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言晓来到他家之后就很少露出笑容了,今天竟然笑的这样开心,他肖子弘是觉得很开心的。
“笑什么?”肖子弘明知故问道。
程言晓瞅了他一眼,“还不是笑你们爷俩,合起伙来把我骗了,将来要是你们把我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兴许我还得转过身来给你们数钱呢。”程言晓的声音带着欢乐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样蔚蓝色的天空让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那怎么敢。”肖子弘望着她不点而红的朱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程言晓见越走离市里越远了,不禁问他。
肖子弘高深莫测地朝她笑了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程言晓无奈,只好打开保温箱把里面的咖啡取出来,既然程念添的那个小家伙才那么点就如此腹黑,那就别怪他娘亲不客气了。
咸咸的海风从对面吹过来,凉凉的拂过程言晓不施脂粉却依然动人的脸颊,肖子弘望着程言晓被风吹起来的头发,她忍不住张开手臂,像是要拥抱大海一样,扬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弯弯的,俏皮地翘起来。
只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相机声划破了这宁静,程言晓回过身来望着正在取照片的肖子弘,他嘴角挂着坏坏的笑意,程言晓无奈只能去抢他的照片,那张底部留有一大片空白的照片在肖子弘高高举起的手里晃动着,“喂,把照片还给我啦,小心我去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程言晓气结地望着他,就连原本红红的嘴唇也紧紧抿起来,小粉拳握在裙子两边。
“哈哈,你去吧,你尽管去告,不仅告不倒我,说不定你的那一大笔律师费也回落到我口袋里哦!”说完,肖子弘很自豪的朝程言晓摇了摇手里的照片。
程言晓干脆不理他,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她一个人在地上画着圆圈,这一阵子跟程念添看那足足有一百多集的动画片看多了,连她也学会了画个圈圈诅咒你,画完之后还不忘在里面写上一个很久都没有想起过的名字。
肖子弘见她那么认真的在地上勾勒着,虽然地上那三个字清清楚楚的落在他的视线里,但肖子弘却依然苦笑着装作没看见似的凑上去,
“喂,我的大小姐,你在画什么呢?”
程言晓见肖子弘过来急忙把地上的画给擦掉,风把那些曾经写着冷莫天名字的沙子默默地吹向远方,落进大海里。
“没…没画什么。”程言晓支支吾吾的说,“跟你这种大画家在一起压力可真大呢,就算我画的再好,跟你一比还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肖子弘听到程言晓说这话,哈哈一笑,继而又想去揉揉程言晓的头发,被程言晓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肖子弘收回落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搓了搓,又笑了笑。
“哪里,只要是程言晓的作品,我肖子弘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如果可能的话,我还要把她整个人都买下来,我要把这一片大海买下来送给她。”肖子弘低头望着脸上都可以拧出血水来的程言晓。
程言晓此时低着头,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刚刚他的话算是表白么。程言晓你别傻了,像肖子弘这样的钻石王老五怎么会看上她呢,况且她都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带着一个拖油瓶,心里还住着另一个人的女人。
这样想着,程言晓心里的压力也就缓解了不少。“你真会开玩笑。”
程言晓打着哈哈退到一边,避开肖子弘那灼烈的眼神。他们不合适的,就算在一起了也是一段孽缘罢了。
程言晓望着肖子弘失落地离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过了一会,天渐渐地暗下来了,这时候的程言晓才想起程念添来,她惊叫一声,吓得正在往下搬画架的肖子弘手一哆嗦,差一点把那一盒子名贵的颜料给扔进海里去,望着肖子弘窘迫的模样,程言晓不好意思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怎么了?”肖子弘挑了挑眉毛问道。
程言晓说:“我忘了,添添了,他现在都已经放学了,肖子弘,我们快点回去吧。”
肖子弘以为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呢,他扯了扯嘴角。“哦,我也忘了,既然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就算添添自己走也走回去了他古灵精怪的不会丢的。”
肖子弘淡淡的,漠不关心的语气让程言晓的心彻底的凉了,难道不是自己的孩子终究他是不关心的么。
程言晓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沙滩裙默默地朝公路走去,正在费力的把画架安放在柔软的沙滩上的肖子弘,回头竟然不见程言晓的影子,心里一沉,刚刚自己开玩笑的话,表情好像太严肃了,难道程言晓真的信了么。
这个榆木脑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
想到这里,肖子弘急忙把画架一扔,回头就去找程言晓。
“言晓,言晓…”由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周围的原本漂亮的景致此时也只能模糊的看出些轮廓。肖子弘看到在路边焦急的跺着脚的程言晓,急忙冲过去,“言晓,你别这样,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程言晓却冷着脸,“肖子弘先生,如果你接受我,就请你也接受我的孩子。如果你不爱他,那我们明天就可以从你们家搬出去。”
这下子换到肖子弘手足无措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清脆的电话声响起来打破了这宁静。程言晓看到来电,本来冷下来的小脸再一次焕发出光彩来,电话里面的孩子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妈妈。”带有一些法国小孩子说中国话的别扭味。程言晓在家里从来不让程念添说法国话,她常常把程念添抱在腿上,望着那张像极了他父亲的脸,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汉语才是你的母语,以后不管走到哪里,你都要自豪地说你是个中人,不然妈妈永远都不会爱你的。”
年龄尚小,甚至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暧过的程念添,从来没有见过只会对他微笑的母亲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只能也很严肃地跟着母亲点点头。
凡是程言晓说过的话,他程念添必须遵守,这是母亲守则第一条。就像两年前的冷莫天对程言晓起誓的时候一样,凡是程言晓说过的话,他冷莫天就必须遵守,这是女朋友守则第一条。
程言晓从往事的海洋里收回心思,“添添,你回家了?”
说到这里程言晓不好意思的望了望肖子弘,只见他依旧是嘴角挂着笑容,满面春风地望着程言晓。
“嗯嗯,妈妈,今天有个怪叔叔来找我了,不过我跟老师说我不认识他,然后老师把他撵走了,妈妈,你说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的,你说添添乖不乖?”
程言晓听到有个怪叔叔来找添添,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来找她了,不过旋即她又在心里苦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两年了她几乎走遍了法国所有的城市,最后才在lyon落了脚,他冷莫天一定不会找到这里的。
想到这里,程言晓又勾起一抹笑容来。“嗯,添添真棒,今晚妈妈回家奖励你。木马。”
程言晓高兴地对着电话亲了一口,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肖子弘拉过她的手,程言晓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错过他了,想他心思那么细腻的一个人平时对程念添也不错,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是不是太伤人了。
想到这里,程言晓就想跟肖子弘道个歉。
但肖子弘却无所谓的对她笑一笑,“好了,我的维纳斯女神,今晚我们就画海景吧。”
不远处探照灯的光芒打在黑色的海水上,程言晓望着黑漆漆的四周,“这么黑,怎么画啊。”
肖子弘很嫌弃地了她一眼,“山人自有妙计啦。”程言晓撇了撇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只见肖子弘从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皮箱。那个皮箱很大,几乎能装进三个程言晓。
“这是什么,你不会想把我装进去卖了吧。”程言晓说话从来都不经过大脑。肖子弘无语地看着她说:“我的大小姐,就算我要卖你,我也得看看谁要买才可以啊。”
程言晓气结真想上去给他两捶。她刚刚在画圈圈的时候应该顺便写上肖子弘的大名。
但在程言晓的世界里,朋友和恋人还是有着严格的界限的,尽管冷莫天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在程言晓的心里,冷莫天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好了。”肖子弘从那黑色的箱子里拿出一组灯具来,那是一组专门给喜欢野外画画的画家准备的,黑色的金属外壳大气优雅。
再加上明晃晃的柔和的灯光温柔细腻。程言晓看着面前的一组灯具,把他们两人这一点小小的地方照的像白天一样,不禁惊讶地用手抚上那些灯。
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欢喜,“天呐,这么一组灯得多少钱啊!”
肖子弘摆好画架,望了望她,“两千。”
程言晓惊讶地望着他,“才两千?”肖子弘昧着良心点了点头,他没有把后面那个“万”字说出来,那有点像炫富,他不想让程言晓觉得自己是富二代就了不起,只有渣渣才会把自己的财富给炫耀出来,他们都是这个轻浮世界的渣渣。
肖子弘才不会跟他们那些自以为是上流社会的人交往,甚至不想和他们有一点关系。
程言晓在肖子弘身边坐下,看着他安静地画画。突然肖子弘开口问她:“言晓。”
“嗯?”正在专心看画的程言晓歪了歪脑袋,但是眼神依然是直直地盯着那副还刚开始动笔的作品。
“你知道么,据说lyon的名字有一个很古老的来源呢。”面对肖子弘的话,程言晓接不上,她不知道一座普通的法国城市会有怎么样神奇的背景。
“lyon是一个叫做隆的男人和一个叫做索恩的女人生出的孩子。”肖子弘依然是淡淡的温柔如水的样子。
大朵大朵的阳光花在他脸上开放,他俊美的脸颊上顿时落上了一层红晕。程言晓看得入了迷,她竟然把肖子弘看成了冷莫天,那张脸和他太像,只不过一个总是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而面前坐着的是金钱如粪土的男人却永远是柔柔的,像是掬了一捧清澈的泉水在掌心里缓缓流过。
“哦?是么?那lyon一定很帅气啦。”程言晓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已经有一个孩子的女人。
“嗯,可能吧。你会爱上这座城市的。”你会爱上我的。肖子弘巧妙的把那座拥有着神奇背景的叫做lyon的法国城市比作自己,他相信总有一天程言晓会答应他,到时候她一定会穿上由法国著名那设计师设计的婚纱,在牧师面前接受上帝的祝福,他们会携手走过那一张象征着一辈子的红毯,程言晓也是用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亲口告诉他,她程言晓愿意一辈子跟着他,不管生老病死。
这些美好的心愿只能被咸咸的凉腻的海风吹向天空的尽头。
与此同时,他们并没有发现一架飞机已经轰鸣着从头顶飞过去,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不管身边的女伴用尽什么样的招数,想把他凝视窗外的思绪给招回来,男人依然是不为所动。
无奈,女伴只能紧紧地靠着他睡着了。
冷莫天嫌弃地望着倒在自己胳膊上的女人,她根本就不配和他一起坐头等舱。
只有程言晓有这个资格,只不过那个一直躲着他的女人让他得不到却更加想要的心理更加恨她。
为什么,他冷莫天又有哪点赶不上那个叫肖子弘的男人。他只不过是会画几笔画而已,只要程言晓高兴,他可以瞬间把全城所有正挂在画展里的画给买下来,只要程言晓高兴。
今天他派了人去找那个叫做程念添的孩子,他是查到的,不管她程言晓跑多远,只要他冷莫天想要的资料,凭借天禹公司在亚洲甚至是在全世界的地位,他找一个女人还不是毫不费力的。
但是至于那个孩子的身世一直是个谜,他派过去的人说长得很像他,但为什么程言晓不让他姓冷而是姓程。
那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么?会不会是程言晓从孤儿院精心挑选的觉得很像自己拿来威胁他的。
作为天禹公司亚洲首席执行总裁的冷莫天,对于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包括突然凭空冒出来的那个叫做程英的女人,他虽然口头上叫着“妈”,但是暗地里还是派人去查找她的底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搜索了很多次却没有结果,冷莫天觉得一定是还有别人把她的资料给封锁起来了,不过那个人,会是谁呢,千方百计的阻止他又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一切都是一个谜。
看着肖子弘的画画的也差不多了,程言晓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呢,但看着肖子弘画的那么投入,她又不好意思去打扰他,只能望着那一片蓝黑色的海水一个劲地叹气。
“怎么了?肚子饿了吧。对不起,我们赶紧走吧。”肖子弘望了望坐在地上愁眉苦脸的程言晓,不断地在心里自责自己的疏忽,怎么可以连吃饭这么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忘记呢。
程言晓望着他那自责的样子,赶紧说:“没事啦,我帮你收拾。”
lyon某高级餐厅里。
一身碎钻石裙的女子妆容精致微笑优雅,拿着手里淡紫色的水晶高脚杯对着面前的俊美男子款款一笑,“cheers!”女人倒是笑得谄媚,男人却是不动声色的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她。
冷莫天不断地在四周寻找着那抹娇俏的身影,据他监听的肖家的电话来看,今晚的程言晓一定会出现在这家餐厅里的。
就在他心不在焉的应付着面前的女郎的时候,镶嵌着奢华水晶的大门又被拉开,首先进来一排穿着黑色西服,带着墨镜,手上还套着白手套的保镖。这一气派的行头,这训练有素的保镖,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队伍。
这时候从门后面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脖颈上还打了一个好看的红色蝴蝶结的小孩子,那孩子笑的很开心,不停地用小手在身边比划着,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蕾丝百褶裙的小女孩,两人都不大的样子。
冷莫天眯了眯眼睛,像是看到猎物的食肉动物一样,就差没伸出舌头来舔舔嘴唇了。
“好了,那,你坐这里,我坐这里。”小男孩挡在侍者面前,亲自为小女孩拉开椅子,极其绅士的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女孩朝他甜甜一笑,也落座。
冷莫天望着那张简直是他翻版的小脸,心里的猜疑更加重了几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随便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小孩是不具备的。
更别说面前这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了,他冷莫天不相信,不相信当初那么决绝地离开他的程言晓会生下他的孩子,更不会相信她程言晓会把那个孩子抚养成人。
这时候,小男孩突然很神秘的从背后掏出一个装饰精美的匣子来,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是水晶球哦。你那天说喜欢的。”程念添的脸上挂着自豪的笑。
小女孩是肖子弘的小侄女,出生在豪门的她,身上丝毫没有公主病的痕迹,程念添喜欢这样的女孩。
跟他在一所贵族学校念书的女孩们都认为自己家里有钱就很了不起,成天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就在程念添准备把水晶球拿出来的时候,那个圆圆滚滚的水晶球不老实的脱离了匣子的束缚滚到地上去了。
程念添急忙去捡,那颗闪着光亮的小球却在一个穿着金色高跟鞋的女子脚边停住了。
女郎翘了翘脚,很嫌弃地抽出纸巾擦着鞋子,嘟囔着:“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鞋么?parda。parda你听说过么?别把我的鞋子弄脏了。”
冷莫天不知道,此时的程念添的表情和他的表情一样冷静而坦然。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哭闹,像极了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英国绅士。
程念添捡起球来,用自己那身价值不菲的燕尾西服擦了擦,举起来看了看依然露出嫌弃的表情,旋即随手扔在女郎的百褶裙上,那身雪白的仿佛婚纱一样的裙子落上了一颗彩色的水晶球。
女郎惊叫一声,像是接到一团垃圾似的,把水晶球扔了出去。
冷莫天淡淡地望着面前的孩子自始至终一眼都没望过坐在她对面的恨不得把浑身的狐媚子功夫都用出来的女郎。
程念添把水晶球捡起来,扔给自家的一个保镖,很嫌弃地从胸腔里挤出一个冷音,他默默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似乎一抖就能掉下好几层粉的女人来,她就算化再好看的妆,也比不上程言晓半分美丽。
在程念添心里,母亲就是他的天,是他心里最美的女人。
“给我回家用消毒水泡上两个月,这位小姐身上实在是太脏了,把我准备送人的水晶球都弄脏了,看来我得回家让人好好洗洗才行。”程念添直直的望着面前似乎要把他杀死的女人。
那女人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似的,恨不得把程念添给撕成八块。
程念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