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抹若不经风又坚韧无比的身影,心里不禁想到,如此这般的女子,怕是余生皆是温暖了吧!
待小月兮起床后,两人便吃了些昨日洛兮买的小食,剩下的包好放在偏房。
今日天气正好,月兮便跑到破庙后面的小坡上寻些柴火备用。
小泊涯站在树下百无聊赖,想着不知洛兮今天几时才能回来,若从上午便开始等着,那恐怕更难熬了,于是走过去帮着月兮拾捡枯木!
出人意料的是,不多时洛兮就扬着枯树枝哼着小调出现在了虞泊崖面前!
她拉过他肉乎乎的小手,将手里的绳子递给愣愣的他“泊涯,昨日是你生辰,这个是送你的礼物,你可喜欢?”她冲他眨眨眼睛。
虞泊涯望着眼前那个子矮矮,浑身灰白的小马驹,再看看那身板瘦弱,满眼期待的虞洛兮,眸色忽明忽暗,低着头握还带有温度的着缰绳不言不语!
洛兮望着他那般神情,心里慌了。
她见他每次路过山脚下的训马场都会观望很久,她以为,男儿都是喜欢策马奔腾的畅快自由。
当铺老板和马场老板是酒友,她足足跑了半月,分文不取得帮他打酒,才让当铺老板开口帮她求得一匹小马驹,昨日老板看她实在,给了她二十文钱打赏,她便在集市上买了些小食和鸡腿给他们解馋,回来时天色已晚,来不及去马场牵回小马驹,今日便起了个大早溜下山去。
一路上想到各种他的反应,欣喜的,激动的,热泪盈眶的,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不喜欢。
此时的这种闷不做声,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下责怪自己,早知如此,就该问个清楚明白他心中所喜是何物,也不至此时这般惹他不愉快。
好好的生辰,就这么让自己给弄糟了!她狠狠的责备自己。
虞洛兮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着比自己矮上半头的泊涯,心里满是愧疚:“是不喜这小马驹,还是不喜着马驹样子?现下天寒,马场最近只又这一匹新生马驹!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样子,待马场生下别的小崽,我领着你去寻一匹你喜欢的可好?”
她们三个人,只有他一个男孩子,她总觉得他是孤单的,而她太明白那种感觉了,所以总想寻个什么东西可以日日伴着他,待他长大了,那些不能说的小秘密还有个能倾述的小伙伴,思来想去,这小马真的是上好的礼物选择,哪怕不作为他的生辰礼物,只要他接受,她就很满足了。
低着头的泊涯,率先看到了她那双不合脚的鞋子,本就破旧的鞋前磨损出好多个洞孔,就是这样的一双脚穿着那样一双鞋子再寒冷的冬日里奔波数日。
方才拾起还没有来得及放在箩筐里的细枝,在他小小的手里碎成了好几节。
他用力的吸着鼻子,压下满心的酸楚,踮起脚尖抬起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头深深的埋进她的颈弯,闷声说道:“喜欢!”
那日得寒风,似乎是酷夏时节遗漏的,吹在他脸上,难以言喻的舒服。
“你个臭小子快松手,勒得我喘不上气了!”她微微的弯着腰宠溺的揉着他细碎的头发!
破旧的小庙,拥抱着的孩童,懵懂可爱的马驹,还有一旁笑得明艳的小姑娘,一切都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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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不管,我赢了,拿来拿来!”虞洛兮手拉缰绳,满脸都是得意!
他望着马背上飒爽英姿得她,儿时的脸和此时的脸重叠起来,真真假假,虚虚幻幻,一时间分不清此时是在回忆里还是在现世!
寻一处平坦开阔的河岸旁边,两人下马。
他们握着缰绳并排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泊涯默默的取下自己的荷包递到那笑颜如花的女子手里。
马儿跟在身后走走停停,时而低头吃草,时而扬颈嘶鸣,两人索性松开让它们随意。
虞洛兮找一处仰躺,泥土夹杂着青草得气息迎面拂来,让人不由得身心舒畅!
泊涯就坐在她的身侧看她叼着一片树叶翘起二郎腿晃得惬意。
两人无言,但听着鸟儿的叫声,小河的水流声,树叶的莎莎声,倒也让人怡然自得!
许是几盏茶的功夫,狂风忽来,扬起的尘土打在脸上有些生疼。
这四月得天真的是唱戏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呢。
“起风了,怕是要降雨,咱们早些回去吧!”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大姐给你配的药,你可曾带着?”
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的极紧,指骨都有些泛白:“呀,走太匆忙,我给忘了!不过无妨,现在已经不会太痛了,那么多年了,哪有那么娇贵!”虞洛兮摆摆手,满是不在乎!
返回醉乡楼不出片刻,乌云幕布,雷声滚滚,大雨如约倾盆而下,温度也陡然降了下来!
“泊涯,我有些乏了,你去叫钗娘过来,我有事要她帮我办下,这几日,我想好好休息一番,你自己出去转转吧,莫要来扰我!”虞洛兮一边倒茶一边冲着泊涯说道,满脸的嫌弃。
虞泊崖看她脸色有些泛红,许是刚才策马赶回醉乡楼太急了吧,本想再问她些什么,看她神情皆无不适便也没有再开口,大姐都说了,伤早都好了,只是她体弱才让她多喝点汤汤水水的补补身子。
既无碍,那就让她好生歇息吧。下山这几日来,她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定是劳累极了!
“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正好他也有些事情要做,平日里寸步不离,他也不得空!
泊涯应允着退身叫门外的丫鬟去寻钗娘来此!
掩上房门,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声声的轻咳传出,她一手掩住嘴巴压低声响,一手费力的扶着桌角起身,颤颤巍巍的挪着步子走向睡塌。
尚未碰到床沿,便跌坐在了脚踏上!
她努力的挪动了点位置,将身子伏在床榻上,呼吸沉重。唇畔满是苦笑!
这风雨欲来,她向来都是最明了的,若不是不想他忧心,何苦还要撑着带他骑马免让他起疑心,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他能走出那个坎,万不前功尽弃!
钗娘刚入门就看到伏在床畔痛苦万分的她,急忙跑过去抱起她放在床榻上“姑娘这是怎么了?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洛兮虚弱无力的笑着“让钗娘见笑了,许是天气骤变伤了风寒,不知钗娘能否寻一大夫开些驱寒退热的方子,还有,能否在屋里燃上火炉?”
钗娘探了下她滚烫的额头,立即就要转身寻大夫,一双汗津津的手抓在了她的手腕,她回头看向她。
“钗娘,莫要让泊涯知晓,也莫要让他进来!”她急切的抓着钗娘,额角青筋微起,纵使那般难受,她都不曾松手上的力气,抓的及其用力。
“你老老实实躺着。我让丫鬟守在门外,你且放心!”钗娘搂过她的肩膀将她放平,掖好被角便急冲冲的出去了。
虞洛兮有些恍惚,望向钗娘离去的方向轻笑,虽说自己不够丰腴,但也算不得枯瘦无肉,方才钗娘抱起她是气息沉稳面色自若。
这钗娘居然是习武之人。。
这倒是出乎意料啊!这人,恐怕还瞒了不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