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风从队列的前端踱步上前,手中的白玉笏板平举于胸前,用一贯散漫的口吻道:“本王目前只是个闲赋在家的逍遥王爷罢了,每天除了宴饮出游逛花楼,还真没什么事是需要在朝堂上报备的。表妹忽然有此一问,却叫为兄不胜惶恐。”
沈梦遥轻笑了笑,言语中也不同沈沐风客气:“哟,王兄这是还在责怪本殿当初夺了你掌管户部的权利呢。可是,王兄,这件事真不能怪本殿。王兄手下人办事不利结果连累了王兄,就如同本殿在花朝节上莫名遇刺一般,飞来横祸,挡都挡不住。”
沈梦遥的这番话,不仅是在提醒众人当年户部账目出错一事同沈沐风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又讽刺他无能约束不了手下人,更加引起了花朝节遇刺一事很可能同他有关的猜测。
沈沐风恨得牙痒痒,这个丫头的嘴巴怎么越来越厉害了,这是说句话都能一箭三雕的节奏。
两年前,沈沐风突然病倒,沈梦遥奉旨监国垂帘听政,干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借口户部尚书以权谋私贪赃枉法一事,断了沈沐风一臂。
沈沐风安插在户部的耳目几乎被拔除殆尽,剩下一些隐藏的小喽啰,沈梦遥倒也不着急处理,总有一网打尽的时候。
自先王时期,沈沐风便在户部任职。户部乃是国库的入口,沈沐风不知暗中倾吞了多少银子,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沈沐凡清楚,沈沐风在暗中收敛财物。
一个亲王,不贪财也不缺薪俸,光封地里每年的税收,就足够吃喝玩乐挥霍好几辈子。除了要扩充封地的军队以便同朝廷抗衡,沈沐凡还真想不出沈沐风要那么多银子究竟有什么用。
沈梦遥在天阙时,几乎每日都跟在御书房侍奉笔墨,也曾为龙瑾轩代笔,是以在政务上的利害关系一点就透。
沈梦遥知道,户部的浑水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但只要沾上了就得惹一身荤腥。沈沐凡让她找个机会动一动户部,她便暗中派人查账,又找人弹劾户部尚书亏空国库,趁机将沈沐风牵扯了进来。为此,沈沐风恨透了沈梦遥。
“本王岂敢,表妹奉旨监国乃是陛下亲自下旨的,表妹的决定本王纵然有万般的委屈,也得壮士断腕不是?”沈沐风一脸的委屈和辛酸,他话里有话,分明是在反驳沈梦遥弄权专断,不给人辩驳的机会。
二人的一番唇枪舌战刀光剑影,听得文武百官冷汗连连。上头的祖宗们斗法,却要他们这些小喽喽跟着心惊胆战,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本殿以为,慎王殿下今日,是想跟本殿好好讨论一下最近在市井中流传的那些谣言呢。”沈梦遥轻松将话题转了,又让沈沐风噎了一噎,准备好的一肚子委屈卡在喉头倒不出来,气得他只想跳脚骂人。
沈梦遥呵呵一笑,可那笑意全然未达眼底。
沈沐风心头跳了一跳,他做的很干净,沈梦遥应该不会知道是他让人放出了那些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