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大口大口的呼吸,这几个月的好生将养,也实在是给了她很大的帮助,歇息了一会后,慢慢的恢复了力气,她一只手抓着被子,一手抓着雪胧的手,月河夫人在身下观察着情况,时不时的把一下她的脉相。
雪胧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得在一帮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参片切好了。”幽香端着小碟子,里面是切好的千年人参片。
月河夫人接过来,闻了闻“不行,这个药效不够,雪胧啊,你把你出嫁时,娘给你准备的那根用红布抱着的王参让人拿来。”
“琳琅,琳琅,快去我的库房里把那根王参拿出来。”雪胧喊着,喊完她抬头看了一眼琳琅,她想到了自己送给玉容的东西,总是会被琳琅留下一部分的事情了。
月河夫人看着急忙跑出去的琳琅,对雪胧说“这丫头,虽然一心想着你,失了分寸,但是你放心,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不过片刻,琳琅就抱着一个红盒子进来,跟幽香一起,匆忙的撕开盒子的包装,一根泛黄的人参差一点掉在地上,好在被琳琅一手接住了。
“切人参根主根下两寸的地方,快点。”
王参很快就送到手边,这根人参,世间少有,月河夫人这里也不过只有两根,一根在这里,另一根在季清风的妻子难产时用了,但还是因为服用的晚,所以已经起不来作用了。
玉容喊着人参片,苦涩的味道满口都是,但是药效她很快就感觉的到,有力气正源源不断的往她身上涌来。
“快了,孩子快出来了。”月河夫人为玉容按摩不断痉挛的肚子,好让生孩子的口开的更大一些。
“殿下…殿下…容恪…你快来吧”玉容念着容恪的名字,意识已经一会清楚一会模糊了。
“玲珑,你过来替我一下。”玲珑蹲在雪胧身边,替雪胧抓着玉容的手,雪胧走了出去。
“太子回来了吗?”雪胧看见一位刚刚从高处飞下来的暗卫。
“太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那暗卫是个女的,身体纤长,十分的漂亮。
“去催,快点去催。”雪胧指着门口,这时,门从外面被用力的推开,走进来的是容恪。
雪胧本来就有些站不稳了,这时看见容恪更加腿软,她不由的失去了力气,被容恪施展轻功,一下子扶住了。
“不用管,不用管我,快进去,快点。”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吉利不吉利了,容恪扶好雪胧,就立刻往里走。
雪胧站在门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屋里的味道太重了,不仅是血腥味和生产的味道,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绝望的味道,雪胧望着四方院里的天,扶着柱子,俯下身子呕吐了起来。
“侯女,你没事吗?”玲玉刚从厨房端了热水来,看见雪胧伏着身子吐了,感觉把热水交给别人端进去,然后扶着雪胧。
“没事,我没事,扶我进去。”雪胧在玲玉的搀扶下,才踉跄着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盆血水里泡着沾了血的棉布被端了出来。
“这么快就出血了?”雪胧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也知道流血可不是什么好事。
雪胧看见月河夫人双手满是血。脸上带着慌张之色,月河夫人不是沉不住气的人,雪胧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母亲。”雪胧走到月河夫人身边,月河夫人侧身看了雪胧一眼,小声的对她说“是难产啊。”
雪胧皱了皱眉,被伏在容恪怀里的玉容敏锐的捕捉到了。
“雪胧,你告诉我,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
“没,没事,你看,明明有说这么大声话的力气,快用力啊。”雪胧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雪胧的笑容十分有魔力,就连紧紧抱着玉容的容恪,也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玉容不疑有她,呼吸一番后,积攒了一股力气。
雪胧弯下腰去看,一股血水从玉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血水浑浊粘稠。
“用力,在用力一点,已经可以看到孩子了。”月河夫人刚说完,在玉容的用力下,可以看见孩子的头发了。
“玉容,我看见孩子的头发了,毛茸茸的。”玉容盯着雪胧,听她说完,在母性的驱使下,更加有力了起来。
但是雪胧却在玉容的脸色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死气,她的脸色煞白,满是汗水,嘴唇因为脱水也破气了,这是孕妇生产时都会有的样子,可是玉容她的眉眼乌青,郁积着不好的气息。
月河夫人看见雪胧探究了目光,对她点了点头,之前给她服下的那枚蛊虫开始起作用了。
母子蛊,孩子脱离母体的同时,就是母亲的死期。
“殿下,你跟玉容说说话吧。”雪胧扶住容恪的肩膀,自己的手却抖动的如同筛子一样。
“我…”容恪听雪胧这么说,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殿下,你若是说不出,我就要说了。”玉容松开抓着容恪的手,抚摸上他的脸“能在陪在你的身边,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从我们相识开始,我就觉得这从来没有善待过我的老天爷,总算是开了一回眼。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一个礼物。从小,养大了我的尼姑师父就对我说,上苍是仁慈的。这一刻,我总算可以体会这句话的意思,容恪,我真的,好喜欢在你面前,自称妾身,因为我知道,我与你后院的那些女人不同,我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这让我,还有成就感,我的男人,是这世间上,最好的男儿,他会成为王,他会是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可是,容恪,成为了王的你,肯定会把我忘了,王都那么绝情,我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能在你觉得寂寞的时候,想一想我,想一下,就算是一下,我就满足了。”
“哇哇哇哇……”一阵哭声穿过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月河夫人用手里的棉布,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这个泛着白的新生儿,然后用柔软的布把他包了起来。
“是个男孩呢,很健康。”容恪从月河夫人手里,接过孩子,抱到玉容的眼前。
在孩子脱离母体以后,玉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朵枯萎了的花。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容恪的怀里,唯一的力气,就是睁着眼睛,望向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我的孩子…”玉容想要伸手摸一摸他,可是却没有力气,容恪拉着玉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孩子的脸上。
“容儿,是个男孩,是个健康可爱的男孩。”
玉容惨淡一笑“男孩子好,男孩子不会被欺负,男孩子,不用软弱。”说着,玉容已经无神的眼睛流出了泪来。
“我们先出去吧。”月河夫人给玉容换好裤子,把带血的被单扯下来,让她躺的舒服一点。
雪胧跟在月河夫人身后,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玉容一眼,然后玉容也在看雪胧,玉容小声的说“拜托你了。”
雪胧对她安心一笑“你放心。”
关上了门,屋中只有一对相爱的人,和他们的孩子,玉容勉强让自己笑出来,刚才啼哭不止的男孩,这时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还有些好奇的伸出小手,抓住了玉容的一绺头发。
“殿下,你能拿剪子来吗?”玉容的声音微乎其微,容恪伸手,拿起刚才用来剪脐带的剪子。
“把这绺头发剪下来。”玉容指着男孩抓着的这绺头发。
容恪依言,剪了下来。
“我为这孩子做了个香囊,这绺头发,就放在香囊里,就当我在陪着她吧。”
“好”容恪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英俊的面容挤在一起,流出眼泪来。
“别哭,容恪啊,别哭。”玉容还在安慰容恪。
“你看咱们的孩子,他都不哭,等我走了,他都不知道我是谁呢。”
“以后等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的。”
“不,不要,就让他,一直以太子妃孩子的身份长大吧,我怕,别的孩子,会瞧不起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容恪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以为自己会很坚强。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额…”玉容痛苦的喘着气,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她伸出双臂,抱住这个孩子,然后转过脸去,看着容恪,这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我想过无数次,在我要走的时候,要对你说什么话,可能是想说的太多,现在一句话也想不起来了,我一点也不害怕死去,因为我知道你爱我。我死了以后,你好好对你自己,照顾他,照顾好,我的孩…”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玉容就彻底的闭上了眼睛,头一歪,倚在了孩子小小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母亲的离去,那个一直很乖的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听见孩子的哭声,容恪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玉容…”
一直守在外面的雪胧听到声音,第一个跑了进来,这时的玉容,已经彻底断了气,迎面有风,从屋子里吹到雪胧的身上,好像是有什么离开了,风声里,像是有什么声音,好似在说“拜托你了。”
容恪抱住玉容,雪胧也从玉容已经松开的手里,接过哇哇大哭的孩子。
容恪双眼通红,像只失去了挚爱的孤狼,他把玉容整个人抱在怀里,头埋进她的肩膀中,感受着她越来越冷的体温。
嘴里喃喃的喊着“玉容,玉容…”
“殿下,现在,还没到可以伤心的时候。这孩子,还没有安置妥当。”雪胧说的,是让众人看到,这个孩子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这出戏。
“玉容…玉容…”容恪像是每天听到雪胧的声音。一行清泪,也从他的眼睛中流出来。
雪胧忍着眼泪,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在怀里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
“侯女,我来抱着吧。”玲玉想要结过孩子,可是孩子一离开雪胧的怀中,又大哭了起来。
雪胧无奈又接了过来,抱着孩子,走到容恪的身边,腾出手抓住容恪的下巴,让容恪看着自己“容恪,现在还不是哭得时候,现在还不是…”雪胧使劲的摇晃容恪,试图让他清醒起来。
“给,给我点时间,就一会。”容恪的声音沙哑,他皱着眉,看着雪胧,雪胧也忍不住的流出泪来。
“好,我给你半个时辰。”说完,雪胧用棉被包好孩子,抱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回到房间中,多余的人,雪胧已经让人打发出去,雪胧先是打开包裹,一路走过来,男孩已经睡着了,雪胧看着他熟睡的脸,皱着眉头,无奈对他说“臭小子,你知道刚才谁死了吗?”
说完,她轻轻的把孩子放在床上,去屋中洗了个澡,换下满是血污的衣服。
“侯女,你说让杀的兔子已经在放血了。”
“好,等太子来了,就端进来吧。”
“是。”
“娘,您先歇歇,今夜怕是睡不了了。”
月河夫人难掩疲惫之色,同时也带着悲伤,她手上还是玉容的血。雪胧扶着她,走到浴室“娘,你还是先洗洗吧。”
“不用了,一会不还是这一套。”月河夫人只是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已经凝固的血,立刻又散开,一盆清水此刻浑浊着血色。
“好,你先休息。”说着,雪胧走出浴室,转身月河夫人正怔愣着坐在浴室的椅子上,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雪胧回到卧室,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孩子,心情无比的复杂,她怕容恪缓不过来怎么办,这出玉容拼了命也要演完的戏,演不出来,怎么办。
这么想着,雪胧不安的坐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的透透的了。玲玉刚刚剪完烛花,外面就有脚步声,走进来的是换好衣服的容恪。
容恪不过顷刻之间,就好像老了几岁,整个人都是苦涩的样子,他走了进来,对雪胧说“准备好了吗?”
雪胧点点头。
这是四玲也端着事前准备的东西走了进来,热水长巾,兔子血,还有剪刀等物。雨思也把孩子抱到了另一个房间里哄着。
月河夫人也从浴室中出来,她看着有些局促的雪胧对她说“喊吧。”
雪胧躺在床上,琳琅给她盖上被子,四玲一边一个角跪着,月河夫人也站在床前,雪胧闭了闭眼睛,然后放开了声音大声的喊“啊呀,哎呀……”
这是外面也听到声音,立刻鸣锣传递消息“太子妃要生了,太子妃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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