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在里面忙忙碌碌的郑宏,她的身影笨拙,手忙脚乱,完全没有了平常的端庄。郑宏是怎样的一个人?高贵,端庄,冷漠,完全是她的伪装,她伪装着她的软弱,伪装着她的不自信,坚硬的外壳保护着她无比柔弱的灵魂。
“我好了!我们走吧!”虽然不明显,但是郑宏的轻松仍然出现在她的脸上。
“你确定!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找得不容易!”本来说这话郑义只是在打趣郑宏。
“我看看!”郑宏听郑义这么说,又仔细的把手中的资料翻看了一次“哦豁!真被你说中了,再等等!”发现少了一个页码的郑宏,赶紧又掉头回去。
站在门口的郑义笑的摇头晃脑,不是因为自己的一语成谶,是因为郑宏的乖巧和天真,他真的不能想象一个人能够分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如果是抬高自己也就罢了,可是郑义能看出,她只是在保护自己。抬高自己是可悲的,保护自己那显然是可怜的。郑义在骨子里是个纯男人,纯男人该是怜香惜玉的。
再一次从办公室出来,郑宏耸肩笑了一下“这下没错了!”
“嗯!走吧!天快亮了!”郑义随意的打趣着.
“你多大了!”下楼的时候郑宏突然问了一句。
“十八!”郑义想了想,郑宏与向敏不一样,向敏一看就是没读多少书就出来工作了,初中读没读完都是疑问,可是,郑宏显然至少是读了中专的,那么肯定比郑义大,所以郑义硬是多挤出了大半岁。
“哦!看你就不大的样子,年轻真好!”郑宏老气横秋的发出了自己的感叹。
“你别说的自己很大的样子,在我看来,你比我还小!”郑义笑着说的,但是明显另有深意。
“怎么可能!我都21了!”郑宏信誓旦旦的反击着。
“唉!你说的是年纪,我说的不是!”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郑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郑宏的眼睛,微笑的说了句“心灵的幼小!”说完,郑义转身继续走。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郑宏的声音有些不高兴,但是感觉离得很远。
郑义又转身看,发现郑宏留在原地并没有走。
“不管你以为我什么意思,我都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肯定会很累,觉得你不想,但不得不这样!”郑义详细的解释着自己的意思,因为明显郑宏被自己的话击中要害。
“你很了解我么?!”郑宏没有生气,只是简单的疑问,话语中甚至带着期待。
“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人性!没有人愿意过的这么累!”郑义的语气满是同情,满溢的同情!
“你怎么知道我累?!”
“原本,你不该对我这个小保安露出笑脸,就像你第一次做的那样,但是,因为我没有取笑你的失误,你就觉得我是安全的!不用再保护自己。稍有空隙就卸下防备,还不是因为累!”郑义说的很直率,但他的语气告诉郑宏,他不仅仅想表达直率,更想的是表达体贴和关怀。
郑宏听红了脸,但没有再说话,跟着郑义一直走到了大门。
郑义开门让郑宏离去,郑宏的脸还是红的,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郑宏露出了一个尴尬又略带感激的笑,郑义笑眯眯的说了句“晚安!”郑宏轻轻点了点头,走向了屁股还在冒着气的车,上车的时候,郑宏转头看了郑义一眼,天太黑,郑义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如果有,郑义觉得那表情里也许会有不舍,但也许是嫌弃,不管是什么,郑宏还是坐上车,走了。
汽车开走的时候,郑义斜靠在了大门边,看着汽车的尾灯,就像看着郑宏离去的背影,自己的嘴是不是太欠了些,贸然戳穿了别人的心事,如果能让郑宏得到些许获得知音的喜悦也就罢了,如果让她更加难受,自己连安慰一下,挽回自己错误的机会都没有,郑义的心乱了,如同门口随风飘摇的树。
剩下来的工作时间,瞌睡虫再也没来打扰,郑义有了心事,相比向敏而言,也许自己与郑宏的每一次相遇,才算的上真正像样的恋爱情节,初见时的怦然心动,再见时的心灰意冷,到如今的怜忧参半。如果,只是说如果,两人现在郑义面前让郑义做二选一的选择,郑义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郑宏,哪怕也许要恋爱的话,向敏更容易些。但郑义现在要的不是恋爱本身,要的只是沐浴在恋爱的感觉当中,这犹如万里长跑,向敏的终点已经触之可及,郑宏的征途却刚刚起步,郑义不需要马上就能获得的胜利,需要的是路上的风景。可通往郑宏的路充满了迷雾,充满了未知,最重要的是,自己也确定不了是否该打扰郑宏的生活。郑义不怕情感上的挫折,哪怕是独自喜欢着对方,就怕自己出现在别人的世界里是累赘。那就这样吧!把握住自己能把握住的,放任那些还不属于自己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个女人,一个如冰,一个如火的两个女人没有出现在郑义的生活中,因为郑义在值夜班。总在与瞌睡虫干仗的郑义也无暇去理会其他的事情。但在郑义清醒的每一秒,都在期待大门的敲门声响起。
“你对象在加班呢!”碎嘴的老胡巡查完厂区回来给郑义报了信。
“谁?!”郑义在模糊中第一时间想到了郑宏。
“向敏啊!她还在加班呢!”老胡的兴奋溢于言表,郑义很诧异,这难道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么?
郑义不用看表也知道现在的时间,因为一分钟之前自己刚刚看过。
“是整条线的人都在么?”
“不是!她们那个岗的人有几个病了,她不加班,明天下个岗的人就没事干了。”老胡手舞足蹈说的吐沫横飞。
“哎!你怎么跟老娘儿们一样,什么事都知道!?”看着可嫌又可爱的老胡,郑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了,除了损他。
“滚蛋!老子纯爷们!”老胡扯着鸭公嗓嚎开了。
“那行!纯爷们,我们换个岗!?”郑义笑的有些谄媚。
“去吧!你们可以去三线,那儿没人!”老胡笑的很是猥琐。
“哦!那楼结实么?弄垮了我可赔不起!”男人在这方面吹的牛总是匪夷所思,翱翔天际。
“啊!呸!你以为你是打桩机呢!”。
郑义笑出了猪叫,迈着风骚的步伐向厂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