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23
作者:黎萨      更新:2020-02-04 03:26      字数:4350

回到别苑,雪胧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立刻铺好纸笔,给月河夫人写信。没动几笔,外面来人通报,说相府有药材送来。

雪胧还正苦恼以什么名义,把信送出去,相府就来人了,雪胧让人先候着,快写几笔,把信写完,让送补药来的人一起带回府。

天擦黑,从宫里回来的季相,刚刚踏进府门,管家就立刻迎了过来“相爷,您回来了。”

“有什么好事吗?笑的这么开心?”今天的事情很多,所以季相很疲惫。

“奴才虽然很想告诉您,但是夫人应该在等着吧,相爷还是耐心的等一等吧。”管家接过季相的官帽,放在了大厅的搁帽架子上刚刚坐下,月河夫人就十分兴奋的跑了出来“老爷,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跑慢点,你都多大岁数胧儿都不会这么跑动了。”季相看到月河夫人这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老爷,恒儿的事情解决了。”月河夫人才不管那么多,把季恒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季相。

“此话当真?”

“当真,当然是真的,你看,这是胧儿写来的信,信上说她亲自跟宜廉王爷确认的,那位王爷的亲随也立刻去兵部通告这件事情,明天兵部的文书就下来,恒儿跟着宜廉亲王,我这心也放下了。宜廉亲王手下兵强马壮不说,他守得关也是乱子最少的,恒儿三年以后,肯定好好的回来。”

“等兵部的文书下来也不迟,现在别高兴的太早。不过胧儿怎么跟宜廉亲王扯上关系了,那位王爷,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季相跟这位亲王有过几次接触,在行军打仗上,肯定是没话说,他打仗时,用时最短,损兵最少,消耗也最低,是个难得的好将才,可是他这个人却十分的不好相处,在他自己的部队的说一不二,绝对不允许别人忤逆,治军非常严格,为人方面,也是喜怒不明,但好在是个讲道理的人。

“宜廉亲王是太子的小叔叔,会不会太子为了避嫌,才劳烦他出面,来替恒儿解围?”

“胧儿的信呢?”

“在这里,一个信封里是两个信,每个没裁开的,是写给你的。”季相从月河夫人手里接过信,先是极快的看完雪胧写给月河夫人的信,上面只是交代了恒儿的事情,解决了,另一份没有拆开的信,是写给他的,季相拆开,雪胧的字迹跃然纸上。

“父亲,想必父亲已经知道恒弟的事情解决了,心里应该有许多疑问,女儿写这封信,特来解释一下。女儿跟宜廉亲王并不相熟,他能帮忙,也不是因为太子,所以,父亲不必担心咱们季家会亏欠太子。宜廉亲王会帮忙的原因,女儿也吃不准,总觉得这位亲王,思路与常人不同,受个人喜好行事居多。不过好在,恒弟的事情,已经解决,具体的事情,等恒弟回府那里,我们再一起详谈。另有件重要的事情,据宜廉亲王说。兵部尚书贺大人,在西边军费有贪污舞弊的事情,望父亲可以详查,据宜廉亲王另说,如果不由季家出面,调离恒弟,恒弟执意去西面的话,贺大人有意让恒弟横死路上。其心恶毒,令人发指,虽然恒弟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但是还有无数在西浴血的战士们,正在受其毒害。”

“这个贺子绅好大的胆子,在京城里风评甚好,门楣也干净,没想到背地里做这些龌蹉的勾当,来人,备马,我要去吏部。”

“老爷,怎么了?”月河夫人看季相刚才还十分疲累,可是看完雪胧的信,就生气的要冲出去,季相把手里的信,递给月河夫人“夫人,不必等我了。”

雪胧洗过澡,就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刚坐下准备动筷子的时候,玲玉走了进来“侯女,太子刚刚回府了,前面的人说,现在正在从玉容姑娘那里出来,往这里来。”

“他来有什么慌张的,去,先备好碗筷,省的他进来的时候,你们手忙脚乱。”

“奴婢们已经备好了。”因为前几天,太子也是这样,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过来,所以几天前,她们就时时多准备着碗筷。

正说话,容恪就在门口往里面走。

“奴婢给太子请安”

“起来吧。”

“太子用饭了没有?”

“还没有,看了玉容,她已经吃完饭了。”容恪刚刚沐浴过,头发只是松松的扎着,还很湿。

“殿下,碗筷”琳琅端着准备好的碗筷,放在容恪的身前。

“你们都下去吧。”容恪挥挥手,并没有多高的兴致。

雪胧才不会闲的没事问怎么了,低着头自己吃饭,容恪也低头吃饭,两个人吃完一顿饭,一句话都没有说。

雪胧吃了八分饱,正想作罢,容恪突然说“你就这么讨厌本殿?”

“殿下何出此言呢?”雪胧感觉了一下,应该还可以再喝一些鲫鱼汤。

“跟本殿说句话就这么难吗?”容恪放下筷子,雪胧拿起汤勺,先拿起容恪的汤碗,看来他并没有动怒,顶多是生气,不然汤不可能喝的如此干净,为他添满一碗后,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鲫鱼鲜美,又放了豆腐,鱼汤的味道都进入了豆腐中,又清淡又好吃。

“先不论食不言寝不语这句养生之道,刚才殿下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善,所以妾身只能保持沉默,就和殿下而言,我们二人,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为好,殿下的事是,殿下的事。妾身绝不插手。”

“那你的事情呢?”

“妾身希望殿下如妾身一样。”

“所以你弟弟的事情,你求到了小叔叔头上。”

“殿下的消息倒是十分灵通,宜廉亲王不过是下午才传令兵部,殿下刚才就知道了。不过,殿下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你问本殿有什么不妥吗?既然是你们季家的事情,本殿身为季家的女婿,居然没有插手这件事情,你们季家反而去求别人帮忙,你让别人怎么想你我二人的关系,以及,季家对本殿的态度?”

“如果,季家求***忙,才是给太子添麻烦,刚才太子也说了,我们两个人是夫妻关系,也就是说,太子与我的家族,已经紧紧相连。一个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太子殿下。一个是百年世家,百官之首丞相和统领一方的武将,都出自我们季家,我们其实根本不用联手,就够让人忌惮的了,如果太子出面,让我弟弟,投到您外公的麾下,到时候再算上你的外公,敢问太子,我们三家这样的联合,别说是大臣和皇子们,陛下怎么想?到时候,陛下起了忌惮,才是我们哭的时候。可是,如果季家出面,让一个不相干,陛下,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有办法的将军出面,那时候,陛下只会想到我们两家是利益相关,不会忌惮。这样把伤害降到最低,岂不是更好?也不用麻烦殿下了。”

“本殿只是不愿意让你,在遇到事情的第一时刻,想到的是别人。”

“如果别人能提妾身解决的事情,妾身就不麻烦殿下了”雪胧喝完一碗鲫鱼汤,这下完完全全的吃饱了。

“为什么?”容恪想不出来雪胧为什么拒绝他的善意。

“妾身并不想在这东宫,再待三年。妾身吃饱了,殿下慢慢吃。”雪胧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俨然一副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的坦然,慢慢的走进了内室。

刚进门,响亮的打了个嗝。

“看样子,你还真的没把本王的四侄儿放在眼里,不过再待三年是什么意思?”

“啊……”雪胧独自一人,刚刚走进内室,容以莲就如同鬼魅一样,从梁上倒挂着,下来。

“别,别叫,是本王。”容以莲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了雪胧的嘴。雪胧的脸和唇都软软的,身上还很香。

“放,放开我”雪胧压低声音,恼怒的对容以莲说,还不时的张望外面,容恪的武功也不低,难保他不会听见动静。

“你不用担心,恪儿的功夫还是本王教的,他虽然拳脚功夫不错,但是灵敏度太差,这一点,他可不如愉儿,愉儿拳脚功夫也不差,灵敏度要比太子好太多。”容以莲十分中肯得说。

内室离饭厅隔着一个小客厅,如果出来,是要走小客厅的正门的。

“你小声点,说,是什么时候来的?”雪胧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来了有一会了,什么叫记不清既不相干,又让陛下动不了的将军?本王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物吗?”

“难道不是吗?王爷跟这件事情一不相干,二陛下也算是拿你没有办法。”雪胧歪了歪头,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快点说,来找我有什么事?”

“昨天是你约本王出来的,本王出来了。本王要你也如此,明天上午,本王在韶华阁门口等你,你要是不来,本王还挑这样的时候,来你这里。”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太子在这里,他的暗卫比墙上的蚊子还无所不能,如果被看见了……”

“那是本王的事,记住,明天上午,本王到的时候,你没有到,那么,本王就来这里接你。就当对你今天,打了本王,还跑了的惩罚。”话音刚落,容恪和容愉加起来,都没有他灵敏度高的容以莲,察觉到,容恪的脚步正在靠近,而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人飞过,容以莲又如同鬼魅身影一样,只感觉扑面有风,就活生生消失在人前,风刚歇,容恪就推门,因为雪胧抵着门,一推并没有推开,雪胧从容的让开,容恪也刚好推开了门。

“还有事吗?殿下。”

“本殿……”容恪其实还有话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只能话锋一转“本殿自然是进来歇息,已经不冷了,还开那么窗户做什么?”

雪胧回头,果然床边的大对窗开着,雪胧走到窗边,关上一扇,然后从窗沿上,把容以莲不小心落下的黑玉玉佩,捡起来,挂在腰上“太子要是要休息了,那请便,妾身要去外间看会书。”

说完,雪胧又从容不迫的从书架上,取了两本她常看的书,向外面走去。

“慢着……”随着容恪的一声慢着,雪胧一后背冷汗,下意识想抓紧玉佩,又怕欲盖弥彰“怎么了,殿下?”

“你这块,黑玉的玉佩……”容恪觉得这块黑玉玉佩十分眼熟,好像觉得谁经常佩戴,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殿下也觉得这块玉佩不错吧,这是前几天韶华阁送来的,过几日是妾身父亲的五十大寿,届时妾身的哥哥,也会回来,妾身特意选来送给哥哥。谁知道,刚才妾身把它放在桌子上,被桌子上的水给浸湿的穗子,妾身刚才把它放窗沿上晾,现在佩戴着走动会干的快一些。”一边说,雪胧一边往外走,她的镇定程度不亚于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的冷静。

事后,还是一阵后怕。

这块黑玉玉佩,是御赐的。是先皇在容以莲十五岁的时候,送给他的,同时这块玉佩,也是先皇的父亲,在先皇十五岁的时候,送给先皇的。

前几年,先皇在的时候,容以莲从不佩戴,现在先皇不在了,他又时会戴着。

容以莲虽然很怨恨先皇对自己和母妃做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依然无法抹杀先皇对自己的疼爱,容以莲怎么可能不想先皇。

容以莲很小的时候,先皇的年龄就很大了,但是有一次,在宫宴结束,有个跟容以莲差不多大的官宦子弟,因为宫宴结束的晚,他的父亲,怕他在路上睡着,到家会得风寒,于是把那个孩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两个腿分别搭在其父的肩膀两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回去了。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容以莲,回去吵着让那段时间,身体不好的先帝,那样背他,先帝二话不说,把他提上肩膀,背着他饶了大半个皇宫,回去先帝自己累病了,可是一直到容以莲尽兴为止,先帝没喘过一声。

容以莲腿疼,不想走路或骑马回府,李盼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了马车,容以莲靠在马车车壁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那时候,那个如同山一样高大强壮的先帝,也就是,他的父亲。(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