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的事情的确不小,楚慕白二人来不及收到边境的消息,定京城除了皇宫内的消息却是一收一个准。所以这次元锦倒是猜错了。
东方太傅沉着脸背手站在床榻边,他一生专于学术,兢兢业业辅佐过三朝皇帝,历三朝而存,不仅因为他恪守本分更是因为他从不参政,只做皇家学院所有学生的老师,却绝不收一个来自皇室的亲传弟子。他的与世无争又和敏王府不同,敏王府虽说不涉及权力中心,可敏王府却依旧与皇室关系密切,而太傅府在他的带领下却真正地变成了一个清贫的学术府邸,要不是原配夫人家财雄厚,恐怕如今的太傅府恐怕真的会一贫如洗。
可是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你不想参与,不敢参与,但不代表那些人那些事不会找上你。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几方人马已经明里暗里对他实施了威压,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这帮卑鄙小人竟然转而对自己的独子下手!
楚长笙站在东方太傅旁边,看着这个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几天前还在学院里吹鼻子瞪眼地骂他们的老头儿,突然觉得鼻尖儿有些酸酸的。回过头,拉了拉站在一旁的楚慕白的衣袖洽。
“太傅,都是晚辈害得东方兄”
“行了!”东方太傅看了眼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独子,重重叹了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你又何必自责呢?他们呀,还真是等不及了。”东方太傅摇了摇头,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下,目光望向躺在床上的儿子还有趴坐在床沿边无声流泪地儿媳妇林茹,“这是,在逼我做出选择啊!钤”
“太傅!”楚慕白还想说什么,洛云心拉住了他,朝前者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前走到了林茹旁边蹲了下来,拍拍林茹的肩膀。林茹抬头看了洛云心,直接将头埋在洛云心肩窝处哭了起来。
病入膏肓,药石无用。
这是整个太医院给出的最后诊断。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或许,还有转机。”
洛云心和楚长笙对视一样,然后一同看向发声的楚慕白,后者的目光明显还残留着挣扎过后的纠结,可是当这句话说出来以后,这种纠结却在慢慢淡去,楚慕白的目光清亮而坚定,他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和儿子,朝着东方太傅的方向拱了拱手,“东方太傅!事情,还有转机。”
东方太傅何等精明,早就看到了几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是很多事情他虽然不参与却不代表不知道,如今这世道,在定京城驻扎的每一户名门望族都不会好过,何况是如今处在风口浪尖的楚家呢?自己这一府要消亡了,何必再拉上另外一家?
“罢了,这是老朽的命啊!镇国公还是快些回府去吧,大风将至,能保一家是一家吧!”说完这一句话,东方太傅仿佛一下子苍老几十岁,真正地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儿。林茹看了一眼,哭得更加伤心了。
“太傅!”楚慕白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撞开的门打断,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向门口。
楚长歌的身子还呈现往前冲的弧形,她堪堪停在原地,摇晃了好一会儿才稳住了身子,然后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讪笑道,“那个,力道大了一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胡闹!”楚慕白最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去走到楚长歌面前,却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他哪舍得呀,最后只是轻轻敲了敲后者的脑袋,“你这小丫头怎么跑过来了,还嫌事情不够乱么!”教训完,不好意思地朝东方太傅点点头。
跟进来的太傅府护卫在东方太傅的示意下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东方太傅原本是不想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要是在从前他说不定会大加斥责这个毫无礼教的黄毛小丫头,如今的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和力气。可当看到楚长歌滴溜溜往他还有床边瞟去的小眼神儿,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小丫头,你来干什么?”
看有人跟自己说话,楚长歌刺溜一下像泥鳅一样儿从楚慕白身边溜开,来到了东方太傅身边,“长歌专程送一样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一则消息!”楚长歌顽皮又嬉皮笑脸地样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甚至是在自己独子病危的节骨眼上,别人恐怕早要将人轰出去了,可是东方太傅没有,因为他注意到,楚长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双亲还有她的大哥甚至没有要说一句话来阻止她的‘胡言乱语’。
楚长歌又笑了笑,带着点算计和小孩子的玩闹稚气,“不过嘛,这则消息需要东方太傅拿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边关各城的通行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