬驾走母马。

那匹母马是第一次生产,因雪眬是女儿家,月河夫人就让她回避,不能看这样的场景,于是雪眬就在马车里听动静。母马惨痛的嘶叫,更叫人们焦急的心中不安。

月河夫人也坐不住,今日出门上香,是为了给久病不好的婆婆祈福,山中的主持说,要她在天亮前回到家中,今天求到的大吉的签子才算又用,所以就让小厮上前催。

小厮亮明身份,很不客气的训了马户一通,跟让马户失去理智,更加用力的踢打着母马的肚子。

这时候,一个白衣青年,骑着马从队伍最后面出来,正是之前在庙中,雪眬偶遇的六王爷容愉。

他大喊一声住手,雪眬从马车里探出头,就看见那个白衣青年,一脸正气,让他不要在虐待母马,马户并不把他当回事,而他三下五除二就让马户无话可说,只是坐在一边干着急。

青年蹲在母马的头边,轻柔的抚摸着母马,然后小声的跟它说着一些其他人都听不见的话。原本胎位不正的小马,也在专门负责为马接生的人手下,慢慢的滑了出去。是只无比精神的小黑马。母马也在接生的人的引导下,慢慢的走上排车。卧在排车上休息,同时****着小马身上的胎膜。

“亏你还是做马匹生意的马户,都不知道马匹在生产的时候,不能太过紧张,不然的话,很有可能难产,如果你一开始不踢打与它,小马很快就生了下来。”

然后让随从给了马户一百两银子,买下了这对母子马儿。

道路很快就通了,容愉给月河夫人请安,正好下了些毛毛细雨,月河夫人邀容愉进到马车里,一同进京,容愉也没推诿,三个人坐那么大一个马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路上雪眬非常好奇的问容愉怎么会懂马儿生产的事情。

容愉说起是偶然有次他自己马场里的马匹生产,听非常有经验的接生的人说的。

“那你要如何处理那对马儿母子?”雪眬刚才偷偷的看了一眼那匹小马,小马儿四肢有力,而且修长,肯定会是一匹好马。那个马户居然一百两银子就买了两匹骏马,真是没眼光。

“本王还真没想好怎么处理,不知雪眬姑娘可有什么好办法?”容愉看得出雪眬很喜欢那匹小马,但是自己如果贸然说送给她,实在是不太礼貌,而且也不合规矩。

“你先驯养好它如何,等小马成年,我在去你马场里去买如何?”雪眬也没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想要那匹马,只是现在小马还小,不能与母马分离,等他到了成年的时候,在由自己养着也不迟。

“你要马做什么?”月河夫人的声音难得严肃。(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